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防盗比例为60%, 防盗时间为48小时。沈宵的动作顿住, 面对眼前这个睁着大眼睛怯生生看着他的小孩儿, 沈宵张了张嘴, 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虽然并没有真正看过剧, 可仅凭已知的那些剧情就已经让沈宵对这个孩子心疼不已,更何况现在他真真切切的穿到了孩子那个不负责任的垃圾爸爸身上, 面对这么懂事的孩子,沈宵突然很想爆粗口。
沈宵真的想要好好质问一下那个不负责任的人渣究竟是有多么禽兽不如才会对这么懂事的孩子做出那样的事情, 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如果有一天可以见到这个人渣的话,沈宵觉得自己一定会把那个吃软饭打老婆欺负孩子的人渣给结结实实打上一顿, 生死不论。
以前只知道剧情的时候, 沈宵一直以为孩子会自闭是因为软饭男的漠视和没能让孩子去上学,与外界接触导致的, 可直到刚才,听到沈锐说出那样一句话时,沈宵突然就全部明白了。
这个聪明的孩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知道父母不和, 关系不好总是吵架,知道自己的爸爸总是会惹妈妈不开心,也知道所谓幸福美满的家庭不过只是江子溪一手为他撑起的一个美好的假象而已。
他什么都知道。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而是将这些事情全部压在自己心里。
又一次, 沈宵心里堵的厉害, 看着面前的小孩儿, 沈宵慢慢地对他伸出手。
沈锐看到沈宵伸手,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惹爸爸不高兴了,想要伸手打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可是想到之前有次爸爸动手打他,他躲了一下,看到他躲闪后爸爸的怒意不退反升,抓住他之后更加用力的打了他一顿。
想到以前的事情,沈锐停住了后退的脚,看着朝他伸来的手慌乱的闭上了眼睛。
可预料当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沈锐惊讶的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居然在爸爸的怀里,而且爸爸的手还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可他从没有被哄过。
但大家常说的哄小孩,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沈锐小心翼翼的趴在沈宵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僵硬无比,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就会被从这样温暖的怀抱里给推出来一样,僵硬的身子活像个小雕塑。
就在沈锐大气不都不敢喘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沈宵的声音。
“好,不吵架,以后都不和妈妈吵架了。”沈宵放缓了声音,轻声对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儿子承诺道。
听到这句话,沈锐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居然真的答应了他!
见小孩儿久久没有反应,沈宵将人拉出怀中,与他对视,就见小孩儿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掉了出来,顿时让沈宵又懵又无措。
所以,谁能告诉他小孩子哭了要怎么哄?
从没哄过孩子的沈宵手忙脚乱的想要从桌子上拿纸给小孩儿擦眼泪,但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轻轻挣了挣没能挣开后,无奈的换了左手别扭的跨过半个身子好不容易够到了纸抽盒。
刚准备给小孩儿擦眼泪,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
“沈宵,你想干什么!”
江子溪从噩梦当中惊醒,看到的就是这样令她心惊不已的一幕,沈宵一只手抓着儿子,另一只手像是正准备打他,几乎是瞬间江子溪就炸了。
她与沈宵结婚五年,这五年当中沈宵是个什么东西她早就看的一清二楚,这就是个十足十的人渣,他不会因为小锐是他的儿子就好好待小锐的,他就是个只认钱的混蛋!
