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选择留下来陪唐诗云共度眼前的难关。
夜色宁静,病区显得更加的安静,关上门,只听得见机器运作时发出的滋滋电流声。李微对于这样的声音太过于熟悉,曾经她的生命也靠这些仪器维护着。
唐诗云守在病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父亲。她凝视着父亲的脸庞,她仔细的观察着,才发现父亲眼角细纹丛生,都是因为父亲平时爱笑,所以痕迹也格外的明显。她多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母亲也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是谁都没有扭转时光的能力。转眼间已是多年以后了。
虽然有仪器检测着,但唐诗云依旧一会儿听听父亲的心跳,一会儿试试他的呼吸似乎顺畅。
李微从窗口望去,不远处的霓虹闪烁,星星点点,是属于这个城市的繁闹,相比起这里的宁静,那边却犹如另外一个世界。
李微安慰着唐诗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二哥。”
唐诗云点点头,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悬在父亲身上。
“爸他为了我操劳了很多,一直没大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也曾和他说过要定期检查,但他忙碌起来的时候总是顾不上,一个疏忽就出意外了。爸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可是哪里能够呢。爸也将近六十的人了。操劳了半生,也没过几天清静日子。微,我父母的感情很好,我爸很喜欢我妈,可是前两年我妈因为意外先走了,我爸曾一蹶不振,什么都不想管。一夜之间添了许多白发,后来那些白发又都慢慢的掉了,再也长出来。我把他接到了首都,和我一起生活,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让他慢慢的从母亲的阴影里走出来。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才敢让他继续工作,只当他身心都完全恢复没有什么大碍的,没想到还是大意了点。父亲他毕竟上了年纪,他老了啊。就犹如这机器一般,运转太久总会出故障。”
唐诗云的语气很是平静,李微在旁边安静的听她诉说,她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夜色渐浓,后来李剑波过来查房,他看着仪器上的数据还她们说:“情况还算稳定,不必太担心。”
李剑波从容不迫的样子给两人都吃了定心丸。
这一晚,两人在病房里将就了一晚,刚六点的样子唐诗云就醒了,距离下午两点还有九个小时的样子。这九个小时让唐诗云觉得是那般的漫长。
上午走完了程序,中午时,家里的佣人大妈送了做好的饭菜过来,唐诗云吃了两口就没有了胃口。
好不容易等到一点四十七分手术室的护工前来接病人,唐诗云跟着父亲的病床一直送到了手术室门口,直到被推进了那扇大门,门被关上后她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李微拉着她去了那边的等候区。
“二哥说这样的手术大概两个小时就出来了,别担心。”
两个小时的手术其实算是容易的了,毕竟只是微创。李微清楚之前二哥给病人做开颅术至少也是三个小时以上,据说最长的一次一共用了将近八个小时才做完了一台手术。
唐诗云脑袋靠在李微的肩膀上。墙上的指针滴滴答答的走着字,时间正在缓慢的溜走,唐诗云每过一小会儿就会抬头看看时钟,对她来说这两个小时是生命里最难捱的时候。
等候区就她们两人,空旷的地方显得如此的安静。这时候李微能提供给唐诗云帮助的也只剩下了陪同等待。
唐诗云靠在李微的肩头她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上一次送亲人进手术室的情景。母亲也是这样的昏迷不醒,与之不同的是母亲脑袋上多了一条大口子。那口子还流着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死神带走了母亲,医生向他们宣告了那个冰冷无情的结果,父亲当时就跪在了地上,她倚在手术室的门口,两眼朝内看去。后来母亲被推出来了,没有再回到病房,而是被送到了太平间。母亲的脸上蒙着雪白的单子,单子下的脸也同样雪白。脑袋上的口子完美的缝合了,血最终也止住了,所有的医职人员都尽了力,可惜还是没能赢过死神。
回想起往事,唐诗云的惶恐似乎还清晰的停留在那一刻。
李微看向了墙上的时钟已经三点四十二了,她忙和诗云说:“应该要出来了吧?”
唐诗云立马坐直了身子,李微对唐诗云说:“你在这里坐着我过去看看。”
唐诗云却道:“微,我自己去。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自己面对。”
看着唐诗云一脸坚毅的样子,李微没有阻挠。
唐诗云朝手术室门口走去,李微紧随其后,在唐诗云停下脚步的一刹那间,手术室的感应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唐诗云抬头看向了他,她的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那个答案会是糟糕的消息。
年轻医生向唐诗云伸出手掌,唐诗云犹豫之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李剑波和她轻轻的击了个掌,含笑着说:“手术十分成功!”
看着李剑波对她展现的笑容,唐诗云觉得那灰蒙蒙的世界总算沐浴了一层温暖的光亮。
后面的李微听见了这句话,上来给了唐诗云一个大大的拥抱,欢喜道:“诗云,真是太好了。祝贺你,祝贺伯伯。”
唐诗云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她心里想着要和李剑波说声谢谢的,可当她回头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了人。刚才的一切仿佛在梦里一般。她不确定的问着李微:“刚才李医生是在这里吧?”
“是啊,他来过的。我们再等等伯伯就会被推出来了。”
唐诗云搂着李微诚恳的道:“谢谢你李微,谢谢你们兄妹。”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病人终于被推出来了,刚出手术室就直接被送进了ICU病房,唐泽还没醒过来,需要密切的监测术后的情况。李剑波告诉过唐诗云,手术不算太复杂,困难的是后面的并发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