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觉得挺好奇,就站在那里,两人互相看着,如同棋盘上的两颗棋子。他忽然想起日本有种人体宴,把食物菜肴放在女人的身体上供人品尝。他们两个算不算是人体八卦呢?
杂念一起,原本宁静的心就有些散乱了。
心一乱,有一种东西就滋生了,身体就不安份起来。
他从艮位跑到坎位,一把抱住了她。
她说:“春水哥,你错位了,卦象乱了。”
春水这时已管不得卦象了,抱着她往阴阳太极图的圆心走去,那里的古床已静候多时,这也是此行的目的。
圆心是阴阳交接的地方,万物归一之处。
如果他与她能在阴阳交接的地方交接,激发身体的能量,看清世间诡秘难懂之处,这也算是造化吧。
但此时,他想的不是案情,不是情调,不是世间百态,而是女人。欲望已经攫取了他。
怀中的她柔若无骨,温顺无比,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每走一步,月亮都在她身上流淌。春水没有看她,他只看着前边的古床。
一床的月光。
蚊帐一面掀起,月光正好可以洒进来。春水把她往床上轻轻放下的时候,古床一如既往地稳重妥帖地接纳了她。
她随手放下了蚊帐。
她怕月亮打扰了两个世界,用蚊帐挡住了月亮偷看的眼。
一切不再需要掩饰。
她的叫声在空旷的山谷显得特别响亮,春水停了下来,看着她,脸上一副坏笑。
“怎么了?”她也停了下来,问道。
“鸟鸣山更幽。”春水随口抛出一句。
“鱼跃水愈深。”她接道。
春水想说的是她的呻吟在深夜的山间特别清脆悦耳,没想到她以为是接下句呢,就机敏地来了一句。
他们像一对出笼的鸟,一双海中的鱼,自由自在,畅快淋漓,没有拘束。
山间轻快的风偶尔会吹动蚊帐,像有人扯动,他们以为是有守山人路过,正在边上偷看呢,停了下来,互相看着,一动不动,反应过来是风儿在捣蛋后,又相视一笑,更加热烈地投入到运动中去。
月亮向西斜去。
她躺在他的怀里,长发堆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两人都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身体在一番运动后,宁静与休息是需要的。心灵也是如此。
他们在享受着宁静,如刚才享受热烈一样。
一声鸣叫打破了宁静。那是野鸡的叫声,春水熟悉的声音。
“几点了?”他问。
“不知道。”两人都关了手机,钟表什么的放在一边。
“该睡了。”春水说。
“好的。”她乖乖的样子。
“放心,没什么的。”他在安慰她,更是安慰自己。山里野营还是有些危险的,睡觉肯定不会安稳,他只希望梦境早些来临。
“有春水哥在,我最安心了。”她说的是实话。
都有些累了,两人相拥着,准备入睡。床还是这床,被还是这被,人还是这人,不同的是,床不在房中,而在山间。
没有车鸣,没有了喧闹,深深的寂静。很快,她就沉沉睡去。奔波了一天,她累了,均匀的呼吸着,雪白的胸一起一伏的,连睡姿都是这般美丽。
春水却难以入睡。正如翠芝所言,越是刻意地想做什么,越是难以做到。
他想了很多。想起小时候在山里的日子,想起与水仙在洞的故事,也想起嫂子。
杂念又起,思绪纷飞。
不知何时,他的眼帘变重了,终于睡去。
很快,他觉得开始做梦了。梦中的一切都清晰实在,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梦中,有个仙女,白衣飘飘,长袖善舞,脚不点地来到他的身边,他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翠芝。他没有觉得奇怪,翠芝在他心目中就是仙女。
仙女带着他御空飞翔,两人像没有重量的羽毛,飘过了好几重山,来到了城里。他们在一幢大楼的上空,春水记得,这应当是旺福化工厂的办公大楼。
仙女把他往下一推,对他说,这幢大楼的六层有个保险柜,打开那柜,就有他想找的东西。
他像雪花一般轻柔地往下坠。很快,他就踏着坚实的脚步往六楼而去。
果不其然,保险柜立在眼前。可怎么打开呢?仙女没说,他后悔,刚才为何不问问她呢。
他急得直搓手,这是有个美丽的菩萨现身于前。都说,菩萨是救苦救难的,春水正束手无策之际,她就来了。
菩萨一抬头,她竟然长着嫂子的面孔。
或者说,菩萨就是嫂子。
她对春水慈爱的一笑,说莫急莫慌,她来教他如何打开保险柜。
她让他听好。
