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武林大会与往年有些不同,以青岳山庄为首的几大门派在武林大会七天前就开始搜查嵩山周围所有的酒楼旅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对于无极门和邪神殿的忌惮。
因为在此前的几个月,他们要除掉无极门和邪神殿的声势造地太大了些,除非无极门和邪神殿的人都是傻子,否则又怎么可能这样等着那些名门正派对自己出手。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些门派对来此的各路人马都进行了仔细盘查,生怕其中混进了无极门或是邪神殿的细作。
只可惜,与少林齐名的丐帮,很不巧地跟彼岸阁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邪神殿众人打着彼岸阁的旗号驻扎在丐帮的领地,几乎天衣无缝。
至于无极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连丐帮和邪神殿联手都找不到他们的藏匿之处,这样的搜查对于他们而言也必定没有任何作用。
因此这七天的搜查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一场空。
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对这样的搜查结果感到不安,因为他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敌人正藏匿在最隐蔽的暗处,而他们自己却在最光亮的地方。
战斗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已经占了下风。
只不过,楚钟岳却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在他眼里,这正好证明了无极门和邪神殿的确已经被自己铲除殆尽了。
所以他毫不担心,甚至还多喝了两杯酒。
武林大会前夜,嵩山脚下,丐帮所驻扎的林子里,一个白衣蹁跹的白发男人不知从何处走来,缓步从一群衣衫褴褛的丐帮门人中间走过,在其中一个宽敞的帐篷前停下脚步。
帐篷前守着的男人见他走来,拱手道:“闻人先生。”
闻人落雪笑了笑,问道:“她已经到了吗?”
“三天前就已经来了。只不过,主人方才和温九凤等人商议事情的时候旧伤发作,少主现在正在里面照顾她。”黑衣人皱眉道,说着,他就掀开帐篷示意闻人落雪进去。
闻人落雪走进去,便见夜锦衣支着脑袋坐在桌前,眉头微微皱着。
姬陵正面色严峻地坐在夜锦衣身侧,见闻人落雪走进来,便立马站起来冷声道:“你为何才来,难道不知道如今形势严峻,我阿姐她――”
“陵儿,你先出去。”夜锦衣微微抬头,先是扫了闻人落雪一眼,紧接着便开口打断了姬陵的话。
“阿姐。”姬陵不解地看着夜锦衣。
“你这样吵,闻人先生如何帮阿姐疗伤。”夜锦衣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颇为费力,看起来的确伤的很重。
“是,阿姐。”姬陵闻言,方才有些波动的面色又重归于严峻冷淡,他又担忧地看了夜锦衣一眼,才缓步走出帐篷,在外面守着。
闻人落雪见姬陵走出去,这才走到夜锦衣对面坐下,他并不着急去把脉,只扫了一眼夜锦衣苍白如纸的面色,幽幽道:“你这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旧伤发作,倒像是对自己下了狠手吃了什么大增功力的药。”
夜锦衣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
“开个玩笑而已,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旧伤发作能让你变成这样。”说罢,闻人落雪便将手搭在夜锦衣手腕处,仔细诊脉。
夜锦衣也在仔细地观察闻人落雪,她只觉得闻人落雪的面色怪异地很,那样犹豫又诧异的表情她还从来没有在闻人落雪的脸上见到过。
这样的表情让夜锦衣觉得她这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然而,这对早已对生死不在意的夜锦衣而言,算不了什么。
所以,她皱眉道:“该不是我快死了。”
闻言,闻人落雪抬起头来,盯着夜锦衣的眼睛,严肃地冷声开口道:“不,比死更痛苦。”
夜锦衣不懂这句话里的意思,她没有再问,只是敛了面上的神情,紧紧盯着闻人落雪,她在等闻人落雪解释。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如果你有了孩子,你还能坦然地面对死亡吗?”闻人落雪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一刻,夜锦衣突然变得迟钝起来了。
什么叫做如果有了孩子,她怎么可能有孩子。
“你怀孕了。”
“我不要这个孩子。”一直迟钝的夜锦衣却在听到那四个字的瞬间做出反应,一句冷血无情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你的胎象不稳,我会给你开副安胎药先稳住胎气。”闻人落雪像是没有听到夜锦衣那句话,只是自顾自地拿出纸笔来开药方。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我不要这个孩子。”夜锦衣突然站起身来朝闻人落雪低吼出声,她猛地抬手,将闻人落雪手里的笔打落在地上。
姬陵在外面听到动静,立马冲进帐篷里抱住情绪不稳定的夜锦衣,又怕伤到夜锦衣,所以他甚是小心。
“阿姐,你冷静一下。”
闻人落雪状似未闻地弯腰捡起笔,又在桌前坐定,一边写一边冷静道:“你若是不服这安胎药,必定挺不过明天,更挨不到跟楚钟岳对峙的时候。你要是真想报仇,就乖乖喝下这药,先稳住胎气。就算你不想要这孩子,明天你若有不测,这孩子自然跟你一起去死。但你若是安然无恙,倒时候再来谈要不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了。”
姬陵以为依夜锦衣的性子必然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却不想,在听到闻人落雪的话之后,夜锦衣就冷静下来了,也没有再试图挣脱姬陵的控制。
“阿姐,你先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没事的,陵儿会陪着你的。”姬陵见夜锦衣突然就这样安静下来,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将夜锦衣扶到床前坐下。
闻人落雪已经将药方写好,他看了目光空洞的夜锦衣一眼,又看向面色紧张的姬陵,无奈开口道:“姬陵,你拿着药方去抓药,要快。”
“你为何不去?”姬陵手仍旧是扶着夜锦衣的,他脸色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眸中却有对闻人落雪的警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闻人落雪并非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难道你以为你这位武功高强的阿姐发起狂来,以你的武功,能在不伤害到她的前提下制住她吗?”闻人落雪抱臂,冷笑道。
“阿姐,我很快就回来。”听到闻人落雪的话,姬陵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那张药方,快步朝外走去。他虽然不相信闻人落雪,可是很明显夜锦衣相信闻人落雪,他不得不相信夜锦衣相信的人,况且,闻人落雪的话并没有错。
他的轻功一向很快,所以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隔壁小街的医馆。
时间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姬陵仍旧没有回来,夜锦衣的脸色却因着那时情绪的剧烈波动而越发苍白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夜锦衣不自觉地将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低头看着自己仍旧平坦的腹部许久,就有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她这时才明白自己近日为何越来越嗜睡,兴许便是怀孕的缘故。若是她早一些发现,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此时左右为难的境地。
“闻人,我不会是一个好母亲的。”她这样开口。
“我知道。”闻人落雪抱臂斜倚着桌子,用看病人的寻常目光盯着夜锦衣,说着,他的目光也落在夜锦衣的腹部,“你刚才差点杀了他。”
“姬陵呢?”夜锦衣突然问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但闻人落雪好像从这句话里寻到些什么信息,他勾了勾嘴角,问道:“怎么,害怕了?方才还说过不要这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