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片场,媒体记者, 粉丝后援会等等都在。片场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 显得热闹也显得忙乱。
沈秋华和杨琼穿梭在人群中, 被副导演钱语看到。“秋华,你快点去化妆!”
“副导, 我的戏在后边呢。不用这么着急吧?”沈秋华算着时间来的。
“一会儿媒体要采访。男主女主都带妆,你这样不好看。”钱语解释了一句,又去忙其他的事了。
沈秋华看看杨琼, 杨琼手一摊。“我也不懂。”
“听话总不会错的。走吧。”
化好妆的沈秋华一出现在片场就被众多记者围住。闪光灯频闪,闪得杨琼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她看着身边的沈秋华,难得娘娘一个古代人还能保持这么良好的仪态。
很快沈秋华被拉到一座宫殿的院子中央,孙烈和凌湘君还有很多演员都在这里。大家保持着微笑,对着不同人的相机和手机摆出各种姿势。在记者的外围,是粉丝组成的各大的包围圈。看到偶像的兴奋让他们一直在说个不停。
凌湘君看到沈秋华表情有些不自然。今天沈秋华穿了一套月白色的宫装, 衣服上绣着同色的暗纹,显得华贵低调。她本来就瘦, 这段时间锻炼不但没有让她壮起来, 反而让她越来越瘦。加上她是天生的溜肩膀, 这种肩膀在现代总会为人诟病,称其穿衣服不好看。可是这种肩膀在古代俗称“美人肩”。这套衣服穿在身上,真的是弱柳扶风。偏偏她的气质端庄娴静,虽然柔弱, 却不会让人看轻了她。对比下来, 在场的其他女演员就都显得身材有些健硕了。
大部分的媒体记者今天都是冲着孙烈和凌湘君来的。不过刚才看到沈秋华化了妆出现, 实在令人惊艳。
“秋华姐今天这一套戏服真好看。难怪你之前天天健身,如今看出效果来了。”凌湘君天真地说。她的声音清脆,又是女主角,一开口就引起了记者和粉丝的注意。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沈秋华有心机,提前就为了今天做好准备了。
沈秋华听了这话笑道:“湘君你说得没错。我们做演员的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外形和内在,这样才是对自己,对观众负责。”
凌湘君没讨到便宜,记者面前也不能说得太明显,只好用笑容掩饰尴尬。
孙烈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斗嘴,抬头望天。女人多的地方真是麻烦。
下午一点,媒体的采访正是开始。在全体演员逐个做过自我介绍后,一群带着各家媒体logo的话筒递到了两个主演面前。沈秋华和其他演员都很识趣地向旁边让了让,把场地都让给主角。
凌湘君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她带着胜利的微笑看了沈秋华一眼,挑了挑眉。主角和配角的待遇,就是差距这么大。
能够递上话筒,挤到前排提问题的都是大媒体。一些小的自媒体只能跟在旁边录像。
高斐然,一家刚刚成立的自媒体工作室的记者。他本人就是Y市的人,如果在外地,他可没有经费来回打飞的采访。他属于那种没什么资历,但是脑子比较活,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看到所有的好位置都被人占了,他在后排连录像都录不到全脸,他索性不去挤了。转身他就注意到了正在和其他演员说话的沈秋华。今天其他演员的服装颜色都比较鲜艳,沈秋华这一身月白色实在有些显眼。
高斐然立刻跑过来,“你好,沈小姐,我是高飞视频工作室的记者,我叫高斐然。”
沈秋华虽然感到意外,却依旧礼貌地打了招呼。
“沈小姐,我能和你做个直播吗?”高斐然这会儿近距离看着沈秋华,发现面前这个女人真是美啊!是那种不用修图,不用美颜,不用滤镜,不用柔光的美丽。天知道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事情啊!
“直播?”沈秋华有些懵。她还没有了解到这个领域。
杨琼一看不好,立刻凑过来在她耳边道:“就是把和你的谈话直接在网上播出去。”
对于沈秋华的迟疑,高斐然以为她要拒绝。急忙道:“沈小姐,我就是简单问几个关于这部剧的问题。你看,那边实在没有位置了。”高斐然长了一张娃娃脸,这时故意垮下眉毛,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秋华长期身为上位者,很能提别人着想。想着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谁都不容易,就点头答应了。
他们找了旁边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高斐然打开手机进入直播。问题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原本是打算问主角的,现在换成沈秋华而已。
高斐然脑子灵活,临时起意也没有影响他提问。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大对劲。本来只是简单的提问,但是沈秋华的回答和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他以为对方大概就会简单回答几句话敷衍一下,结果沈秋华的回答很巧妙。既不会透露很多情节,也不会言之无物。说了一些拍戏中的趣事,却都是捧着其他演员在说。重点突然其他演员,尤其是配角们的敬业,带给自己的启发,自己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什么。
一个简单的采访正朝着一期访谈节目的方向一路狂奔。这样的情况高斐然当然高兴。他发现采访沈秋华实在简单,只要抛出一个问题,她就会顺着这个问题说出很多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理解。两人的谈话完全不显得尴尬。
高斐然看了一眼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居然已经突破了三百万人!这可是他直播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观众们纷纷留言,想知道沈秋华的一些个人问题。
高斐然道:“秋华,因为你还是个年轻演员,有些粉丝还不是很了解你。所以他们想让我问一些关于你个人的问题,好吗?”