尽管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可江子溪还是挣扎着从沙发上下了地,跌跌撞撞的朝着沈宵扑了过来,只是到底发着烧,不过刚刚走了没两步就又一次腿软跌了下去。
若非沈宵反应迅速,江子溪恐怕会直接磕在茶几上,如果真的磕上一下后果不用想就知道非常严重。
沈宵皱着眉,低声和沈锐说了两句后,不顾江子溪的挣扎将人直接给拎回了卧室的床上,重新裹好了被子,然后就见沈锐不知什么时候端了杯水走了过来,怕他拿不好,沈宵本想去帮忙接一下,但不过转身的工夫,衣服就被江子溪给拽住了,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像是怕他一转身就会去伤害沈锐一般,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沈宵本来想解释一下,但思及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所作所为后,索性也不解释了,因为无论他说什么江子溪都不会相信的。
倒是沈锐端着水杯慢慢走到了江子溪的身边,看到红着眼睛瞪着沈宵的江子溪,连忙凑过去小声解释:“爸爸没有欺负我,爸爸对我很好,还给我煮了面,妈妈你别生气。”
在听到沈锐的话后,江子溪这才收回视线,转而忍着剧烈的头疼细细的打量着儿子,在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和不妥后,一直紧绷的心脏这才总算落了地,她吃力的抬手想要摸摸沈锐的头安抚一下他,但手臂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抬了一半就已经没了力气。
就在江子溪有些苦涩的准备放弃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一暖,江子溪一愣,看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臂,将手放在了沈锐的肩膀上。
“别摸脸了,你发着烧,孩子抵抗力还太弱,传染了就不好了。”江子溪听到耳边响起了沈宵的声音。
搭在儿子肩膀上的手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努力对沈锐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安抚道:“妈妈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别怕。”
沈锐乖巧的点了点头:“不怕,妈妈要早点好起来。”
待到母子二人简单的交流完,沈宵又帮着把江子溪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在对上江子溪的视线后,想了想开口道:“在观察会儿,如果还不退烧的话,就得去医院了。”
顿了顿,又道:“明天我会去找工作,你好好休息。”
江子溪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明明早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不再抱任何希望,可不知为什么,原本已经坚硬如磐石的心脏居然因为这句平淡无比,甚至连关心都算不上的话而轻轻裂开了一道缝隙。
即便知道他根本不会去找什么工作,知道他懒惰成性,但心中却还是升起了一丝丝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希望。
沈宵带着沈锐离开后,躺在床上的江子溪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了一个苦涩至极的苦笑,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隐没在枕头当中。
他对自己和小锐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对这个人心如死灰,可江子溪突然觉得她错了,她居然会贪恋沈宵刚才施舍出来的那少得可怜的温柔,还真是……
蠢的无药可救。
只是沈宵的动作比她快上一步,挡在了门缝间,在江子溪不耐的看过来时,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提着的黑色塑料袋,压低了声音道:“你先出来,有点事情和你说。”
江子溪蹙了蹙眉,警惕道:“你想干嘛?”
说完,她闻到了一股有些难闻的烟味,而这种劣质香烟的味道正是从沈宵身上传来的。几乎是瞬间,江子溪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江子溪对这样的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只要沈宵去赌博,每次回来身上都会染上这样的味道,刺鼻而又令人作呕,再然后沈宵就会问她要钱,如果她不给,少不得又是一顿打骂,沈宵从来都不会顾忌孩子会有什么反应,他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直到江子溪因为儿子而不得不妥协,把钱给他,这场让闹剧才能够收场。
看着面前的沈宵,江子溪只觉得久违的头疼再次袭来,像是有无数的铁锤在敲打着她的脑袋,头痛欲裂。
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她是真的没有钱了。被迫离职后公司发下来的最后一笔遣散费昨天也已经交给了沈宵,以前存下的那点积蓄也早就已经被沈宵偷走挥霍的一干二净。
这月的房贷和车贷已经压的江子溪喘不过气了,沈宵又在这个时候发难,江子溪突然感到非常绝望,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她根本看不见尽头,也看不到分毫的希望。
她就像是一个深陷泥沼的人,越是挣扎,陷的就会越深,直到最后被泥沼吞没,再无活路。
江子溪看着沈宵,眼中最后的一抹光亮渐渐熄灭,或许有些事情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也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沉默了良久后,江子溪一句话也没说的关上了房门,朝着客厅的沙发走去。
