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博有些兴奋,他将想法告诉了周文,说,两地最大的相同之处,是都存在着巨大铜鼎。
“你怀疑让王教授他们产生幻觉的能量来自铜鼎?”周文也兴奋起来,因为,他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说,“杨老师说过,九鼎不只是象征了九州和王权,还拥有让人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的能力。这就说明,九鼎存在某种未知的能量。”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们无法确定铜棺山和黑鱼湖山洞里的大鼎就是九鼎中的两只。”
周文说:“嗯。我猜不是。这两只鼎体积庞大,不大可能跟九鼎有关。但有一点可以相信,这些鼎也有超常的能力,会对人的思维产生影响…….”
正说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本地一则新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画面上是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李成博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仔细辨认后认出来了,他对周文说:“这不是河里头捞到小铜鼎的那人嘛,就是下午来活动现场要求鉴定铜鼎的那个人。”
周文点了点头,示意他别出声,先看看节目里说些什么。
画面里,一位女记者问:“陈先生,您说您夫人的溺水……跟小鼎有关?”
被称作陈先生的男人点了点头,但神情却有些不确定,他说:“我猜,应该有关的吧。因为,我发现她在浴缸溺水的时候,手里就捧着那只鼎。幸好我回来得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捧着鼎把自己泡在水里呢?”
“泡在水里?是像平常泡澡一样吗?”
“不是。是连脑袋都浸在水里。而且,醒来后,她老是说自己是一条鱼。”
“啊?她……她此前有过精神病史吗?”
“绝对没有。事情发生前她一直是正常的。但是,今天我把铜鼎从柜子里取出来送去鉴定,回来后,随手搁在床头柜上;我出去办了点事,不知怎么了,老觉得心神不定,我担心出什么事就赶回家里。进门后没见她人,喊她也没回应,最后,在浴缸里找到了她。”陈先生说到这里,脸上升起浓浓的疑云,他低声问女记者,“你说……她会不会……撞邪了?这个小鼎不干净?”
女记者断然否定了这样的猜测:“不可能。用迷信的说法来解释事情不可取。我相信,导致您夫人出事的原因,是可以用科学的手段来解释的。”说着,她面朝镜头,“观众朋友们。明天下午,我们将邀请专家对铜鼎进行鉴定,导致陈夫人溺水昏迷的真正原因,会不会跟小铜鼎有关?明天晚上的节目将继续探讨,欢迎大家准时收看。”
看到这里,周文与李成博都感到惊讶。
李成博问周文:“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周文摇了摇头,说:“难道,那只小铜鼎也有神秘能量?”说着,自我否定,“不可能。下午我还捧在手里仔细看过,如果,小鼎真有能量,我为什么好端端的?对了,还有那位陈先生,他也没出什么事呀。”
李成博双手一摊,说:“这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得想办法弄明白。”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躺到了床上,“不过,现在时间不早,咱们赶紧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出发去看汉砖拓画呢。”说罢,倒头就睡。
两点钟的光景,熟睡中的李成博被一阵水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见隔壁床上空的,心想,这个富家公子有大半夜洗澡的习惯?
他有点内急,大声催周文快一些。
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比刚才更急了。
李成博想,放这么多水,难道,周文是想泡澡?他又想,看情形周文应该还没下水,如果,现在去方便应该还来得及,要不然,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周文才能洗完,估计,到那时他已经尿裤子了。
他穿上了拖鞋,打算去卫生间。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灯闪了几下,接着,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
恍惚间,有个男人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大声点。”他大声问卫生间里的周文。
“我……鱼。”
声音断断续续的显得飘渺,就好像这声音是打水底传上来的。
我?鱼?
