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祁少,我们都很清楚,从上面掉下来,活着的这样的希望,其实很小,毕竟是那么高的地方,何况还是下雨天,你可不要抱着太大的期望。”
悬崖的落差,不算太高,但从上朝下看,却很吓人。
底下的杂草,衬着悬崖上的植被,混成了一个颜色,看下去就像没有尽头。
斐凡嘴上吐出了残忍却是事实的话语。
他不想祁睿泽现在抱着太大的希望,后面接受不了失望,他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闭上你的臭嘴。”
他冷声开口,斐凡来不及说什么,只见祁睿泽矫健的跳下山坡,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
山里的路,很难走,几乎是靠步行。
祁睿泽身上有伤,走的慢,斐凡在后面就赶上了。
一路上,祁睿泽都是绷着脸,脸色很是难看。
祁睿泽虽然心急如焚,心心念念着韩瑾雨的下落,但又不能走太快,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挪动着步子。
祁睿泽一路走下,终于来到了崖底。
他没有走多久,就发现了,路上的一块石头下面有血迹。
他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沿着血迹一路走,一路而下。
这里的坡度,虽然比其他的山崖要小,但也是怪石嶙峋。
他四处打量,寻找着蛛丝马迹,并没有发现韩瑾雨的尸体。
就这样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又有惊人的发现。
路口的草,被人踩过,土也有些松,有人来过里,而且不止一个。
祁睿泽心跳,像漏跳了一拍。
祁睿泽转过身,又沿着刚才来时的路,低头寻找着。
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周围的灌木草地移动,希望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到处蔓延的都是刺人的藤刺,祁睿泽小心的用手捻开。
一股钻心的疼痛,突兀的从手指上传来,看到那里插进了一根细小的刺头。
祁睿泽咬住嘴唇,用另一只手拔了出来,一股鲜血立马流了出来。
他沿着回去的路,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半棵树的树枝上面有血迹。
就在黑底子的树枝丫上,有几滴鲜红的血液,滴在上面,不仔细看,根本就很难发现。
他继续在树下观察,发现树下的草有被人踩踏的痕迹。
他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的,但当他看到这个时,心就像沉入了湖底。
祁睿泽的眼睛不由的红了起来,他的脑海中,划过了以前与韩瑾雨相处的每个片段。
他的步子,很沉很沉,没走一步,他的心,就像是要慢跳半拍,呼吸也像是要停滞一般。
他只知道现在他要见她!
急切的想要见她!
等找了好久,祁睿泽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韩瑾雨的有用线索。
而这时,夕阳开始下山了,天色开始慢慢的昏暗下来。
“祁少,天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指不定有什么野兽什么的......”
祁睿泽冷淡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阴郁。
“祁少,你放心,当地警方已经在极力寻找,一定会找到韩小姐的。”
“这样一直没有进展的找下去,什么时候能找到?”
祁睿泽阴柔一笑,他这个人一身的戾气,看着就叫人觉得害怕。
“这种事,再急也急不来啊。”斐凡急切的劝导着。
祁睿泽听着,只得蹙了蹙眉,眼神一直盯着斐凡看。
斐凡被盯得毛骨悚然,但还是硬着头皮劝着。
“你现在身子还受着伤,这样下去,身子支撑不下去的,你可不能还没有找到韩小姐,自己的身子就先垮了吧。”
斐凡话落,祁睿泽将目光收了回来。
目前为止,只能这样做了!
祁睿泽冷漠的说:“你现在派多一些人手去搜查,警方那边,你也盯紧点,一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他眼睛里有种不容违逆的神色。
“是的,祁少,我这就去办。”
……
时间一刻不停的走,寻找的人,是一天比一天的焦急,一直到第三天,才带来了有用的消息。
“祁少,韩小姐掉下去的时候,被村庄的人救了。”
祁睿泽此刻的心境平静了许多。
“我们走吧。”
祁睿泽脸色微冷,他站起来的动作,却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斐凡没说话,却还是跟着出去了。
祁睿泽和斐凡一群人来到了下游的那个村子。
这里村落比较偏僻,交通也很不方便,很不方便。
祁睿泽的步伐很急,身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就像是虫子一样,在疯狂的吞噬自己的骨血。
他只想快点见到韩瑾雨,好在那天是下雨了,泥土不硬,山下也没有大的石头,才没有摔死,说是不幸,也是万幸。
“祁少,你先歇会吧,竟然已经有韩小姐的消息了,就好办了。”
斐凡看他这个脸色,实在是看不下去,他打算这样硬撑到什么时候。
“不用。”祁睿泽眉眼冷淡。
“我总要看到她现在平安无事。”祁睿泽额头渗着冷汗,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
半晌的时间,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被带到一个房间。
他激动的打开房门。
当他看到韩瑾雨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他全身激动的一颤,眸子更是湿润了起来。
祁睿泽差点以为是在做梦,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随后,他发现,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韩瑾雨身边。
温暖的指尖,轻抚着她光洁的脸蛋,很是恋恋不舍。
小心的触碰,仿佛在触碰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唯恐一不小心破坏了它。
祁睿泽哆嗦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了,一个劲的低喃着:“太好了,这不是梦!这是真的,雨儿还活着。”
他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他的模样既小心又温柔,生怕这一切又都是梦。
“放心吧,她现在没多大事。”
此时,祁睿泽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是你救了她?”