虽然察觉出江子溪的情绪不太对,但沈宵还是跟着江子溪朝着客厅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还不等沈宵开口,就听江子溪平静的开口道:“我没有钱,一分钱也没有,我现在连车贷房贷都还不起,你的赌债就更还不起了。”
沈宵愣了愣,拉过自己的衣领闻了闻,顿时就明白江子溪为什么会说这话了,他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放在了茶几上,推到了江子溪的面前。
江子溪看着被推到手边的塑料袋,并没有伸手去拿,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突然起身走到了衣架旁,从包里拿了些什么东西后重新走了回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把零钱,最大的面额不过是一张二十元的,零零碎碎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五十块,零钱旁边放着两张银行卡。
江子溪抬眼看着沈宵,神色麻木的开口道:“沈宵,我们结婚这么多年,这是目前家里所有的钱了,车子买来开了两年,应该还能折不少的钱,我只有一个要求,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打这套房子的主意,这房子是留给小锐的。”
“如果你执意要动这套房子的话,我们就离婚,打官司吧。”
江子溪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很是平静,声音也不大,看上去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凡无奇的事情而已。
可这番话却着实让沈宵懵了懵,他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谁说我找你拿钱还赌债?”
说着,伸手将面前的黑色塑料袋解开,露出了里面一摞摞红色的百元纸币,道:“这里是十万整,除了小锐的学费,以及还这月的房贷和车贷,剩下的钱你拿着,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说完视线在江子溪身上打量了一遍,皱着眉又加了句:“太瘦了,多吃点有营养的,不用给我省钱。”
江子溪愣愣的盯着眼前摆放整齐的纸币,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是来找她要钱还赌债的沈宵有朝一日居然会反过来给她钱,从来不在乎小锐,对小锐漠不关心的沈宵居然会去赚钱让她给小锐交学费。
还破天荒的关心起她的身体。
这真的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宵吗?江子溪心里一阵阵的茫然,头一次在面对沈宵的时候感到了无措。
从昨天傍晚开始,沈宵似乎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昨晚甚至还说要去帮小锐筹学费。江子溪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说着玩的,亦或者是想要从她这里骗钱的新借口,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沈宵居然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拿了钱回来。
江子溪的视线从装着钱的黑色塑料袋上缓缓移到了坐在她对面的沈宵身上。
棱角分明的脸上,从眉眼到轮廓并没有什么变化,明明脸依旧还是那张脸,可不知为何,江子溪突然觉得,沈宵变了。
似乎是眼睛,那双黝黑的双眸没了曾经的戾气和放荡,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坦荡与沉稳;也似乎是身上的气质,从曾经的阴郁暴戾,变成了仿佛唯有经过漫长岁月才能够沉淀而成的成熟与稳重。
面前这个人,真的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宵吗?
可无论沈宵为什么会在一朝一夕间突然发生了转变,对于江子溪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她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压的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撑不下去了,她不愿意细想沈宵为何会突然改变,也不愿去细究这样的改变究竟能够持续多久,她只想暂时将肩上的担子放下,留给自己片刻的喘息时间,这样就够了。
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江子溪回过神,伸手接过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见沈宵确实没有反悔的意思后,心下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只是走了两步后,江子溪却又突然站住了,她没有转身,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传入了沈宵的耳中。
“谢谢。”
“消炎药和创口贴在医药箱里,你……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下吧。”
当一大一小拎着两兜食材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房门居然是开着的,而且里面还隐隐传来了争吵的声音,这让沈宵原本准备进去的脚步一顿。
他身边的沈锐原本还不明白爸爸突然停下了来了,有些好奇的朝着屋里看去,但不过刚刚伸进去个脑袋的功夫,就听到了从屋里传来一道粗犷的怒喝声。
“你是我女儿,给父母养老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而且平时我跟你妈对你也不差,现在老了老了,你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在街头吗?!”
