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的,在无边的黑暗中周文看到了一丝光亮,接着,周围渐渐亮起来,尽管迷迷糊糊的,但他还是看清楚有几个人站在他眼前。
“醒了,他醒了。”
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周文听出来那是李成博在喊。接着,一张清秀好看又带点成熟味道的脸庞撞进他的眼帘。
“小安。”周文坐起身,看到站在跟前的安莫言,他立刻明白梦魇已消退,他摆脱了梦境的困扰,同时,也知道之所以能这么快从梦中醒来,一定是安莫言的功劳,“你怎么会这么快来到宜兴的?我记得给你打过电话才不久,你就到了。”
“你打的电话?”李成博茫然地看着周文说,“文哥,你这是在说梦话吧。”
事实上周文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给安莫言打过电话,他解释道:“在梦里我确实打电话给小安的;但按理说在现实里应该没有打,因为,睡着了是不会打电话,除非梦游。”
“你没有梦游,所以,也没打电话。”李成博说,“是我打电话给安美女的。”
“你?”
“对。”李成博解释,“你中了魇虫毒之后就陷入了昏迷,我们几个商量好一阵也没商量出个办法来。后来,我想起你说过梦见过周老前辈以及安美女,联想起周老爷子懂得介入他人梦境的办法,便想,如果由他介入你的梦境,会不会让你苏醒过来。于是,我打电话给老爷子,结果,安美女就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周文心中释然。
他想,之所以在梦里打电话给安莫言,一定是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才会出现梦中打电话一幕。
杨丽、烈风以及筱雯与谭建国也在场,见周文已经醒过来,杨丽在高兴的同时也有点担忧,毕竟周文中过虫毒,她不知道这种毒素对人体的伤害会到何种程度。她关切地问周文:“表哥,你没事吧。”
“没事。”周文笑着说,“只是做了一场梦,没什么大碍的。”说着,还补充,“你表哥我强壮如牛,一点点魇虫毒奈何不了我的。”说着,准备下床。没想到,才一动,就感觉到晕眩。
“还说没事。”杨丽忙扶他躺下,“都昏睡了一整夜了。”
周文闻言觉得意外,因为,他以为只睡了一会,不过,转念一想,觉得昏睡一整夜也是合理的,要不然,安莫言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魇虫毒素尽管不会对人造成太大伤害,但也有一定的影响。”周师傅对周文说,“你呀,得躺上个半天才能下床。”
周文无法再硬撑,因为,晕眩是真的,他怕充好汉会丢了面子,要是强撑着下床,万一晕倒的话就尴尬了,“没想到,魇虫毒有点厉害的,能让人头晕脑胀。”
一时半会的是下不了床了,干脆,周文闭目养神,其余人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准备等周文恢复了体力再一起离开周家潭。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周文再次醒来时,感觉精力充沛,他觉得有点意外,问安莫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莫言回答,在介入他梦境之时,使用了一点周家独门迷药,那种药治不了病,但能让人迅速恢复体力。
周文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夸赞安莫言细心周到。
安莫言笑着说:“要夸就得夸赞我老爸,是他让我带药来的。”
“看起来,老爷子早知道魇虫毒会让人疲乏,所以才想到这层。”
“对了。”安莫言说,“你还得夸一夸李专家,要不是他打电话给我老爸,我们是不会知道你出事了。”
周文这才想起还没感谢李成博。
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李成博就抢先发了话,他认真地说:“别,兄弟之间不来这套。”说着,话锋一转,嬉笑着对安莫言说,“其实吧,我是好久没看到安美女了,甚是想念,所以……”
“好啊。”周文笑了,说,“我还以为你小子全心全意为了我的事情才打电话给周老爷子的呢,原来,还有别的目的。”
两人说话的内容明显指向安莫言,尽管安莫言经历了龙门地宫冒险,成熟了不少,但腼腆的特征是长在骨子里的;她被两人说得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羞得低下了头。
“你们呀,尽拿莫言妹子寻开心。”见安莫言害羞了,筱雯连忙打起圆场,“咱们还是说说正事,接下来该怎么做。”
“自然是去太湖边了。”李成博想都没想就说。
“不。”周文说出了不同的意见,“你们先去湖边,我要回一趟家。”他心里还惦记着梦中的一切,不回去看看父母总觉得不踏实。
临近午餐时间,周文回到家中,爸妈都不知道他中毒之事,他也没说,他觉得,说出来只能让父母着急担心。