她都他一句咒语:那嘛斯德哩呀,地维噶南,萨惹瓦,达他噶达囊,嗡,部尾巴哇拿,哇瑞,哇夹垒,哇夹得。
她说这是“宝箧印陀罗呢咒”,能消病增福,应急求难,开锁也是可以的。
春水听得真切,记在心中。她忽地不见了。
他念了一遍咒语,果然应验,柜门开了。
他眼睁得如铜铃。
他看见了梦寐以求的东西,那就是明代那碗。把县城翻了个遍,谁也不会想到它会在化工厂熊老板的柜子里。
它怎么会在这里呢?春水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就想拿了这个碗离开。
他伸出手,却发现这碗如同生了根一般,怎么用力也不能挪动。
他又急了,这时听到有人在唤他:“春水哥,春水哥,你醒醒。”
他醒了过来,发现双手正抱着压在他身上的翠芝大腿用力拽呢。她被他拽得生疼。
他抱歉地笑。
她问他,是不是做梦了。
他点点头。
是不是梦到想找的东西了?她又问。
他又点点头。他的思绪还在刚才的梦里。太不可思议了,这碗竟然在熊老板的手里。这里面有怎样的曲折故事呢?他想不通。如果能再梦上一场,搞清其中的究竟就好了。
她说,她也做梦了。而且,梦的是他做的梦。
他惊异。也许她的梦正是他想要的补充。
如果这样,那就完美了。
他催问她做的梦。
她说,在梦里她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子。
春水迫不及待地问她那男人长得怎样。
她说那人三十岁左右,穿戴挺时髦,身高中等,留着平头。
春水心中一喜,这不就是那个包工头吗?正是他一手策划实施了博物馆的盗窃案。这段时间来,春水带领一队人马马不停蹄地寻找他,能想的法子都想了,通缉令也发了,可他藏得太深,计划周密,每一步都走在抓捕人员的前头。线索断了,抓捕人员往往都是扑空。他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他问她,在哪见到那男人的?
她说在床上。
他听了一愣。
她愧疚地笑了笑,怪自己说话没说完整。
她说她看见他与一个女人在床上。
对,还有一个女人,应当是那人的情妇。正是她利用美色骗取了博物馆金馆长的密码。
他们在做什么呀?此言一出,春水就觉得多此一问了。
能做什么呀,他们在那个呗。翠芝答得倒挺快。这几天她心里想的梦的做的尽是那事。一旦得了趣,念想就同**大海,一发不可收拾。
春水想问的是在他们在哪,她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她说在梦中她升职了,做了城管局的副局长,主管市容市貌。她带领一伙城管队员整治城郊的乱建乱搭现象,发现一处房子违规建了厨房,占了公用道路,就准备进去找主人。没想到门敲了老半天,没有答理。城管队员有些喜欢做些强闯强入的勾当,做领导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门打开后,一伙人就同鬼子进村,到处乱看乱闯。
那男人与女人在二楼的小间,互相搂抱着快活呢。他们没想到戴着大盖帽也会强闯民宅。
城管队员以为这就是男主人与女主人,也不管人家在做什么,就喝问人家为何违观搭建厨房。
那对男女说这不是他们家,他们是亲戚,暂时居住的,刚来这里。城管队员就发了个限期拆房的通知。
那男人见为首是个漂亮女性,色迷迷的眼睛盯着翠芝,也不顾自己光着身体,说让她坐会再走不迟。
翠芝没有搭理他。
她说后来又梦到了他。一天晚上,她正在与春水哥…,说到这儿,她打住了,羞答答的。
春水催问她往下说。
她说她与春水哥在一起,突然有人从床边冒了出来。
准确地说,这个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他会打地道。
他把地道打到翠芝的住处了。
他见到翠芝,像是见到老熟人,还打了招呼,说不好意思,打地道弄错方向了。说完,又钻回地道。
春水也发现他了,见他像老鼠一样地钻出钻进,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从床上跳了下来,想要抓他。
可春水身材高大,怎么也进不了地道。翠芝也不让他进去,毕竟人家是专业挖地道钻地道的,这样冒失地进去,太危险。
春水对她说,他一定会抓住这只老鼠的。
她点点头,把他拉回床上,继续亲热中,不管不顾那敞开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