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光受了伤,不得不在含元殿仔细休养。作为太后,李微每日都要跑一趟来看望伏光,要是有事来不了也要遣人来问候。
据御医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伏光伤到了骨头,至少也得休养三个来月,完全养好了,腿才不会留下残疾。
李微听后不免伤心,倘或伏光有个好歹,将来她见了大堂姐,见到了先帝如何向他们解释。幸好这里聚集了大齐最优秀的大夫,能够调集所有的太医来为伏光看病。
这日,几位御医给伏光会诊完毕,商议了一番如何用药。接着,李微便差了人过来请方院使去崇庆宫议事。
方院使心道左右不过是皇帝的伤势,只是摔到了骨头慢慢养着就是了。
方院使交代身边的人斟酌着用药,于是便去了崇庆宫。
这里李微在玲珑阁早就备下了茶果等待院使。大约一刻钟后,方院使才过来了。方院使欲要行礼,李微却道:“院使免礼请起。”
她坐在上首,让方院使在下面的位置上坐了。
“皇上的腿伤还劳几位御医费心了。”
方正作为太医院的院使,如今是伏光的主治御医,伏光抱恙,他自然有不可松懈的责任。方院使欠身道:“太后放心,只要皇上潜心静养一些时日,一定会没事。他年纪小,骨头又还在生长,愈合起来也很快。”
李微说:“这倒也是。他现在虽还小,但毕竟是一朝之君,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我希望他好好的。”
说过了伏光的事,李微自然而然便把话题转移到了惠医署上的事来。
“让在功德坊和来春坊建立的那两座惠医署办得如何呢?”
太后让广建惠医署,先在京城建两座试点。功德坊和来春坊都是平民聚集的区域,也是太后钦点的位置。
事情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李微自然要过问一下进展如何了。
方院使对于李微的疑问并不感到奇怪,他缓缓说道:“地址已经选好了,正在采买砖石、沙土和木材。等到重阳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就建成了。”
李微道:“秋冬季节天气寒冷,容易犯病。建成后也正好赶上。工程上的事我不大懂得,但会派合适的人去监理,一应需用的银钱支出,我也会请个户部的办事人员整理账本拿来我看。每一文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方院使道:“太后您说得是。”
“除了这两处医署,我还打算在年底建成一所大夫培养训练所,这个必须得你们太医院来牵头,希望能够借此培养一批合适的年轻大夫,惠医署将来接纳病患了也才有人手。训练所的教授先生要你们太医院的人轮流去当值,教材嘛,就由方院使牵头来编写。给你四个月的时间,编写好一套简单入门的教材,回头拿来我看看。”
“这个大夫培养训练所太后真打算建啊?”
李微道:“是啊,之前我就说过此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先建成一所,看看效果如何,等两三年后,国库充裕一些了,就可以在全国慢慢的推广,争取每一个州都能有一所。所以之前我才叫你们几位太医贡献一些自己珍藏的方子,奉献出来,造福百姓,也是一件大功德。方大人现在是院使,是大夫的最高官职。在内廷侍奉这么多年,先帝就很推崇您的医术,孝宗皇帝还在的时候也很信任你,所以我和皇帝也很敬重你,希望你能牵头把这两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给办好了。至少得让百姓生病了能有地方看病,看得起病。这是头等大事,先把此事给办好了再说别的,所以方大人能责任重大,让您操劳了。”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方正不答应也得答应,他硬着头皮接受了太后的派遣。
从崇庆宫出来后,方院使就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对于这样的差事,他自己也很懊恼,知道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偏偏还不能丢开。
他回到了太医院,关吏目在整理脉案。
“院使大人您回来了。”
关吏目刚进太医院不过一年,完全是个愣头青,给后妃们看病还轮不上他,所以只能帮忙整理一下脉案,做些记录方面的事。这里他寻思着想去藩王府的良医所,总好过在这里苦熬着,什么也做不了。
关吏目识趣的捧了一碗茶过去呈给方正,并陪着笑脸道:“院使大人,请用茶。”
“拿下去!装了一肚子的茶水,哪里还有地方。”方正对于这个年轻人自然是正眼也不瞧一下,语气自然也是很不客气。
关吏目捧着茶碗,进退两难,一脸的尴尬,心道老大肯定是在什么地方受了气,回来就会把气撒到他们做下属的身上。
正是为难的时候,石院判进来了,他给关吏目使了个眼色,关吏目便趁机退下了。
“方大人您这是挨太后的斥责呢?是为皇上那腿?”
方正慢声道:“倒不是。”
“不是就好,听闻太后召大人您过去,还以为就皇帝的事问责于您呢。那有什么看不开的。”
“我有什么看不开的。”
“见院使大人您一脸的沉郁可把刚才的小关给吓着了,对了,太后召您过去是有事?”
提起这个来方正就觉得头疼,便道:“可不是有事,她和我说了惠医署的事,还说了什么大夫培养训练所。成天的不让人闲着,到底是年轻,心不闲着,整日给人找事做。”
“大夫培养训练所?那是什么,名字听得有些怪怪的。”石院判疑惑道。
“之前太后提过的,说要建立什么培养大夫的学堂,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今天和我明说了,要在年底建成一所,看看效果如何,要是不错的话,打算在全国推广。今后我们这些人的日子只怕越过越艰难了,如今薪俸又被裁减了一部分,就靠着卖药,卖点秘方维持一家的开销,要是把这点也给剥夺了,只怕……”
“秘方?太后真让我们贡献方子出来?”
“是啊,说是让我们拿些方子出来,然后让我编写培训所的教材,还只给了四个月的时间。”方正说起这些事就觉得无比的烦恼。
石院判听后方说:“太后她还来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