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穿越之三百五十五
三郎的表现奇怪吗?
……如果他的表现还算得上不奇怪, 那就没有人表现奇怪了好吗!
一直以来, 三郎对自己身上的异常从未有过避讳。不管是和人说话时自然而然带出的几个南蛮的单词,还是带着归蝶两个人就敢往外跑的胆色,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但是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理直气壮的做了出来。不如说, 比起疑似曾经在相对于战国时代而言的后世生存过的羽柴秀吉和松永久秀, 三郎才是最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那个人。
之前刀剑男士们从未将三郎往这方面联想过, 一方面是因为那时的他们还没有接触过相关信息――只在几个月前,他们也才知道松永久秀的人格思想似乎有别的时代的影响, 并且至今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的猜测还完全相反;另一方面, 则是三郎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坦诚。
松永久秀虽然偶有出格之处, 但是他本人仍然能够被称为合格的战国武将。不管是从仪态,还是从军事手段,又或者是对政事的处理上,松永久秀都与这个时代的其他武将没有区别。如果不是明智光秀那次意外, 刀剑男士根本不会发现他有枪,更不会进一步推测出松永久秀或许与对战国而言的“后世”有所联系。
羽柴秀吉也是一样――如果不是羽柴秀吉表现出了对“甲贺忍者”的垂涎, 身边却并没有因为看中了忍者的才能而补上的“忍者”, 刀剑男士们也不可能发现羽柴秀吉与“木下藤吉郎”不是同一人的事实。
这两个人掩饰得实在太好,因此在发现他们身上的不对劲后,刀剑男士们先是惊诧, 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果不是掩饰到了这种程度, 刀剑男士也不可能被隐瞒这么久。
――而和这两个人比起来, 三郎的掩饰就粗糙得和闹着玩似的……三郎他真的有掩饰过吗?!!
倘若三郎真的有费心掩饰的话, 大概三日月宗近也不会从羽柴秀吉和松永久秀联想到他身上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三郎真的有掩饰过的话,刀剑男士们也不至于会灯下黑这么久。
已经能够被断定身份有异的两个人中,松永久秀除了在造城时对于城墙做了改进之外,几乎没有表现出超出这个时代的特质。甚至连城墙的改进本身,也是在历史进程的推动下必然会出现的城墙模式。羽柴秀吉就更加了,他的一切似乎都是学自织田信长或是其他家臣的,半点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唯独三郎,从兵农分离到撤除关所,几乎样样都是在挑战这个时代被广泛运用的政策,眼光的高绝长远叫人惊叹。
如果说他与后世有着微妙的联系,要么他能做的不止于这种程度,要么他什么都不做、完全的掩饰住自己的异常。这样恰好地卡在“历史”中织田信长做到的程度……以刀剑男士们的亲身体验为证,三郎的历史根本不可能好到这种地步。
所以略微思考了一会,压切长谷部最终郑重给出的答案是绝对的否定:“――此事绝无可能。”
“为什么呢?”三日月宗近和气的笑道。
“原本三日月阁下的说法就有漏洞。”压切长谷部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只说了松永久秀可能来自未来,但是并未解决‘原本的松永久秀去哪了’的问题。羽柴秀吉也是同样,目前看来,他身上也是迷雾重重,但是羽柴秀吉是否和松永久秀一样与‘未来’有关,原本的木下藤吉郎在哪里,这也同样是你未能回答的问题。”
“即使将‘松永久秀’和‘羽柴秀吉’换成‘织田信长’,那么‘原本的织田信长’去哪里了,这个问题你难道就可以回答?就算‘原本的松永久秀’‘原本的木下藤吉郎’都可能因为意外身死、最终被人冒名――‘织田信长’也是绝无可能被顶替掉的。”
因为织田家的家臣对织田信长实在是太熟悉了!
