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听到这话,轻挑了下嘴角,并没有打算走。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鸭肉。
戚真松了口气,幸好陆寻没有吃饱,不然她就问不到关于案件的细枝末节了。
沈钦见两人还要谈,眉头拧了拧,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戚真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吧?他坐在刚刚预定的位置上。
不太远,隔了两张桌子。
“陆警官,”戚真道,“我刚才那个线索还是有用的吧?”
“有用,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徐青咏的电脑上有白嘉仪的照片,她毕业于莲溪市的卫校,在一家私家医院任职。后来被娱乐公司发掘,投入演艺行业,五年前于十二月二十日在夕霞湖自尽。”
瞬间,戚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做警察就是好,什么都比她查的快,可能陆寻已经有非常多的线索了。
她心里好像猫儿抓一样,她很想知道破这桩案子的关键,比如徐青咏的尸检,还有山头的各种痕迹,物件报告。只是,这些东西怎么才能让陆寻愿意告诉她呢?她只要知道一点,就能靠近真相,就能发现凶手。
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猎人的姿态,跃跃欲试。
这是棵好苗子,陆寻道:“外面都在怀疑高希美,你怎么没提到她?”
“她没那么蠢,她是秦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门口有摄像头?”戚真身子微微前倾,“陆警官,我听说青咏姐约了她见面?”
“对,短信邀约。”
戚真一愣,短信?这太奇怪了。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寻有点替郭俊着急,明明是从公安大学毕业的人,结果还没有这兼职的姑娘一半的敏锐。但他身为刑警,也不好透露什么,就这短信也是看在戚真请了一顿饭,并且为了她不被好奇心杀死,晚上睡不着觉特意关照的。
两人正说着话,戚真的手机响了。
对面传来欢快的声音:“小姐姐,你答应过周末请我吃牛排,我今天有空,可以提前吃。”
是陆星云。
这节骨眼上,戚真断然拒绝:“今天不行。”
“为什么?你在忙吗?”
“是,我现在走不开。”
“哦。”陆星云有点失望,“那明天好了,不过到时候要请我吃午饭,晚饭,我昨天可是跑了整整五圈呢!”
“好,没问题。”
“对了,我堂哥有没有答应你,给你解疑?”陆星云忍不住八卦。
戚真瞄了一眼陆寻,他在舀豆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电话。
“答应了。”她道。
“真的?”陆星云腹诽,平时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还不是见到漂亮小姐姐就软了,他嘿嘿一声,“小姐姐,你是不是跟他撒娇了?”
“没有!”戚真坚决否认,侧过头低声道,“我请他吃川菜了。”
“是吗?”陆星云哈哈大笑,好像知道了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好,既然我堂哥帮你了,那你的剧本肯定能改好,明天见哦,小姐姐。”
他又一阵大笑。
戚真:……
陆寻这时接到一个电话,马上站起来:“我得走了。”
戚真不太甘心,她还想问好多好多的话,可惜厚不下脸皮去纠缠。
“陆警官,今天谢谢你了,给我解答。”她也站起相送,好歹还有一点收获。
“小事,不必客气。”陆寻瞄了一眼她的碗筷,她今天吃的很少,“你继续,有事打电话。”
“好。”
陆寻走出了饭馆。
可戚真哪里吃得下,她心想虽然线索远远不够,但她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就不信找不到谋杀徐青咏的凶手。
她放下筷子。
不料沈钦走了过来。
“戚真,那位陆警官跟你很熟吗?”
“不熟,就见过三次。”
“是吗?”沈钦挑眉,“你现在写剧本没问题了?”
