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现实,只有活在童话世界里的男女才会这么想。
她的婚姻仅仅是婚姻。她可以对人说,她结婚了,有个老公;她的妈妈不再唠叨,让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古人有句话叫“相敬如宾”,这种感觉她有,她与黄峰之间相当客气,彼此都把对方当成客人。他失去了男人的功能,她替他可惜,但并不气恼。这不算什么。男人嘛,外面多的是。
想得到生理的满足,那是很简单的事情。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要解决这样的问题,是许多男人求之不得的。
但她从不付出感情。她内心深处只有春水。
在星级宾馆,每天都有不同的客人,天南地北,各行各业,有老有少。她喜欢上了这份工作。家庭的沉闷需要这种有新鲜感的工作。宾馆里提供有“*”,有些单身男女在夜深人静时,需要异性的热情才能沉睡。作为客服经理,这项服务正是她的职责所在。客人往往见了她,对其它人失去了兴趣,点名只要她。她一笑了之,说她只是管理。有些客人仗着钱多,执意要她。她坚决拒绝了。
她不喜欢这种强迫。
但她并不清高。遇上合适的看着顺眼的客人,加上她的好心情,她就会与他上床。如果客人给钱,她不反对;不给钱,她也不往心里去。
这是一种混杂着艳遇与交易的行为。
时间久了,黄峰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但并没有责怪她,甚至心里的埋怨也没有。确实,他不能尽一个男人的义务,却要求老婆守身如玉,这说不过去。
她在电视上看到春水的身影。他作为县里的风云人物,县电视台的新闻画面上经常有他。看到他,她的心里就有种温暖。这份温暖正是她活下去的最好理由。生活不断地欺骗她,唯有春水,让她有了一丝温情。
有好一段时间,电视新闻里没有春水了。而且,小道消息不断地传进她的耳内。
春水出事了。
她不知道,春水的出事与她有关。人是容易遗忘的。新的环境与生活让她忘记了那段视频。
就在她知道春水出事的第二天,有人来找了她,向她核实一些情况。她知道,这肯定与春水有关。
第一拔人刚走,第二拔人就来了。他们带走了她。
他们把她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问她与春水的关系。她只是说春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他们问她与春水的不雅视频是怎么问事。这时她才意识到,那段视频,如一颗定时炸弹,现在引爆了。
她想着如何回答才能让春水洗脱罪名。就算有罪,那就算在她一个人头上好了。
最好的回答就是让事实说话,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于是,她把春水怎么机智勇敢地与城管局的贪官污吏作斗争的过程完整地呈现了出来。在她的叙述中,春水成为了英雄,她是与英雄并肩战斗的人。
她与春水的那段视频是为了迷惑敌人的手段。
城管局的原局长确实因为贪污受贿及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等罪已经锒铛入狱,她所说的与事实极为符合。
把她带走的几个人无话可说,但又不能放她走。
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么春水的双规就是冤枉的,这是许多人不愿看到的结果。所以不能放她走。如果她说是假话,那说明春水确实违犯了党纪国法,她也难辞其咎,也不能放她走。
她的念过书上过大学的,知道法律,就算是公安局带她来问讯,也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她不是国家工作人员,什么纪委管不着她。
她对他们说,要么拿出证据来证明她有罪,要么放她走。
可法律有些时候是不起作用的。她莫名其妙地被关在一个房间内,与世隔绝,没有电话,也没有电视。
她明白,她的命运已经与春水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春水平安,则她平安;春水入狱,则她入狱。
虽然不能与外界联系,但吃的没有少她,一天三顿管饱,睡也尽管睡,无人吵她。房间内有几个摄像头,有专人盯着。她换衣都是在被窝里进行的,洗澡时小心翼翼,唯恐被人瞧得个精光。
她最担心的是母亲。她老人家肯定非常牵挂她。这帮人真是禽兽不如,她来到这里,唯一的要求就是打个电话给母亲,让她放心。可没有得么允许。只能寄希望于黄峰了,希望他能照顾好母亲。
等待是最难熬的。她不知道结局,不清楚下一步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当水仙与翠芝来到她工作的宾馆,一打听才知道,小龚已经几天没来上班了,大家都在找她。她的家人已经来过几趟了,急得火烧眉毛。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看来有人已经走在她们的前头了。
这条道又被堵死了。
水仙说,该努力的都努力过了,春水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只有看他的造化,吉人自有天助。翠芝说这话她同意,做卦是学道的一个方面,春水出事后她做了一卦,卦象显示,春水虽会经历各种磨难,但最终会平安无事的。水仙一听可高兴了,问她是否当真,又摇摇头,说这是迷信活动,不可信。这么一说,翠芝不高兴了,什么迷信不迷信的,这里面玄妙着呢,岂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她最恨人动不动扣个迷信的帽子了。
水仙见她嘟着嘴,连忙道歉,说是开玩笑呢,春水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在一个十字路口,她们在等绿灯,水仙见到了一个人,连忙把车窗摇了上来,怕被他看见。
翠芝问:“她这是谁呀?”
