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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异常温柔, 凉风阵阵拂过她的脸颊,额边细碎的发丝随风舞动, 衣袂飘飘, 黄昏时分金光倾落, 她在池塘边吹了一会儿风便回自己的屋子里了。
屋里烛火大亮,布菜的丫鬟们进进出出,赵南钰已经从大理寺回来了, 卸了朝服换上一套浅蓝色的常服, 刚沐浴完之后的他整张脸看起来更加精致, 眉眼干净,皮肤白皙, 气质如兰, 冰清玉洁的像个不容玷污的仙子。
宋鸾发现他的腰间挂着的玉佩从来没有换过, 仍旧是那块成色有些旧的玉, 不大惹眼。
她记得这应是赵南钰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的母亲是重病而死, 一个被抛弃的妓/子还带着个几岁的孩子,颠沛流离穷困潦倒, 最后因为买不起药而病死。
他母亲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只给他留了这块不怎么值钱的玉佩。
这样说来, 赵南钰的童年也很悲惨可怜, 也难怪长大之后他的性格扭曲病态。
宋鸾默默收回目光, 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赵南钰身上漫着淡淡的清香, 萦绕在她的鼻尖, 这个味道很好闻,但是她闻着却觉得不舒服,胸闷嗓子疼,咳嗽了两声又灌了一大杯水才好很多。
“不舒服吗?”
“还好。”
宋鸾想起来她还有话要跟他说,血缘关系真是奇妙,哪怕她并没有怀胎十月生孩子的那段记忆,但她本能就将识哥儿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她张嘴,忽的收了声。
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叫他,叫全名似乎太不客气,而同别人一样喊他声“阿钰”,她又觉得油腻。
“那个,有件事我得对你说声。”
“你说。”
“我觉得你对识哥儿太严格了,他才四岁学不了太难的东西,有个成语你应该知道,拔苗助长,这样不好。”
赵南钰气笑了,“严格?我怎么他了?”
宋鸾试图和他好好讲道理,“你要他学的古诗古文,完全不是四岁的孩子能看懂的,而且他学不会你还罚他,你难道不会心疼吗?”
风水轮流转,在此之前,赵南钰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宋鸾质问他不够心疼孩子,气归气,他道:“慈母多败儿,你也不想他以后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吧。”
“严格不是坏事,但你操之过急。”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赵南钰一本正经的征求她的意见。
宋鸾想了想后,回道:“劳逸结合,该玩还是得让他玩,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罚他,知道吗?”
赵南钰忍着笑,“好。”
宋鸾也紧张,掌心里直冒汗,还好赵南钰也没有那么的不通情达理,合理的建议也能听进去,转念一想,将来他们关系再好一点的时候,她摆事实讲道理要同他和离,应该也没有现在这么艰难。
她情不自禁想说两个字:真好!
宋鸾神清气爽,心情好了之后饭都多吃了一碗,有可能是吃的太多,之前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起身的瞬间,头昏眼花胸闷气短,眼前黑了黑,她差点没站住,辛亏赵南钰眼疾手快,伸手搭住她的腰,他面色一沉,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刚想开口。宋鸾摆摆手,先他一步,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刚起快了,没站稳。”
她站稳之后默默的将他的手给推开,宋鸾也不知道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舒服的感觉也只是一刹那,转眼就不见了,她便没放在心上。
这具身体本来就虚,哪怕是今天她昏倒了也不奇怪。
赵南钰掐着她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身边,眸光深不见底,仔仔细细将她看了遍,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才松开她,“你若是不舒服就要说出来,不要忍。”
宋鸾心想,我就算有个小病小灾的也不敢让你知道啊,你可是要给我下毒的人!若是收买大夫下黑手她哭都没地哭。
“我也不是能忍的人啊。”她给出的答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赵南钰轻轻嗯了声,“这样很好。”
好什么?宋鸾没明白。
这天晚上,她还以为赵南钰会告诉她马上要离京的事,可是并没有。宋鸾直挺挺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
她没有干涉这本书的主要剧情,按理说剧情线肯定没有变动,那剩下的可能就是赵南钰不打算告诉她。
行吧,不说就不说吧。
反正他马上就要走了,赶紧走、快点走、圆润的走,去遇见他可爱善良单纯的女主,然后放过她。
第二天,赵南钰沐休在家。
府里那些不相信他们感情有所好转的人渐渐也改变了想法,几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们看清楚,宋鸾到底是真心改了还是假的。
赵南钰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不在她的屋子,要么在大理寺要么就待在自己的书房。
赵三夫人忙完了赵闻衍的事情,气色好了许多,三番两次提醒她生孩子的事。
每天夜里屋外都有人守夜,所以宋鸾和赵南钰圆没圆房,赵三夫人都清楚。
她不认为是赵南钰的问题,肯定是宋鸾不肯让他碰,两个人在房中才会如此冷淡。
这个月家宴散场时,赵三夫人偷偷将宋鸾拉过去说话,“阿鸾,你要多体谅阿钰,血气方刚的年纪,他真的憋不得,而且你一直冷着他,会寒了他的心。”
赵三夫人没有说的是,等到阿钰憋不住找了妾室,那个时候你可不要闹。
宋鸾真的好冤,赵南钰不碰她,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脱/光衣服冲到他跟前,硬逼着他上吗?
