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可恶,去,将卓膺那混账东西给某唤了来!”
听得那名轮值校尉如此说法,严颜下意识地便抬眼望向了帐外,这一见外头天色依旧大亮,明显离黄昏还有段时间,顿时便怒了,但见严颜猛地一拍文案,已是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末将参见大都督。”
这一见严颜声色不对,前来禀事的轮值校尉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便应诺而去了,不旋踵便见面色苍白如纸的卓膺已是低着头行进了大帐之中,冲着严颜便是一个躬身拱手。
“卓膺,尔这狗贼,好大的胆子,尽管违我将令,误我军机,来啊,给老夫拖下去,砍了!”
望着卓膺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本就心火难平的严颜顿时大怒不已,毫不容情地呵斥了其一通之后,更是拍案便咆哮了起来。
“大都督且慢,末将有下情禀报。”
严颜话音一落,立马便有几名随侍亲卫轰然应诺之余,一拥而上,这就要将卓膺就此拿下,面对着这等生死关头,卓膺登时便急了,一边挣扎着,一边惶急地便狂嚷了起来。
“尔有何遗言,说罢。”
严颜先是一压手,示意已将卓膺架了起来的众亲卫们暂且不动,而后眼神锐利如刀般地看着卓膺,从口中挤出了句满是杀气的言语。“大都督明鉴,非是末将贪生怕死,也非是末将斗胆违令,实是陈苞贪功,不听某所劝,硬要开城出击,却不曾想吴懿阵中暗藏了一拨幽州贼骑,于败退之际突然杀出,陈苞只一合便被一名雄伟敌将斩杀当场,其所部来不及撤退,便遭敌重兵合围,竟是不战皆降了,末将无奈,只能闭门死守,奈何不久后,那公孙小儿突率十数万大军赶来,末将见敌势过大,不得已,只能尽速撤离,以防部众有人被俘后,
会泄露了大都督之埋伏,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啊,还请大都督饶了末将这一回罢。”
为了保住自家小命,卓膺毫不客气地便将战败的罪责全都推到了已阵亡的陈苞身上,末了更是没忘了言称是为了保住机密方才不得不紧急撤离的。
“哦?按你这般说法,郫县城中之埋伏依旧未被贼军侦破喽?”
严颜恼火的不是卓膺的不战而逃,恼火的只是自己精心制定的破敌之策会就此落到空处,可这一听卓膺如此说法,严颜的眉头不禁便是一挑。
“好叫大都督得知,城中之诸般部署皆是由某亲自选派之人手部署的,除陈苞外,其所部皆一无所知,另,暗藏在隐蔽处的死士也都是末将之亲卫,断不会有泄露之虞。”
卓膺其实也不知道城中的部署是否已泄露,可为了活命,他此时却是不得不大包大揽地给出了个肯定的保证。
“嗯……来人,加派哨探赶去郫县一带,看贼军是否已在郫县内外安营。”
饶是卓膺说得个肯定无比,严颜也自不曾全信,但见其皱眉思忖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幽州军的布防情况再做计较……
“诸公,我等目下可是正坐着火山口上呢。”十数万大军围绕着郫县安下了大营之后,天都已是近了黄昏,已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辰,然则公孙明却并未急着下令传膳,而是将马超等一众心腹大将全都召到了作为临时指挥中心的城守府,见礼方毕,
公孙明便已是笑着给出了个判断。
“主公何出此言?”
一听公孙明这般说法,除了心中有数的张郃笑而不语之外,众将们全都为之茫然惊诧不已,个中又属马超反应最快,头一个便站出来发问了一句道。“儁乂先前率部彻查城中时,已发现贼军暗中在不少处民房内堆砌了大量引火之物,更曾抓到了一名潜藏在地窖中的伏兵,由此可见,其余隐蔽所在必然还有伏兵暗藏,严颜老儿好狠的心,这是要一把火烧
杀我等啊。”
在场的都是心腹之人,公孙明自是不会藏着掖着,淡然一笑之余,便即将个中之蹊跷娓娓道了出来。
“好个老匹夫,当真该死!”
“抓到这老贼,某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好险,若不是儁乂心细,我等危矣!”
……
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后,众将们都被惊出了一声冷汗,要知道屯于城中的兵马虽不算多,可却是中军指挥部所在,大半随行文武要员可都是住在城内的,一旦火起,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严颜的心却是够狠,可惜派来执行任务的卓膺与那死鬼陈苞却是一对废物,若是此二贼闭门不出,死守到黄昏后再弃城而逃,到那时,我军兵疲,纵使大搜全城,也未必能发现贼军之潜藏埋伏,一旦中计
,云集于此之十数万大军只怕便要折损三成以上了,辎重被毁之下,怕是不退兵都不行了。”
任由众将们发泄了一番之后,公孙明这才一压手,止住了众将们的乱议,而后便将严颜原本的部署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当即便听的众将们皆是心头猛然一跳。
“主公,那严颜老贼既是安排下了这等绝户计,所谋者应不止此罢?”
魏延反应很快,就在众将们还在抹着冷汗之际,他便已是昂然从旁而出,意有所指地发问了一句道。“文长说得不错,一把火虽会给我军造成混乱,然,以我军之训练有素,最多半个时辰便可做到井然有序,损失虽有,却断然不会太大,要想令我军大败,严颜老儿还须得挥军趁机来攻方可,既如此,我军
便不妨来上个将计就计,反算严颜老儿一把好了。”
早在从张郃处得知城中之埋伏所在后,公孙明便已在心中反复推演过如何倒打严颜一耙了的,这会儿说将起来,自信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还请主公下令,末将等自当拼死一战!”这一听公孙明已然有成竹在胸,众将们的精神顿时皆是一振,齐齐躬身便表了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