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没有将想法说出来,他要搜集足够的证据,来证实那种可能性的存在。
老张头接过王建国的话头说:“但我记得真切,那人的确是带着我穿墙而过的。”
“没磕着碰着?”王建国要进行进一步求证,是以这样问。
“没有。”
“呵呵。”王建国笑了,“您一定是看错了,又或是您当时被催眠了。对了,一定是那堵墙。说不定,您就是被墙上那些奇怪的图案给催眠了。你以为看到了神秘人,还穿墙而过,事实上,这些都是您在被催眠状态下臆想出来的场景。”
这番分析把原本就疑云重重的老张头听得更糊涂了。他愣愣地看着王建国,求证似的问:“真的?难道,我真的是被一堵墙给催眠了,还想象出离奇的场景来?”
见他这么问,王建国有点哭笑不得,说:“我哪知道呀,我也是猜测。不过,这些怪异的事情除了定义为想象,您还能给出其他更有说服力的解释嘛。”
老张想了想:“嗯……还真没有。但是……工作证里不在原位的树叶该怎么解释?另外……”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虎子,提出了新的疑问,“如果,我真是被那堵墙催眠了,那虎子呢?虎子怎么没被催眠?”
王建国此前想到的是山洞里的墙壁会把人催眠,是那堵墙造成了老张头怪异经历的记忆,也就是说,老张头根本没见到神秘人,也没穿墙而过,之所以有那样的记忆,只是在被催眠状态下想象出来一段遭遇。
王建国认为这个推测百分百能成立,因为,有两个强有力的证据足以证实其合理性。
首先,龙是神话里的产物,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存在的;再则,人与墙都是实体,是有质量的,穿墙而过的事情在现实里不可能发生。
在他想来,这种推测已经完全能解释老张头怪异的遭遇,但是,他却忽略了事件的另外一个当事者虎子,现在,他听老张头说起,一时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说,大概虎子是狗不是人,所以,没有被催眠。
老张头不赞同这样的说法,说太牵强。
他说:“我们都知道,成功实施催眠的先决条件是建立在被催眠者‘被暗示’的基础上的,施术者发出的信息,要通过被施对象的感官系统接受并得到认可方能达到催眠的目的。既然,我在盗洞里被催眠了,那处在同样环境里的虎子理应也会被催眠,但为什么它非但没被催眠,还能跑去找你们呢?”
“应该是狗的视神经系统有别于人的缘故吧。”蓝玉洁的观点跟王建国一致,她分析,“我们都知道,狗的视觉结构跟人有很大的区别,在狗看来,所有东西都是灰色的。也许,这就是虎子没被催眠的原因。”
“有道理。”王建国赞同这样的分析,他对老张头说,“老张啊,不管怎样,往后您也别再独自上山溜达去了,实在想去,等融雪后喊上我们,大家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说完,就等着老头子给出回应。
然而,老张头并没做出回应,而是吃惊地看着拿在手里的工作证的背面。
王建国见状觉得奇怪,凑近了也去看,一看之下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两人短时间里的神情变化被在炉子边取暖的蓝玉洁看见了,她问王建国:“建国?怎么啦?”
王建国指着老张头手里的工作证说:“你来看看上面写的。”
蓝玉洁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张工作证,见上头写着一行字:不要再来山洞。字的下面还有着一个黑得瘆人的骷髅头标记。
“这像是个警告。”蓝玉洁说。
“嗯。”王建国点了点头,他分析:“看来,老张说的见到神秘人的确不像是想象出来的。我猜测,那个盗洞里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还住着人;留这行字与骷髅头标记的人明显是在警告老张,要他别再去山洞,否则……”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骷髅标记上。
老张头自然明白王建国的意思,他喃喃道:“秘密?难道,本地人说‘铜棺山’里是空的,有巨型雕像的事情是真的?”
“巨型雕像?您是说山洞里有‘铜官’的说法吧?”王建国问。
“是的。关于‘铜官’的传说你们应该也都听说过。从今天这件事来看,说不定,山肚子里真有东西。”
“嗯,有可能。要不然,那个神秘人也不可能留言警告要您别再去山洞。不过,就算真有‘铜官’,为什么不能公开示人呢?难道,这雕像本身就有不便让人知道的秘密?”
