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与王洪钟告别。

　　 池父倚在车座上小憩，车外黑黝黝一片，轿车在路上奔驰。

　　 今晚与老战友重逢，他心情特别好。

　　 过去那些日子，似奔流不息的山川大江，但留下的群山回响还在。

　　 两人坐在车后座。

　　 池澈瞥瞥父亲，见父亲脸上有点坨红，呼吸有些重。硬朗的五官细看之下，有些地方还是没逃过时间的风蚀，但今晚兴致是高昂的。

　　 池澈东扯西拉了两句，假装不经意，“哎，爸，你希望以后我娶什么样的媳妇？”

　　 今晚他听王洪钟说他大儿子跟儿媳妇大学恋爱，后来误会了十年两茫茫，去年才结婚。

　　 他当时内心第一反应：

　　 要是他跟蔚观雪误会这么久，蔚观雪被其他狼崽子叼走了怎么办？

　　 司机从后视镜望了一下，打趣道。

　　 “池少女朋友都还没见影，就想媳妇了？”

　　 池澈系着安全带，翘着长腿，傲然望向司机方向：“这你就不懂了吧。不需要千帆过尽且不是，本少爷直接弱水三千只缺一瓢饮。我中意的就是最好的！”

　　 张志城笑笑。

　　 池少爷总是那么自信，却又没见他玩脱过。看来有的人真是天生不同。

　　 池父喝了酒，脑子转得有点慢，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澈澈想要什么样的？”

　　 被父亲一反问，池澈难得矜持了起来。他在真皮座位上动了动，目光平移向车外，挡风玻璃映着他俊美的脸。

　　 “这个……我也不知道。”假装一下。

　　 “应该长头发吧，漂亮的，温柔的，聪明的。”

　　 张志城听得心里直乐乎，“女人都是母老虎，哪有什么温柔漂亮的，只分化了妆和卸了妆。”

　　 蔚观雪素颜可美了，怀疑他审美眼光？

　　 池澈怼了一句，“你抖音变妆看多了吧！”

　　 哟，小少爷不高兴了。

　　 张志城赶紧加了一句，“虽然她很凶，要你上交工资，但她还是很爱你。”他家那位就是。

　　 池澈这才点点头，不追究了。

　　 想了想，他撞撞池卫国的胳膊，罕见的认真道。

　　 “不过我觉得，两个人最重要的还是你爱她，她爱你。”

　　 “你们彼此为对方带来幸福的感觉。”

　　 幸福，就像小时候母亲塞在他掌心的椰子糖。

　　 很久以后，有个净白温柔的小姑娘又塞给他第二次。

　　 轿车一路前行，夜晚静谧无声。

　　 半梦半醒之间，池卫国忆起早年一个春天，池澈的妈妈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梳着两根麻花辫，绿军装，腰间绑了一条红绸带在文工团跳舞。

　　 台下所有男战友都望向她。

　　 他那时也参了军，调皮捣蛋。

　　 春光明媚间，她唯独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