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开始看近两年的好日子了。
学生们已经都成功入了翰林, 剩下落榜的学生还要继续教授, 瑟瑟见过了大姐,没有别的念头了,就准备收拾了返回州府。
可是不等她离开,柳家院子大门就被人砸了。
来的人有权有势,许多人都惹不起。
昌平公主的女儿新雅郡主听到了一些风声,一心想要嫁给叶无咎, 为此耽误了三年花期的她实在是无法忍受叶无咎另娶他人, 带了长公主府的人来砸了柳家院子。
瑟瑟当即就给叶无咎传书一份, 令他自己来解决。
新雅郡主不光光砸了柳家院子的门,还放出话来,但凡是柳家学馆出来的学子,一律休想得到昌平长公主手中人脉的支持。
这话一出, 三十五个学生直接联名上书,叶无咎作为新晋天子近臣, 拿着这份上书去了皇帝的议政厅。
“无咎啊。”
皇帝五十岁的年纪,说是看着叶无咎长大的也不为过, 曾经也想过招他为婿, 可是叶无咎没有这个意思,也就搁置了。
“朕怎么听说,新雅不开心, 是因为你有了什么相好的?”
皇帝一见着叶无咎, 就先把新雅郡主砸门这些举动避重就轻, 按成了小女儿胡闹。
“陛下有所不知, 微臣心仪柳姑娘,曾提过婚配之事,之事柳姑娘心系江山社稷,想要为朝廷送来更多有活力的学子,延迟了三年。这一次柳姑娘才将将松口,微臣家中正在准备喜事。”
叶无咎拱手道:“新雅郡主对微臣未婚妻的刁难,实在让微臣难以接受。郡主与叶家非亲非故,全然没有插手微臣家中私事的道理,更没有因为小女儿心思,动脑筋在朝廷上的道理。”
皇帝有些诧异:“什么叫动脑筋在朝廷上?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叶无咎直接把上书呈报给了皇帝。
皇帝看了眼,这三十五个名字,他有影响。十五个在翰林院三年时间,不少都很出色,各方面都有称赞,后面二十个名字,是今年的新科,都是江山人才。
“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脸色凝重了不少。
一些与国家有用的臣子联名上书,自然不会是为了一个郡主争风吃醋这种小事弹劾,那么其中定然有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回禀陛下,这些学子都是微臣未婚妻的学生。”
迎着皇帝诧异的目光,叶无咎慢条斯理把瑟瑟的学馆之时简略告诉给了陛下。
一次可以算是运气,两次春闱,五十个学生考中了三十五个,这个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皇帝所知道的,也就是京城最大的书院,每三年能输送进来这么多的学生。
可是一个十九岁的闺阁少女?
皇帝开始觉着有些荒谬,可由不得他不信。
三十五个学生的联名之中,对瑟瑟的称呼是老师,对新雅郡主的举动,无不谴责愤怒。
这是只有亲师生才有的维系回护,这份师徒情谊是做不得假的。
天地君亲师,师生的关系是十分牢固不可破的,师门人脉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这三十五个学生师出同门,同时联名上书为老师求一个公正,就连皇帝也不得不重视。
“这位柳姑娘,当真有此奇才?”皇帝还是有诸多疑虑。
“陛下,微臣未婚妻的实力,微臣可以用微臣的全部来作担保。她作为一个老师,能够教育出来许多的人才,为我江山朝廷输送更多的得用之人。”
“而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院子却因为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子争风吃醋给砸了……”叶无咎犹豫了下,“微臣担心柳姑娘因此不满。”
不满?一个老师有什么不满的?皇帝第一反应是大不了就不教了,天下间的能人先生多得是。
可是他刚这么一想,就动摇了。
叶家的小儿媳,叶阁老是陪伴他一生的老臣子了,对他忠心耿耿,叶家自然也是如此,如今朝堂之上,有一个叶无咎,还有一个叶骁臣,都是力排众议维护着他的忠臣。那么叶家小儿媳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是叶派,叶派都是他的直系属臣,在朝廷运作上,这样的人多了,对他大有益处。
而且……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三十五个联名上书的学生名册上。
四年时间,两届春闱,三十五个学生……
不管她是不是女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教出这么多的学生来,就必须为朝廷所用!
“朕知道了。”皇帝慢吞吞道,“这件事,朕会给柳先生一个交代的。”
顿了顿,皇帝有些好奇:“什么时候,让你媳妇进宫来一趟,这样的人才,朕也该亲眼见见才是。”
叶无咎嘴角勾着笑,恭恭敬敬拱手:“微臣记下了,等微臣迎了新妇之后,定然来给陛下请安。”
叶无咎离开宫中,不多时来自皇帝的申斥就到达了长公主府。新雅郡主还在想着,把一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女子打了脸,她一个受不了走人了,叶无咎不就还是一个人么?只要一个人,她再让母亲施压,不愁不能嫁给他!