忽然,李成博的脑子闪过一个冷森森的念头,几个凌乱的场景一股脑儿出现在他脑海里:手捧铜鼎的女人、放满水的浴缸、泡在浴缸里的女人幽幽地说着:我是一条鱼。
这些场景让李成博睡意全消,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终于听清楚了,卫生间里断断续续传来的那句话是:我是一条鱼。
“不好,这家伙也撞邪了。周文,周文。”李成博紧张起来,喊着周文的名字,跑到卫生间门口用力推开了门。
卫生间里没亮灯,地上湿漉漉的。就着廊灯射来的微弱光线,李成博隐约看到放满水的浴缸里泡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睡衣,身体连同脑袋都浸在了水里,仔细看却不像是周文。
不是周文那会是谁?
他感到害怕,猜测浴缸里的究竟是谁?打哪儿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恐怖的一幕上演了,他看见,浴缸里的那个人的脑袋缓缓升出水面,几秒之后,一张熟悉且带着诡异微笑的脸,出现在了李成博的眼前。
刹那间,空气似乎凝结了,李成博差点窒息在了当场,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对他来说,浴缸里那人的长相不用仔细去看,他也熟知对方的五官特征,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他彻底懵了,恐惧和疑惑相互交织,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刮着他残存的意识。他怎么也弄不明白,浸泡在浴缸里的那个人,怎么会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恐惧越演越烈,浴缸里那个“他”缓缓伸出双手,手上赫然是一只满是铜锈的小鼎,那人慢慢地说:“我是一条鱼,我是一条鱼。”突然,那人嗓音提高了好几个八度,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成博大叫起来,“不。我不是鱼。是你,你才是一条鱼。”喊声一落,那人猛地从浴缸里跃起,一把将李成博拉进了冰冷的水里。
这一刻,李成博似乎看到了死神,也看到死神手里紧握着的镰刀,正闪烁着让人胆寒的光。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朦胧间,他觉得自己身处在了水底,四周静得可怕。
他看见,幽暗闪着细碎波光的河床上,托起一块数十米高的巨石,就像一座摩天大楼;巨石上有条数米长的台阶,尽头是个黑漆漆的门洞。
这是哪儿?
身处迷惘中的李成博暂时忘了恐惧,他竭力想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他是怎么来这里的?
他拖动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地走上台阶。那个洞,那个似乎冒着寒气的门洞,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他快要走到台阶尽头的时候,门洞里忽然涌出暗流,还有一只巨大的瘦骨嶙峋的手从洞深处向他伸来。
“啊。”
伴随着一声急促而短暂的惊叫,浑身被冷汗浸湿了的李成博猛地从床上坐起。这一声,差点将正准备喊醒他的周文吓个半死。
“我靠。你起床也用不着这么大动静吧?魂都被你吓没了。”周文拍着胸口埋怨道。
李成博直愣愣地盯着周文,半响没有言语。他脑门子上的冷汗在往下淌。
“你怎么啦?不舒服?还是做恶梦了?看你这一头的汗。”周文定下神来关切地问。
“原来,是个梦。”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李成博这才明白,刚才恐怖的遭遇只是个梦。
他长出了口气,说,“娘的,太吓人了。比他妈恐怖片还吓人。”
“哦?是什么样的梦,能把你这个倒斗专家吓出一头冷汗来?”周文半开玩笑地问。
李成博穿衣起床,将梦里如何看见躺在浴缸里的自己,又莫名其妙去了河底,见到了巨石、台阶,以及那个黑漆漆的门洞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周文听了不以为意地说:“这梦确实可怕。我估计,可能是因为昨晚咱们讨论溺水女人的事情;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只是个梦,无需害怕。咱们哪。赶紧洗脸去吃早点,一会,老杨就要来接咱们了。”
李成博点了点头,穿上拖鞋走去卫生间。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他又想起梦里见到躺在浴缸里的另外一个“自己”,心里有些发毛,步子不由慢了下来。
他探头朝卫生间里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差不多九点钟光景,汪诚接到老杨打来的电话,说他在宾馆门口等大家。
片刻之后,所有人在宾馆门口跟老杨碰了面,接着,驱车向目的地进发。
老杨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位于中山南路的汉画像石馆,离宾馆没多远,开车走建国东路到那儿也就七八里地。差不多十分钟的光景,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