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光双手环胸挡住言宛黛的去路:“我不管你给谁打电话, 你今天不说明白,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你们之间的事情, 你来问我?”言宛黛心情烦燥,“再是你知道了赵宋喜欢不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你有身份问这个问题吗?”
陈识光轻轻哼了声:“她只要喜欢我, 愿意跟着我, 那我马上去办理离婚手续。如果她真的对我没有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我又何苦妻离子散?”
他一度下了离婚的决定, 也和老婆正式摊牌了,老婆起先死活要离,可后来却展现了怀柔策略,不说离不离, 只是一味地对他好, 关于他和赵宋的一切采取了逃避的态度。两个孩子越来越依恋他,动辙给他打电话,爸爸长爸爸短的叫着。纵是他铁石心肠, 他也有点儿心软。
记起赵宋那句不爱自己, 他犹豫了。
他在婚姻的边缘徘徊, 要下决定, 似乎需要一点儿外在的助力, 所以他想到了言宛黛。
言宛黛直接无语了,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 呵呵直笑, 不是开心地笑, 而是无可奈何地笑。
“果然陈总与众不同, 连爱情都可以称量得如此清楚。”言宛黛听他如是说,内心反倒有了答案,“前两天我跟赵宋去蹦极,她跟我说过,你的确是令她感动的男人,但却不是非你不可的男人。至于真相是什么,我就不予评说,你自己去问吧。”
陈识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眼神一黯:“她交男朋友了?”
“这个不清楚。”言宛黛低头看眼时间,“陈总,如果问清楚了,我可以上班了吧?”
陈识光失落地叹了口气,身子往旁边一撤。
言宛黛赶紧加快脚步,穿过马路去上班。
跑进办公楼,言宛黛才记起给邵鎏打电话,她站在电梯口,盯着电梯数字变化,对手机里的邵鎏说道:“不用过来了,陈识光已经走了。”
邵鎏正在开车,闻言愣了愣:“你没事吧?”
“真搞笑,都这个时候了,他想确定下赵宋倒底爱不爱他。”
“这样的问题,他跑来问你?”邵鎏语气不屑。
“就是啊,疯子一个。爱情在他眼里变成了可以算计的事物。如果爱就离婚娶她,如果不爱,他就打算跟妻子孩子一起凑合过下去。想想,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句话说得还真对。”言宛黛用手按着额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邵鎏声音有些紧张:“怎么了?感冒了?”
言宛黛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她腾出手去包里拿了纸巾,轻轻拭了拭鼻子,忙活完才答道:“好像是。”
昨晚只盖了一床褥子,肯定是受凉了。
褥子比较薄,盖得又不严实。邵鎏是天亮了之后才将被子送过来的,作用不大。
身旁有人咳嗽了一声,言宛黛一扭头,看到张渴凡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她忙低声说了句:“不聊了。”
挂了电话,言宛黛尴尬的笑笑:“张部长好。”
她现在挺怕见到张渴凡的,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其实什么也没有。她就怕他对自己还有那份心思,她无法回馈什么,就只有躲着了。
电梯来了,两人一起走进去。
张渴凡摁了楼层,低声问:“我让你不方便了吧?”
言宛黛神经紧张:“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你在躲着我。”张渴凡回身看了她一眼,“其实你大可不必。好好工作就行了。”
言宛黛“嗯嗯”点头,紧张得后背直冒汗。
到了楼层,言宛黛忙不迭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吁口气,开始下午的工作。
但也怪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鼻子开始流清鼻,嗓子痒痒的,动辙想咳嗽两声,头也有些昏昏的。言宛黛可以确定,自己感冒了。
她正在醒鼻涕的时候,眼前忽然多出了一袋子东西,她顺着东西往上看,身着羊毛大衣的邵鎏正笔直地站在桌前。
言宛黛左右看看,发现有同事的目光已经看过来了。
她忙起身,眼神往外看了下,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在走廊前站定,言宛黛瞅眼跟上来的邵鎏:“你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跑进办公室?这又不是邵鎏律师事务所,你太大摇大摆了吧?”
“我是这里的法律顾问,进来怎么了?”邵鎏单手抄兜,姿态很闲适。
他说得貌似有道理,言宛黛顿了下,问道:“你不忙?”
“不忙。”
“袋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出来得太急,言宛黛没仔细看,不知道他送了什么。
“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言宛黛头有些难受,她用手捂着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
“等等!”邵鎏叫住她。
言宛黛停下,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儿?”
“你租住的地方没有集体供暖,太不方便了。”他说道。
“那又怎么样?”言宛黛蹙眉,“房租我已经交了,半截不方便换,再说春天也不远了,熬熬就过去了。”
有空调,其实也不算冷。但是空调提供的热度毕竟及不上集体供暖的,在家里来回走动不是那么自在。
邵鎏想了会儿,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样好了,咱俩换换。”
“换什么?”言宛黛没听明白。
“就是你住到我那里,我去住你的出租屋。”话说出口之后,邵鎏表情从容了些,他深切的眸子盯着言宛黛,“我身体耐寒性不错,能适应你出租屋的温度,昨晚适应了一晚,以后更没问题了。”
他把大好的住宅让给自己住,他去住廉价的出租屋?