可是没想到,她却给皇帝舅舅派人来申斥了,好一顿痛骂,直接禁足罚抄经书,对闺阁女子来说,已经算是很严重的惩罚了。
新雅郡主痛哭了一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受到了斥责,难道真的像是外边所说,那个柳瑟瑟当真有什么能力?
可是不过也是一个闺阁少女罢了!能有多大的能力呢,大抵是沽名钓誉的罢了!
新雅郡主认了这个死理,怎么也不肯承认,当真是瑟瑟出类拔萃的优秀。
如果真的认了,那么她就被比了下去,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昌平长公主知道了女儿为何被斥责,心疼的同时,对瑟瑟的存在十分不喜。
一个教书先生罢了,谁教不是教,不都是靠学生自己有本事么?偏偏她赶了个巧,好处全部都拿了,被高高捧了起来,来丢了她女儿的脸!
昌平长公主根本不去想,是自己女儿先动的手,反而对瑟瑟充满了怨怼。
瑟瑟对此一概不知。
柳家院子的大门重新修葺了,那些学生们天天下了值都要来门口转一圈,甚至有几个直接住在了院子,给瑟瑟保驾护航。
瑟瑟选学生,第一个看人品,而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一群赤子之心的学生有多重要了。
关于长公主在花宴上当众诋毁柳瑟瑟沽名钓誉,瑟瑟直接无视了,重新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州府。
“老师!老师!老师出大事了!”
三更半夜,柳家院子的大门被砸得砰砰响。
瑟瑟已经睡下了,是别的学生去开的门,进来了一个素来在外朋友多,人脉宽的学生。
他一脸焦急:“老师!老师您快别睡了,出大事了!”
随着他的吵闹,这个柳家院子都点亮了灯,睡下的学生们各个打着哈欠出来,柳芬儿素来不参与,只有柳安出来去敲了瑟瑟的门。
“姐姐,你学生找你。”
瑟瑟出来的时候,一院子的学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撸起袖子一脸愤愤,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
瑟瑟穿戴整齐,披了一件斗篷提着灯笼出来。
她长发编了个辫子斜斜搭在肩膀,脸上还有睡意,打了个哈欠。
“大晚上的,什么事这么急。”
“老师……”
那冲来的学生看见了瑟瑟,刚刚的义愤填膺却消失了,反而是一种心虚,后悔自己太恼怒直接冲了过来,没有给自己身上一点遮掩。
学生瑟缩了下,悄悄躲在了另一个学生身后。
“那个……学生刚刚偶尔得到了一个消息。”
瑟瑟拂了拂袖子,在石凳上坐下了。
“说吧,哪家青楼,遇上了谁?”
学生一噎。
见根本瞒不过老师,那学生老老实实垂手而立,小声道。
“老师明鉴,本来只是我的一个前辈说要教我一二,领着我去了一个……青楼,找了两个妓子奏乐陪伴。学生喝了几杯酒,有些热,出来散气的时候,听见了一个人在外头大堂里吵吵嚷嚷。”
瑟瑟颔首:“这个人说了什么?”
那学生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
“再不说就明天说。”瑟瑟不喜欢夹缠拖延,直接起身了。
“别啊老师,这可是大事!您让我酝酿一下啊!”
学生苦着脸。
瑟瑟叹息。
“行,你好好酝酿,明儿早上了再来回我。”
瑟瑟刚转身,那学生哪里还记得要酝酿,内容说不出口,张嘴飞速说道:“那个人是个行脚商,陪着他的娼女自称是从叶家出去的丫鬟,学生出去的时候,大堂里吵得很,里面到处都在说老师的名讳,学生挤进去听了,发现两个人一唱一和,那个行脚商说老师是他家中卷了银钱逃跑的小妾!说老师为了掩藏过去,把知道真相的丫鬟发卖到了青楼!百般摧残!”
学生的话音刚落,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一片沸腾。
“这个人该杀!居然诋毁老师的名誉!”
“走,他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找他!”
学生们个个都怒不可遏,一群文人学子却撸起了袖子,一副要为老师打架的豁出去模样。
瑟瑟听到这个,眉眼一弯,眸中绽放出一种无法直视的光灿:“哎呀,差点忘了,他还没死啊。”
“太好了,”瑟瑟近乎喃语低声,笑靥如花,充满危险的妖异,“我还在愁去哪儿找他呢,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