“差不多。”戚真道,“我这几天有空就会写了。”
“我专门放你的假,就是让你休息,倒是不必着急,实在写得慢,我会跟长兴那边说一下……你还是慢慢来吧。”
沈钦的语气难得的温柔,叫戚真有点感动,他肯定是觉得徐青咏死了,自己很难过让她有一个缓冲的时间。那一刻,她很想跟沈钦谈谈徐青咏,讨论下谁有可能会杀了她,但是想到那天的对话,她打消了这个主意。
确实,就算抓到凶手,徐青咏也不会复活。
沈钦说得一点没错,但她绝对做不到安静的旁观。
戚真笑笑:“谢谢老板,那我回去了。”
“不吃了吗?”沈钦看着一桌子油汪汪的菜,皱眉道,“都是那陆警官点的?要不你去我那桌吃一点,有冰糕和芙蓉鱼片。”
戚真轻咳声:“是我点的。”
“你吃这么辣?”沈钦惊讶,“我记得你跟丁依文一起吃,都没有这些。”
“丁依文喜欢清淡点的,我反正都能吃。”
沈钦突然发现他对戚真一点都不了解,也许平常总是老板跟雇员的关系,他也有点自以为是了,觉得戚真就像他看见的样子一样,清纯乖巧。
他手插在裤兜里:“喜欢吃辣也挺好的。”
莫名来这一句,戚真不晓得怎么接。
沈钦又问:“你现在要回家吗,我送你。”
“我自己开车来的,老板你去吃饭吧,不然都要凉了。”
沈钦无话可说,目送她离开。
在车上呆坐了几分钟,戚真现在的思维有些混乱,其实她是怀疑秦恺的,因为那个绯闻,秦恺必然脱不了关系。
自古女子多情,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让白嘉仪痛不欲生,才选择了这一条路?而徐青咏定然知道这件事,她靠近秦恺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也许就是从白嘉仪跳入夕霞湖那一刻开始的。
戚真突然想去看看。
此时太阳正烈,湖面上倒映着一道道金光,瑰丽非常。
虽然不是周末,又是下午的时间,但湖边仍有不少人。她走过去,看向那平静的湖水,远处,水天一线,有白云,有青山。
这是莲溪市很美的一处地方。
戚真举目远眺,也不知看了多久,正打算回去时,她突然发现东边走来了一个年轻男人。他穿件蓝格衬衫,戴墨镜,身材挺拔,不像是专门来此观景的人,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站在原地默默观察,那人远离人群,走到较为安静的河岸停下,然后摘下了墨镜――那竟然是秦恺!
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忏悔不成?
是对白嘉仪,还是徐青咏?
戚真打算从包里拿出手机发消息,可就在转头间,她瞧见远处有亮光一闪。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没有猜错,真的有人在跟踪偷拍。
应该是个记者。
“你,”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说道,“能不能……”
那人没想到是冲着自己来的,站起身就走。
“等等,”戚真追上去,“我有事想问。”
那人不吭声,越走越快。
肯定心里有鬼,才会着急回避,戚真自然也不会放慢速度。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夕霞湖公园走出来,穿梭在胡杨街的车水马龙中,戚真仍是紧追不舍,同时间打电话给程菲:“我看到有人在偷拍秦恺,我怀疑是记者。他大概一米七高,半长头发,皮肤很黑……走路外八字,你认不认识?”
假如知道是谁,哪怕告诉陆寻,也是一条线索。
谁料那人突然转过身,朝她走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倒是你,跑什么?”
“要你管?”那人瞪起眼睛,恶狠狠道,“我告诉你,就算你是警察,”看着也不像警察,长着一张被人一吼就会哭的脸,“别再跟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离得近了,戚真看得更加真切,默默记下他的样貌。
那人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怀疑会告诉警察,立刻就想吓唬她,伸手朝戚真抓来。
可她到底是练过些功夫的,闪身避开,那人更加恼火,直接抡起拳头想要打人。就在这时候,陆寻从后面赶来,扣住他肩膀往后一拖,那人瞬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谁打我?”他大叫。
陆寻把警察证一晃。
那人立刻闭嘴,爬起来就要走,陆寻警告道:“再跑,给你上手铐。”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犯什么罪了?”
“你自己知道。”陆寻看着他。
乌黑的眼珠泛着冷光,那人只觉被浑身上下都被看穿了,登时不敢再反抗,换了副面孔:“警察同志,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只是一个记者,刚才也不是要打人,只是吓吓她。”指着戚真,“这女人神经病,追着我不放。”
戚真道:“他在跟踪秦恺,我觉得……”
“不疼吗?”陆寻突然问,目光落在她腿上。
戚真低下头,才发现牛仔裤不知什么时候破了道口子,周围一小片的血迹。她骤然想起,刚才在追这人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那时候伤到的。
痛这时才袭来,她蹲下去检查伤口。
陆寻呵了声:“学了点皮毛功夫,什么都敢干了。”他刚到公园门口就发现戚真正追着这个记者。
戚真听出了一点嘲讽:“这个人我还是能对付的。”而且,她只是想弄清楚是谁,又不是要动手,是这个记者神经兮兮。
“警察同志你听,我真没有打她,而且我也打不过。”那人立马控诉,可怜巴巴,“是她要追过来打我啊!”
戚真:……
“闭嘴!”陆寻把那人身上挂着的相机取走,“跟我去警局,”又回头看向戚真,“你也去。”
戚真一愣。
“能走吗?”
“应该可以。”她看了下,不严重,只是有点疼,但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陆寻看她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突然想到白嘉仪,来夕霞湖看看。”
那是瞎猫逮到死老鼠。
陆寻押着那人去停车的地方,把他塞上去之后,回头等戚真。
她走得有点慢,从远处看去,两只腿又细又长,弱不禁风。陆寻靠在车身上,等了会儿,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眉头挑了挑,傻了吧,抱什么,她又不是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