顾清欢觉得这人一定有什么恶趣味。
她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洗好之后，她神清气爽。
出了浴室，发现言绯并没有在花厅，也没有在卧室。
顾清欢眼睛转了转，开门出去。
客栈的一楼大堂是供客人吃饭的地方，顾清欢刚下去，就看到言绯一身布衣，坐在那里喝酒。
他也找了地方梳洗过了。
褪去了一身骚红，他身上多了几分大马金刀的豪气。
大堂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吃饭的人，更有几个女子的眼睛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换一张脸，就换了种气势。
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
顾清欢坐过去。
“阁下不愧是我见过最骚气的男人，随时随地都能撩拨姑娘。”她冲他抱拳。
言绯抬眸看她一眼，道：“你会不会说话？”
“难道我说得不对？”
“这叫魅力。”言绯邪笑。
顾清欢翻了白眼，“不要脸。”
一番不怎么愉快的开场白之后，两人都没有了再搭理对方的想法。
正好酒菜端了上来。
顾清欢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块朵硕。
她在洗澡的时候研究过，这层面具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粘在自己脸上，她弄不下来。
既然现在顶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脸，那就不需要有什么形象。
她把菜汤溅到了桌上。
言绯绷着脸，端着碗避开。
正要开口损她两句，就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讨论近段时间的大事。
顾清欢便不再搭理言绯，束着耳朵偷听。
“胡兄听说了吗，盛京那边正式对北幽宣战了。”
“哦？真是不容易啊，北幽在边境为非作歹了这么久，那位只知道自己享乐的奸相，终于忍不了了？”
“我也觉得奇怪，而且听说这次北上，挂帅的不是长公主。”
“那是何人？”
“听说是首届武举选出来的状元，至于那大将，是皇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爷。”
那人越说越是纳闷儿。
“臣为帅，君为将，如此违背纲常，奸相就不怕天打雷劈？”
“是啊，而且听说那状元还是京城某个富商的儿子，没到及冠的年纪，要我说，这状元不是买的吧？”
“哼，早就听闻京城卖官鬻爵现象严重，想不到竟然腐败至此，可悲，可恨！”
这种人，就算带兵，也解决不了边境之困。
那人声音愤愤。
哀叹之后，又将祸国殃民的奸相骂了个狗血淋头。
顾清欢在旁边听着，忽然很想把手边的那碗小菜豆腐汤给那人泼过去。
实际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手刚碰到碗沿，她就被抓住。
言绯看着她，眼神戏谑，“你若还想继续听，就老老实实的，否则，我只有尽快带你离开。”
他知道顾清欢想知道盛京的近况。
反正都是些意料之中事。
他不介意。
既然她想听，他就带她过来听。
只是听到东陵百姓骂黎夜，他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听到自己男人被人骂，高兴吗？”言绯压低声音，故意刺激她。
顾清欢不说话。
她手臂微微用力，换来的是他更用力的禁锢。
几次之后，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
“你大概不知道，他最喜欢被人骂了。况且这人明显是个迂腐书生，骂出来的词儿没什么新意。”
顾清欢慢条斯理的收了手，继续吃菜。
言绯挑了挑眉。
对于她能这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很意外。
他以为她是装的，可是直到隔壁桌的人骂完，她也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好像真的不在乎。
言绯诧异。
正要再说些什么刺激顾清欢，就听见隔壁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说来说去，这些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对了胡兄，你可知道近日江州龙头纳妾的事？”
“知道，听说那易家家主爱妻如命，没想到竟也会有纳妾的一天。”
不得不说，八卦是天下百姓的共同爱好，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吃饱喝足聊八卦，是亘古不变的习俗。
顾清欢原本没想听。
可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
“两位公子，你们口中的那位易家家主，不知道是什么人啊？”顾清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她转头去问。
饭桌下，言绯已经扼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将她手骨捏碎！
这是威胁。
可顾清欢丝毫不动。
隔壁桌的两人听见有人说话，不约而同的愣了愣。
少女的声音清清脆脆，如石上清泉。
他们想，能有这把声音的，定是个婉约佳人，小家碧玉。
可当他们转过头去，看到的只有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她脸上有许多雀斑。
荆钗布裙，相貌平平。
两人：……
“两位莫不是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就不想搭理我吧？你们身为读书人，岂能这般以貌取人？”顾清欢言笑晏晏。
她的手腕都要被言绯捏断了。
隔壁两人并未发现他们桌下的暗流涌动。
只是心里的想法就这么被指出来，他们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其中一人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只是你忽然发问，我等没反应过来而已。”
另一人补充，“就是，姑娘会这么问，怕不是江州人吧？”
“是啊，我与我大姨夫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未免冲撞贵人，还望两位公子不吝赐教。”
顾清欢表现得很谦逊。
至于那位忽然荣升成她大姨夫的男人，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隔壁桌两人看了言绯两眼，大概觉得他脸上那道疤格外摄人，也不敢藏着掖着，当即就把知道的全部说了。
原来，这位易家家主就是江州的龙头，也是整个河运的老大。
易氏河运的招牌在东陵每一处都是响当当的。
至于这位家主的名字，叫做易尘，是阿婉的丈夫。
“你们是说……他要纳妾？”顾清欢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是啊，就在三天后，易氏家宅，听说要红妆十里，迎那人过门呢。”
“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去凑凑热闹，反正易氏家大业大，还要摆三天的流水宴。”
顾清欢还想说什么。
可言绯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他将她拉起来，直接拖回了房间。“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需要我提醒一下吗？”言绯将她扔在地上，面色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