老张头沉思了一下,认真地说:“既然,这个秘密被我碰巧给撞见了,说不定,冥冥之中就注定由我来解开这个谜团,如果,不去解开这个谜……”
没等老张头说完,王建国便打断了他的话头:“哎哎,我说老张,您不会还想去洞里转悠吧?”
老张解释:“不是想去,而是不去不行。如果,不去看个究竟,我估计,这事就会像一块大石头压心里一辈子。我认为,与其老惦记着,还不如再冒一次险,进山洞一探究竟。”
这话说得语气坚定,王建国心里感到不安,他对老张头说:“老张。你仔细想一想,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留言警告,就是要你明白那个洞进不得。今天,神秘人能让您有惊无险地回来,估计,是念在您头一次闯入的份上;如果再去,那人真下狠心的话,就没有后悔药吃啦。”
王建国的劝阻并没起到作用,老张头已经铁了心,不去山洞看看他是不会罢休的。
王建国心想,老头子一定是被洞里的什么东西迷了心智了,要不然,怎会如此坚决要再次去冒险,而且,通过那个骷髅标记来看,还是个有可能丢性命的风险。
见劝说无效,无奈之下的王建国只好做了最坏的打算,听之任之,老头子爱去就任其去吧,他能做的,也只有祈祷老张头吉人自有天相,保佑老头子平安无事了。
屋外天气比两人来的时候恶劣许多,大片的雪花夹杂着豆大的雪粒子,随着呼呼的北风肆虐大地;近处的山路远处的小树林,已经被皑皑的白雪覆盖,透过窗户向外望,到处是白茫茫的。
老张头担心两人现在返回会不安全,取来稻草柴禾打了个地铺,要他们住一宿再走。
王建国见外头风大雪大,实在不适宜现在就回去,只好答应住下。
由于总想着山洞里惊险、怪异的遭遇,王建国辗转反侧了好一阵才渐渐有了睡意。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阵暖烘烘、湿漉漉的气息将半梦半醒的他给惊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面前有一张凑得很近的脸。那张脸上有着长长的鼻梁和一个湿漉漉棕黑色的鼻头;一条露在嘴外的舌头滴着粘糊糊的液体,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王建国差点被吓了个半死,因为,他发现那不是一张人脸;他猛地坐起身,心脏砰砰乱跳,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那张脸;等他看清楚凑到他面前的是虎子时,他那颗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脏才落回到肚子里。
“虎子,你不趴着烘炉子,跑来吓我干吗?”
他摸着虎子毛茸茸的脑袋,坐起身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亮,雪也停了。
换在平时,王建国像这样抚摸虎子,大黑狗肯定会撒欢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但此刻,虎子却没这么做,而是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里透着不安。
见状的王建国忽然想起昨晚虎子跑去“南岳寺”找他们时那焦虑的神情,顿觉不安。
此时的虎子朝老张头的床望去,还吠了两声。
王建国忽然明白过来,心里的不安陡然加剧,他转头去看那张床,见上面空荡荡的没了老张头的身影。
“不好。这老头子鬼迷心窍,肯定又跑去那个山洞了。”
王建国忙摇醒身旁的蓝玉洁。
“玉洁,玉洁。快醒醒。”
睡眼惺忪的蓝玉洁看了看身旁的大黑狗,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王建国,问怎么了?
王建国说:“赶紧。老张头可能又跑山洞里去了。”
“什么?”蓝玉洁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边起身边说,“这老张头唱的哪出呀,明明知道山洞里有危险,还一个劲地往里钻……”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咱们得赶紧把他找回来。”
两人快步来到屋外,四下里看了看,没见老张头的人,地上也没见有脚印。
王建国疑惑地看着山腰方向,说:“奇怪,难道,老张不是去山洞的?没见脚印呢。”
蓝玉洁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她说:“没去山洞?那会去哪儿呢?四处都没脚印呀。”
一个念头在王建国的脑海中闪过,他像是明白了,说:“不好。老头子肯定是在雪停之前就去了山洞,脚印被雪覆盖了。”
正说着,蹲着的虎子突然站起身,朝着山腰吼了两下;接着,如离弦之箭,朝山洞的方向狂奔。
两人见状,彻底明白过来,老张头一定是趁着他们熟睡之际一个人摸去山洞了。
“快。咱们跟着虎子。”王建国大声喊。
两人跟在虎子的后面一路小跑,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山洞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