这事听起来真是不靠谱的。
言宛黛挤挤眼睛:“你傻?”
邵鎏眉峰动了动,竟然毫不在乎地点了头:“嗯,傻。”
这座城市最聪颖睿智的律师,竟然在自己面前主动承认自己傻,言宛黛不自觉发出了开怀的笑声。
她笑,邵鎏也跟着笑了,只是他的笑容很淡,似一股清甜的风,淡淡地扫过言宛黛的心尖。
“再说吧,我回去上班了。”言宛黛不自然地垂下头,一溜小跑进了办公室。
打开邵鎏送来的袋子,里面东西还挺齐全,有口罩,有手套,还有感冒药。感冒药的盒子上标示着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粒的样子,并不需要她费心地去看药品说明。口罩和手套都是粉色的,颜色很浅,看起来很舒服。
言宛黛照着说明吃了感冒药,将袋子放到抽屉里,继续工作。
吃了感冒药之后,言宛黛觉得身体症状反而加重了。她不光咳嗽声越来越频繁,眼睛渐渐有些睁不开了。
看来这感冒药里含有嗜睡的成分,言宛黛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很浓的咖啡,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
咖啡很浓,勉强可以提神。
快下班的时候,身后的代姐忽然走至言宛黛身旁:“小言,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她语气特别急促,“我能听出来你也感冒了,可是我儿子忽然发烧,体温达到四十度,幼儿园老师让我去接他。你看,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把工作扫扫尾?估计一二十分钟就能完成。”
代姐神色焦急,听到儿子发烧,当妈妈的脸色都变了。
言宛黛困倦不堪,她大有撑不住的感觉,但看代姐焦虑的神色,她不忍心,遂点了点头,“代姐把未完成的资料传到我电脑里吧,我加一会儿班。”
代姐连说好几遍谢谢,将资料传送给她,然后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言宛黛顶着一脸的困意,强打精神加班。
因为太专注于工作,她没注意到办公室人员已经走光了。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啪啪啪地敲击着。
嗓子不断发痒,她一声接一声地咳嗽。
办公室的门声响动,张渴凡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的塑料袋子,慢慢走至言宛黛的桌旁,他轻轻敲了敲桌挡,言宛黛抬起头来,但手指还在键盘上操作着。
“张部长,怎么还没走”
“你在忙什么?”张渴凡把药放到桌上,转到桌前看向电脑,当看到电脑里的资料后,他眉头紧蹙,“这不是你的工作吧?”
“是代姐的,她儿子忽然发烧就先走了,我反正回家也没事。”言宛黛边咳嗽边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感冒了还喝咖啡?”张渴凡眉头皱得更紧,他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起来。”
他语气非常强硬,言宛黛手一顿,站了起来。
“出来。”张渴凡接着下命令。
言宛黛慢慢离开座位,眼神带着询问看向张渴凡。
张渴凡拉开椅子,直接坐了进去,他往前移了移椅子,手握鼠标开始操作。
“部长,你这是?”言宛黛愣了,张渴凡竟然在帮自己干活。
“袋子里是感冒药,自己到茶水间倒杯热水吃了吧,我不是要帮你,只是看不过你把数据整得乱七八糟的。再是你站在我旁边容易传染我,麻烦离我远一点儿。”
言宛黛想去抢鼠标:“张部长,等我做完你再检查。”
“你再这样下去,明早,我会将你们俩一并罚了。”张渴凡声音毫不客气。
言宛黛被他说得下不去手,只好叹口气,拿着感冒药去了茶水间。
看看时间,离中午吃药的时候过去了四个小时左右,她便倒了杯温水,就着水吃了几片药。
等她从茶水间出来的时候,张渴凡已经把资料整理完毕,并且贴心地帮她关了电脑。
“整理好了?”言宛黛对于张渴凡的工作效率持惊讶态度,她进茶水间顶多五分钟的事情,张渴凡竟然将工作神速般地解决了。
张渴凡微微地点了下头:“可以了。现在下班。”
言宛黛心里挺感激的,张渴凡又是带药又是帮自己工作,她挠挠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部长,真是太感激你了。”
“要感激的话就好好工作吧。”张渴凡越过她,径直往外走,“我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也慢点儿。”
他没等她,先行一步离开了。留下想发表肺腑之言的言宛黛站在那里愣神,她本来想着多说几句,既表示对他的感激,又表明自己跟他的不可能。可这刚开头,人家张渴凡直接走人了。
她愣了会儿神,收拾东西回家。
她打开车内的空调,热气袭来,她的嗓子痒得愈发厉害,她不断地咳嗽,下午的时候还是干咳,这会儿咳嗽,不光有浓痰,鼻涕也跟着凑热闹。
言宛黛感觉自己特别狼狈,感冒是小病,可小病却挺烦人的,搞得她全身不得劲。
这回家后还得现开空调升温,她得瑟缩着身子冷一阵子。
思及此,言宛黛皱了皱眉头,行至十字路口,她本应该直行的,但是她的眼睛不自觉往右瞟了眼,略一犹豫,打了转向灯,驶向了右边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