织田家不乏从织田信长的父亲织田信秀那一代就开始服侍织田家的老臣。如柴田胜家,甚至在织田信长刚刚执掌织田家之时公然支持织田信长的同胞兄弟织田信行,与织田信长作对。这样的老臣最终也能保住性命,显然不仅仅是靠织田信长的仁慈和柴田胜家本人的才干――如果“织田信长”实质上是假的的话,那么原本的“织田信长”认识过的所有人、包括家臣近侍小姓,都应该迎来一场血腥的大清洗,这样“织田信长”才能够顶替掉这个名字。
而这还是需要“织田信长”掌握了能支配足轻的权利才能做到的事――如果“织田信长”和原本的织田信长相貌有所差距的话,他应该连身边的人都支使不了,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被当成刺客或是误闯者被赶出去。而长相的话……
除了双胞胎,世上一个人与另一个陌生人(甚至还是古人)相貌一致的几率,实在是太过渺茫。
在想到这个时候,压切长谷部的脑中不期然浮现了明智光秀的脸。
但是后者的脸庞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压切长谷部的语气仍然是不急不缓,将“三郎一定是织田信长、从未顶替过”的证据一一摊开:“除非‘长相’类似,而就算是相貌真的如此巧合的一致、以至于达成了‘顶替’的可能,家臣与近侍、还有当年的织田信秀也不可能对性格的变化视而不见――主公的性格,是绝无可能被伪装的。而且,虽然并不知道松永久秀和羽柴秀吉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但是他们不管是自后世而来,还是曾去往后世,都需要有一个‘出发点’和一个‘落点’。”
“假设主公当真是与松永久秀等人一样――那么他从后世而来,恰好落点就在‘织田信长’身边、恰好自己与‘织田信长’相貌一样、恰好后者出了什么意外、恰好需要让他拥有‘织田信长’这个名字……必须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话,‘顶替织田信长’的几率会有多大?”
不用压切长谷部去真的计算,他们这两个付丧神也知道,这个概率微乎其微。
“最重要的是。”压切长谷部继续说道,“你认为主公会是那种篡夺他人姓名的人吗?”
以三郎的性格,当真会为了野心或是其他理由,将“织田信长”这个名字夺为己用吗!!
如果真的是的话――三郎也就不可能对本能寺之变毫不在乎了,更不可能在收藏的刀剑已经出现了付丧神的前提下,仍然轻易的将刀剑赠与他人。
既能专注执拗的争霸天下,又对于衣食住行都毫不关注,似乎只是单纯的为了达成目标而已、缺乏相应的贪婪与野心……他们的审神者“织田信长”,实在是一个奇怪的人。
压切长谷部并没有多加关注的长相问题,三日月宗近却没有回避的打算。太刀的付丧神身材高挑,深蓝的发色被背后的灯光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莹白如玉的脸庞因为背光而陷入黑暗中,但如夜空的双眼里,那一弯明月仍在熠熠生光。他含笑听完了压切长谷部认真的辩驳,神情中仍然没有多大触动,甚至在此时仍然不忘以手持续地拍着压切长谷部的肩膀,安抚对方的情绪。
与他温柔的动作与表情不符合的,是他相当准确的切入盲点的话:“――但是,不是还有‘明智光秀’吗?”
“‘织田信长’因为熟识他的人太多,所以难以被人取代。但是,在信长公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和他相貌一样的‘明智光秀’?万事万物,万种推测,就算概率再低,也是有出现的可能吧?”
压切长谷部隐约又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三日月宗近又紧接着说道:“信长公(三郎)当然是不会主动去篡夺他人身份的。但是,如果是有人给他的呢?忍者会因为体型一致,被要求在关键时刻伪作主君。那么在危急关头,见到相貌一样的人,强令其成为自己的替身――这样的可能很低,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呀?”
“比起亲眷众多的‘织田信长’,历史上是明智光纲的亲子或是养子都没有确切定论的‘明智光秀’要替代起来轻松得多。虽然在这里,所听所见都是说明智光秀是明智光纲的亲子,但是误传或是帮助隐瞒,也是不能忽略的因素。而且长谷部不是也知道吗――”
“十五岁之前的‘织田信长’与十五岁后的‘织田信长’判若两人,这在织田家里不是什么秘密啊。”
压切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你还真是比鹤丸阁下都敢想啊。”
约莫是三日月宗近今天的惊人之语实在太多,在这接二连三的刺激之下,压切长谷部已经能够维持内心的平和了。他看着三日月宗近,无奈地开口后说出的,仍然是与刚才一样的否定话语:“――绝无可能。”
“如果是像三日月阁下说的那样,‘真正的织田信长’将主公当成了替身,令主公成为了‘织田信长’后,自己又改名成了‘明智光秀’……”
“那么明智光秀为什么会对顶替了自己身份的主公(三郎)这样忠心耿耿?况且就算前后性格有变,织田信秀和柴田胜家、池田恒兴等多人都确定了主公就是‘织田信长’――哪怕一个人有可能认错,也不应该是所有人都被蒙蔽,误将他人认作自己的嫡子或少主。”
“而且。”压切长谷部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样曲折的以人来替代‘织田信长’,还不如直接替代‘明智光秀’来的简便。”
“说的也是呢。”三日月宗近点了点头,“哈哈哈,那是我想错了吗?”
压切长谷部肯定地回答道:“必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