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个男人,声音气急败坏,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
随着这道粗犷的男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有些尖锐刺耳的孩子哭声,以及柔弱的女声试图劝架,一时间房间里面乱做了一团。
这样激烈的争执声和乱糟糟的吵闹将沈锐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见状沈宵将沈锐拉到了身后,再不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面一片狼藉,在看到江子溪没事后,沈宵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外面的争执,而是领着沈锐进了房间,待到安抚好了沈锐后,这才从儿童房里走了出来,将门关好后,打量起客厅的状况。
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穿着有些破旧的老头,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气质却很好的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正哭闹不止,想来刚才门外传来的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个小姑娘了。
而江子溪却是坐在餐厅的凳子上,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尤其是当视线看向沙发上那个老头的时候,那目光似凝成了寒冰,几乎要将人给冻死。
沈宵没去管那对老头老太太,而是径直朝着江子溪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人给挡在了身后,立场非常明确。
他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后还是坐在沙发上那老头最先开口了,他皱着眉粗声粗气对沈宵道:“女婿,你来的正好,还不快管管你这婆娘,这么大个人了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沈宵压根就没搭理他,转身低声询问了江子溪两句。
江子溪扯了扯嘴角,一双美目低垂着,看不到丝毫的光亮,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要钱的。”
联想到刚才那个老头对他的称呼,沈宵顿时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了。
坐在沙发上的这两人应该就是江子溪的父母了,说是父母其实有点不太准确,应该是母亲与继父。至于那个孩子,如果沈宵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子溪异父异母的哥哥的女儿。
剧中,除了原主这个软饭男以外,最能给江子溪添堵的就是这位继父和那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了。
江子溪的亲生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母亲带着她改嫁,嫁给了一个刚刚死了老婆,带一个儿子的鳏夫,也就是现在坐在沙发上这位。
继父刚开始对江子溪母子还算不错,但时间一长,就原形毕露了。如果说原主是个赌鬼,那江子溪的继父就是个十足十的酒鬼,一旦醉酒以后简直六亲不认,丑态百出。打骂都是轻的,有时候喝糊涂了把江子溪的母亲打的遍体鳞伤不说,还会把家里能砸的东西砸个一干二净。
原主拿钱是去赌博,这位继父拿钱则是去买酒。
至于他的儿子,江子溪名义上的兄长也很好的继承了他爹的缺点,去年因为喝酒闹事被抓进了局子,到现在还没有被放出来,不过最近好像差不多快要刑满释放了。
想到这里,沈宵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父子俩了。
熟悉沈宵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干脆利落,半点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位继父的为人和这次来的目的,沈宵也丁点没有犹豫,在江子溪肩膀上轻轻安抚了两下,径直朝着坐在沙发上那老头就走过去了。
那老头看着沈宵朝他走来还有些意外,以为他是准备跟他统一战线的,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顿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还没扬起来,就已经被一股大力给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原主这具身体虽然不够强壮,但好在个子挺高,再加上沈宵力气大,直接拎着老头的衣领就把人从沙发上拎起来了,在身旁老太太的惊呼和小姑娘的尖叫声里,拎小鸡仔一样把老头给一路拎到了门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一下子,世界仿佛都清净了。
沈宵走到江子溪身边,将今天在路边和沈锐一起选的小礼物递到了江子溪面前,道:“恭喜你,这是我和小锐为你选的入职礼物。”
江子溪怔怔的看着手里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小心的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小钥匙扣,图案是一条蓝色的小鲸鱼,看上去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看着手心的小鲸鱼,听着门外的叫骂声和拍门声,江子溪忽然觉得原本因为继父找上门要钱产生的绝望一下子就消退了不少,她抬头看着沈宵,想到刚才他从门外走来,挡在她面前的样子,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江子溪从来不是个喜欢从别人身上寻找安全感的人,从小时候就不是。小时候江子溪就知道,她的家早就在父亲离世后就已经没有了,母亲再婚后,那是母亲和继父的家,而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