“母亲,我心里有数的。”
“唉。”
赵三夫人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宋鸾觉着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巴不得不和赵南钰发生关系,男人嘛,床上床下两副面孔,谁知道她受不受得住赵南钰在床上的模样。
言情小说的男主,通常那啥的能力都非常好。动不动就把人做死的床上,做的你张不开/腿、走不动路之类的,她可不想这样。
没过两天,宋鸾就把赵三夫人说的话抛到脑后了,加上赵南钰没几天便要离京,她心野了不少,胆子也大了点。
找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宋鸾打扮的美美的就出了门,她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身后没人跟,一路上潇洒自在放飞自我。
宋合卿打死也没想到会在酒楼撞见他那个最不听话的妹妹,宋合卿和宋鸾非一母所生,但是他待几个异母的妹妹都很好。
唯一不让他省心的就是宋鸾。
他看着大堂里没个正形的妹妹,脑仁泛着钝痛,揉揉眉心,吩咐心腹,“快下去,把三小姐请上来。”
“是。”
宋鸾一脸懵懂被带到宋合卿的面前,见到眼前的人傻傻的喊了声“哥哥”。回门那天他们曾见过,所以宋鸾认得他。
宋合卿直叹气,“你…..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安分没几个月就原形毕露,你老实说吧,今天是不是又出来找男人了?”
宋鸾猛摇头,“不是,我就随便来逛逛,买些胭脂水粉林罗绸缎。”
宋合卿半信半疑,自打这个妹妹成婚之后,他在外边碰见她的十回里,有十回她身边都带着野男人!
“是吗?”他不耐烦的摆手,“今日的事就暂且不提,我可是听说前几天你养的小倌是闹上赵府的门了!你说说你这干的都是什么事?!赵南钰长得也不丑,你怎么就看不上?!我也不求你对他死心塌地,但你该给他留的颜面也不能少。”
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养野男人的,但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不遮掩!弄得人尽皆知。
宋鸾被自己哥哥轰了一通,莫名委屈,她豁出去,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是他不肯碰我啊,你是我哥哥,怎么还怪我呢?!我心里还有气呢!呢!”
赵南钰又不在她爱说啥说啥。
宋合卿脸红了又白,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我可不信你想不到让他碰你的法子!”
下合欢散什么的,他这个妹妹应该很拿手啊。
宋鸾瞪大了眼睛,哇塞,宋家这一家子都很彪啊。她哥哥这是在暗示她对赵南钰用药?
宋合卿对身后的随从招招手,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随从飞快的离开雅间,很快又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小包东西,宋合卿脸都丢光了,嫌弃的将手里的药塞给她,“拿去,这玩意好用的很。若是还不行,你要找野男人哥也不拦你,切记低调,不要张扬。”
宋鸾全程目瞪口呆,她总算知道原主为什么那么作,全是家里人宠出来的啊。
手里的药像是烫手山芋,让她给赵南钰下药?是她哥疯了还是她傻了。
怂,不敢。
怕赵南钰把她生吃。
转眼就到了宋鸾父亲的生辰,她心里也没数,不知道宋父对这个女儿是个什么态度,老实说,宋家一家子在《权臣》这本书里都炮灰的不能再炮灰。
她坐在床上,暴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如果可以她希望赵南钰不要去宋家。
原因很简单,宋家看不上他,肯定也没人对他有好脸。但是岳父的生辰,他不去也说不过去。
宋鸾想的脑壳疼,啊的低低叫了声,整个人扑在被子里,把脸埋在里面,一双小腿在空气中胡乱踢。
赵南钰起的比她早多了,她琢磨着他应该出上早朝了,便开始肆无忌惮放飞自我,根本不怕被他看见。
可是宋鸾不知道,这天赵南钰特意请了假,并未去上朝也不用去大理寺,他在院子里练完剑,额头还冒着汗珠,掀开帘子就看见在床上扑棱的人儿,细白的小腿在被子外晃荡,的头发也被弄的乱七八糟的,像个跟自己发脾气的小疯子。
赵南钰倚靠在门边看着她发了一通脾气,然后笑脸吟吟的出声,“锤被子锤的开心吗?”
宋鸾脑子嗡的响了一声,火速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珠子傻里傻气的看着他,“啊?”
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用去上早朝吗?
愣够了她猛然回神,拢好耳边的碎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声音小小的,“我没锤。”
赵南钰笑了下,“好了,不要跟自己置气,起床洗脸梳妆,我们今日可不能迟到了。”
他宠溺的语气像是在和小孩子说话。
宋鸾稀里糊涂的点头,又稀里糊涂的从床上爬下来,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看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转过头,张牙舞爪的说:“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