由于周文回家事先没通知父母,是以家里的饭菜不够。周文父母平时比较节俭,舍不得大鱼大肉,又习惯吃新鲜的蔬菜,每天都要去菜场,家中没有存放太多食物。
“咱们上馆子吃吧。”母亲建议道。
周文说不用了,家附近有卤菜店,他去买点回来就成。
父母疼他,大部分事情都依着他,就像他去省台工作一样,尽管不理解,但也没有拦阻。
“那行,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父亲从皮夹里取出几百块钱交给周文。
周文没带现金,但手机上的各种支付渠道存了很多钱,按理,他不会要老爸的钱,可他还是接过来了,在他看来,那是父亲的心意。
买回来卤菜,母亲忙着张罗,周文提出要帮忙,但母亲不让,还说周文今天有点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周文知道,是他的勤快让母亲感觉到了不一样。以前,他在家不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至少不用为一日三餐操心;现在,却抢着要做家务事,母亲自然会感到不习惯。
想起梦中年迈母亲佝偻的身躯,周文心中就不是滋味,他开始反思以往,觉得自己只顾忙工作忙交际,很少关心家中事,就有点自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试图去改变,至少,不能让梦中不好的结果在现实里上演。
吃饭的时候,父亲问起对太湖遗迹的调查进展得怎么样了。
周文说还算顺利,尽管有点小波折,但由王燕帮忙解决,不会有事的。
以前王燕来过周家,是以周文的父亲知道王燕是个警察。
“要她出面帮忙?她不是警察吗。”父亲脸上浮现出担心的表情,“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什么大事。”周文解释,“只是另外一伙人似乎也想进入遗迹,王燕已经开始调查了。”
周文的父亲尽管只在生意场上发展,但接触的人多了,看待事物比较透彻;他从周文的话中似乎嗅到了什么,问道:“难道,另一伙人是奔着遗迹里的文物去的?”
“只是怀疑,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周文说,“我估计明天王燕就会调查出结果来。”
“那你一定要小心。”父亲叮嘱道,“倒卖文物的人一般都不会按常理行事,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周文郑重地点头答应:“爸,我会小心的。”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周文转换了话题,“爸,妈。我有个打算。”
“是什么?”母亲帮周文夹了菜,问道。
“我打算等太湖遗迹勘测工作完成后,辞职回来帮你们打理生意。”
周文此前从不涉及家族生意,每次父母提出要他回来帮打点,他也总是用不善经营之道的理由来婉拒;现在,他主动提出要辞职回家,而且,辞职的原因是为了家族的生意,父母二人为此都愣了一愣。
“你能回来帮忙的确是我们所期望的,但是,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辞职呢?”父亲不解地问。
周文拍了拍父亲的手背,说:“我想通了,周家产业想要延续,需要我们做小辈的多出力,这是责任。再说了,媒体的工作我干了多年,也算过足瘾了,同时,也积累了很多利于生意的经验,回来帮打理家里的生意,也算是水到渠成。”
“好,好。”父亲有点激动,连说了两声好,还破天荒帮周文夹了菜;自周文成年后,他从未这样做过。
午餐结束后,周文跟父母聊起古董店的事情来;母亲夸赞杨丽的生意头脑,说,短短几天,单单是杨丽请来的业务经理,已经为店里创收了六位数;照此下去,古董店很快就能盘活。
说着,母亲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周文:“阿文,你对小丽的印象如何?”
“啊?”周文没听懂,说,“很好。有经营头脑,做事有分寸。除了……”
“除了什么?”母亲追问道,眼中还有一丝异样的光彩,像是期盼。
周文说:“除了不分场合表哥表哥地喊,还拉着我的手晃啊晃的,搞得我很尴尬。”说着,想起了什么,问母亲怎么没来由说起杨丽来了。
“呵呵。”母亲笑了笑,慈祥地看着周文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体谅一下我和你爸想抱孙子的急迫感了。”
咚的一声,周文筷子头上的香菇掉回到汤里,他立刻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提到杨丽了。
“妈。”他苦笑了一下说,“我连个对象都没找着,即使你们想抱孙子,也得等我物色到合适的对象才行吧。”说着,不忘堵住父母的嘴,“千万别再提表妹,我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