“是。”
祁睿泽听到年轻人这样的回答,神情明显松动了许多,而后,露出了善意的表情。
“但是这里医学条件比较差,她都昏迷好几天了,也没有见她醒来。”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救了她。”
接下来,年轻人便是将整个过程说了出来,而祁睿泽静静听着,心里莫名的刺痛了起来,呼吸都感觉到有些困难。
将事情始末大致弄清楚后,祁睿泽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祁睿泽能够办到的,尽管说。”
感受到祁睿泽的感恩之心,年轻人也是满脸自豪感。
至于祁睿泽的所说的话,年轻人也不会当真,笑道:“不用了,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
祁睿泽却摇头道:“你救了她,救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十分感激你,可以给你想要的。”
“可是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啊。”年轻人也有些为难的笑道。
“这样吧,你们这里泥泞的路,我出钱给你们修,你们的房子不好,我出钱帮你们建,你看这样,当作我对你的报答,行吗?”
“以后有事,也可以去A市找我,我叫祁睿泽。”祁睿泽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年轻人也只能是点头答应道:“那就谢谢了。”
祁睿泽缓慢地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压逼着他,身子竟微微摇晃了一下。
现在看到韩瑾雨平安无事了,祁睿泽一放松,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更加难受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突然,他的身体一晃,眼前一黑,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斐凡急忙朝身后的保镖吩咐:“你们立刻去把随行的家庭医生叫过来,快,立刻!”
斐凡说完这些之后,立刻和另外一个保镖,两个人把脸色苍白的祁睿泽给扶了起来,匆匆要往外面走。
“不用,我还能坚持住,你现在安排外面的人过来,把雨儿接走。”
“祁少,你累成这样,休息一会吧,韩小姐这边还有我呢。
“没事。”祁睿泽很坚持。
救护车就在路边,祁睿泽坚持抱着韩瑾雨上了车,斐凡也跟着上车。
他们这样安静待着的时候,祁睿泽看着韩瑾雨的脸,脸色很差。
祁睿泽眼底有些晦涩渐渐聚拢。
这么多天,她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在之前,年轻人带着韩瑾雨,在当地的医院,做了很细致的检查。
那村里头有老中医,估计是用了很古老的药方,才让她保住了这条性命。
到了A市医院,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急救推床等到门口,等车子一停下,立刻一拥而上。
祁睿泽挤到推床边,攥紧韩瑾雨冰凉的手。
在匆忙之中,低头,重重印在她额头的薄唇,早已失了血色。
他在她耳边说:“别怕,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医护人员急急地推着韩瑾雨进去,祁睿泽被迫松开她的手,但还是紧跟在后面。
祁睿泽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了了会儿,真的耐不住了,起身,走来走去。
斐凡在医院缴费窗口,缴好了费用,结果瞧见了祁睿泽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等他明白过来,偷偷拿出手机,拍下祁睿泽此刻的样子。
“祁少,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斐凡把手机放回口袋,赶紧上前劝着祁睿泽。
“里面救韩小姐的人,都是最好的医生,她会没事的。”
她会没事的,一定会吧!
她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凭什么要承受这些苦难。
祁睿泽崩溃捂住了脸。
斐凡坐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没大没小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祁少,韩小姐一定会没事的,不是说,好人都有好报吗?”
令斐凡感到神奇的是,祁睿泽非但没扯开他的手,还淡淡‘嗯’了一声。
抢救一直进行到深夜,急救室的红灯才熄灭。
急症室的门推开了,一身疲惫的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擦了擦满头的汗。
祁睿泽和斐凡急忙走上前去追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道:“病人身上多处骨折,头部受伤严重,我们已经为他做过手术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具体多久,就要看她的意志了。”
祁睿泽听到韩瑾雨脱离了危险期,松了口气。
但又听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脱离了危险期了吗?
祁睿泽抓着医生的手急切道:“医生,你救救她?就算花多少钱都可以,请国外专业的专家也可以,只要……”
医生愣了一下,急忙道:“你别激动,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最迟一个星期就会醒来,若是她意志力强的话,两三天就可以醒过来了。”
祁睿泽同时呆滞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急救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头上裹满了绷带,戴着氧气面罩的韩瑾雨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可见害她的人有多歹毒!
韩瑾雨麻醉还没过去,她躺在病床上,安静地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苍白的面容,紧闭的眼睛,漆黑的睫毛,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护士将韩瑾雨推向了VIP病房。
祁睿泽一路跟进去,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韩瑾雨,祁睿泽整个心都被揪起来了。
他一定不会让他们的任何阴谋得逞的。
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一切,来守住他所要保护的一切!
“祁少,你去休息会吧,医生说韩小姐很快就会清醒的,你这样,身子会熬不下去的。”斐凡宽慰道。
祁睿泽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在这里守着,等雨儿醒过来。”
“那先吃点饭吧,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斐凡真心怕他撑不住,但是不管他怎么劝,祁睿泽都听不进去。
“等她醒来再说吧。”
祁睿泽慢慢地坐下来,身体似乎已经超过负荷了,只是这个时候,他越发的不想倒下。
祁睿泽坐在那里,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发热的头脑慢慢的冷静下来。
良久,他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