“一个不想见的人。”
翠芝开玩笑地说:“是不是老相好呀?”
水仙却没有心思开玩笑,说:“这人来头不小,是镇里的首富,著名乡镇企业家。我在村里养病时,村里正好设有赌场,他经常去参赌。赌博就赌博吧,他还经常赖在我家不走。”
翠芝插了一句:“他肯定是看上你了。”
水仙说:“城里好多饭店宾馆都是他开的,说起来,她虽是一个小饭馆的老板,也是他的对手。”
翠芝问:“刚才去的那家宾馆是不是他开的?”
水仙恍然大悟,“是啊,小龚工作的那家宾馆的老板就是他。”
“他叫什么?”
“洪昌。”
翠芝灵机一动,说:“那我们不能躲着他了,说不定他知道一些小龚的消息。毕竟他是她的老板。我们下去问问他。”
“我有点怕他。如果他知道我在城里开店,肯定会天天来烦我。”水仙有顾虑。
“那我去问,如何?”翠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好是好,我是怕他帮不上忙,还惹出许多麻烦来。这种人应当躲得越远越好。”
“顾不得那么多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给他机会的。”翠芝下了车,走到洪昌的车子跟前,拍了拍车窗。
他摇下了车窗,见是位妙龄姑娘,美丽大方,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在红绿灯处还能有艳遇,他的嘴合不拢了。
“姑娘,想搭车吗?你想去哪?我送你。”他热情地邀请她上车。
“我是小龚的妹妹,这几天我们一家人都找不着她。你是她的老板,所以想问问你。”翠芝很着急的样子。
洪昌是好色之徒,见到这般美人,岂肯轻易放过?他说:“我也在找她。你姐工作上是把好手,缺了她,还真不行。上车来,我们一起去找她,可好?你是她的妹妹?她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有妹妹。”
“是堂妹。”翠芝解释着,心里犹豫,要不要上他的车呢?
绿灯亮了,洪昌舍不得就此离去,他让司机把车开到路边,下了车,与翠芝细细攀谈起来。
小龚失踪的那天上午,他还见过她。她刚谈妥一笔大单,兴奋地打电话告诉了他。自从她任客户部经理后,宾馆的入住率大大提升,许多客人来过一次后,就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回头客很多。他们因为小龚而喜欢上了这个宾馆。洪昌对这样一位下属,自然喜爱有加,加工资,发奖金,还几次想把她升为副总经理。可她拒绝了,她清楚,老板这样做,一半是因为她的工作业绩,还有一半是想让她成为他的小三。
她对浑身散发着暴发户气质的洪昌没有兴趣。
这笔大单是市体委给的。市里为了提升知名度,要举办一个全省的龙舟比赛,参赛队伍很多,运动员、裁判员、官员,总共不下千人。为了得到接待这样一个大型赛事的资格,许多宾馆都展开了竞争。经过几番筛选,洪昌的宾馆赫然在列。这成功的背后,她居功至伟。县体委的一个副主任是她曾经的客户,彼此关系亲密。
洪昌知道,他的宾馆本来是没有资市搞这种接待的。有着政府背景的一家宾馆关系硬,实力雄厚,还落选了。他从心底里佩服小龚的能力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