沈秋华落落大方,“当然没问题。”
高斐然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诸如业余时间会做什么?有没有比较欣赏的演员?最想演什么角色等等。当他听说沈秋华目前最想演女侠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我很惊讶,你看起来这么柔弱,这么文静的人,怎么就会想去演一个女侠呢?”高斐然问。
“就是因为我自己不是一个女侠,所以才想去演。”沈秋华微笑。“锄强扶弱之心,每个人都有的。”
观看直播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四百万。高斐然觉得今天能冲一冲五百万,然而那边导演钱言已经在招呼演员们集合了。
高斐然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想到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大,还是很开心。“谢谢秋华你接受我的采访。希望你今后的演艺之路越走越宽。”
“谢谢。”沈秋华道谢后,朝着杨琼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过去集合了。
杨琼故意走得慢一点。高斐然关掉直播后,小跑过来。“请问您是沈小姐的助理吗?”
“我是。我叫杨琼。”杨琼停下脚步,尽量露出笑容。
“今天谢谢沈小姐的配合。这是我的名片。回去我会把今天的采访整理好后发公众号的。你们需要提前阅稿吗?”高斐然递过名片问。
杨琼明白沈秋华的刚才的眼色就是要和这个小记者套点交情,所以毫不迟疑地接下名片。不过提前阅稿?什么意思?这个还不能开口直接问,否则显得自己这个助理多么不专业。杨琼扯出礼貌的微笑,“这事由我们的经纪人负责。”
高斐然急忙点头。“好好。我明白。那……一会儿杨助理有空加我微信吧。等我的稿子写出来之后会传给你的。”
“好。”杨琼继续礼貌微笑。这家伙在说什么?不知道,微笑。
高斐然心满意足地跑过去照相了。大合照之后,就是粉丝的天下了。孙烈和凌湘君两家的后援团比着送来应援礼物。给导演的,给合作演员的,当然最大的一份礼物是给自家偶像的。还有给工作人员的饭菜水果饮料。
杨琼看着咋舌。“这得花多少钱啊?粉丝都是真土豪!”
沈秋华明白这些钱不只是来的这些粉丝自己出的。好像有个什么运营的机制,不过她也不是很懂。“这年头当粉丝都要专业。”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拎着一大袋子饮料一路走过来,沿途遇到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和演员她都会送上饮料。送到沈秋华面前刚好是最后一杯。她送出饮料后看看沈秋华背后的杨琼,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回去给你拿一杯。”说着就跑远了。
沈秋华看见里面是果汁。她对甜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刚好杨琼没有,她就顺手将果汁给了杨琼,自己从杨琼的背包里翻出小水壶,喝了几口水。
杨琼也确实渴了,接过果汁一口气喝了半杯。喝完之后还皱眉,“怎么感觉味道有点怪?”
“喝不惯就算了。喝水。”沈秋华递上小水壶。
杨琼接过来又喝了一大口。“还是白开水最解渴。”
下午三点半,媒体和粉丝们纷纷散去。剧组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开始正式拍戏了。这一场戏是贵妃为救方如婷惹怒皇上,有太监前来传圣旨,皇上下旨将贵妃幽禁在自己的宫殿之中。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宫殿的天井。贵妃坐在正殿之中,目光望着门外的阳光,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这种时候后期会插入回忆的。贵妃在回忆自己初入皇宫时皇帝的宠爱,少年夫妻耳鬓厮磨。她回忆起和皇上一起写对联,琴瑟和鸣。
“圣旨到!”传旨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了记忆。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跪在天井的青砖上接旨。当听到皇上要将她幽禁的时候,一旁的宫女都瘫软在地上,贵妃却始终恪守礼仪,没有一丝失仪之处。只是那接旨的手在微微颤抖。
“娘娘!皇上怎么能这么对您?你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皇上啊!”宫女抱住贵妃哭道。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是皇上。既然他不愿意再看到我,那我就在这宫里安分地待着。但愿后宫从此安宁,不再有想我这样的人。”这一段话,贵妃是边起身边说的。她虽然步履有些踉跄,却始终挺直了背,保持着皇室女子的端庄。
宫女扶着贵妃缓缓走回正殿里去。在贵妃身后,正殿的殿门缓缓关上。
“卡!”钱言喊了一声之后,方才还很安静的片场有开始热闹起来。
沈秋华过来看监视器里的回放。看过之后发现有几个地方有问题,于是又拍了一遍。
“过了。”导演这话一出,沈秋华终于放松了神经。她今天就这么一场戏,拍完就可以回酒店里锻炼去了。
“秋华,你等下。”钱言叫住她。“刚刚看天气预报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大雨。我们临时变更了拍摄计划。把你临死前的那场舞蹈戏提前。那场戏不就是一个雨夜吗?刚好,我们连消防车都不用调了。”
沈秋华没什么意见。舞蹈是早就练熟的。加上刚刚拍完那场戏,情绪也连贯,这时候拍挺好的。
“行吧?”钱言看沈秋华这边没问题了,就让她先去放松一下,顺便想想戏。他这边还有两场戏要拍呢。
杨琼这会儿觉得肚子不太舒服,让沈秋华先坐着,她去卫生间。沈秋华没在意,一边看剧本一边想着怎么表现这段戏比较好。
等到杨琼上第三趟卫生间的时候,沈秋华觉得不对劲了。“你在拉肚子?”
杨琼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像吃坏东西了。”
“那你还挺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医院看看?”沈秋华说着就要去找导演请假。
“没事。”杨琼还想硬撑,结果又去了趟卫生间。
杨琼拉肚子这件事很快传开。片场有人准备了治疗腹泻的药,找出来先给杨琼吃下去。杨琼坚决不离开,沈秋华也无奈。“这样,你现在车里躺一会儿,如果过两个小时还不好,我们必须去医院。”
“好。”杨琼难得虚弱。在给工作人员休息的大巴车最后一排躺下。
“我先去拍戏了,一会儿回来看你。”沈秋华听见工作人员在喊自己,只能先去拍戏。
杨琼吃了药感觉有些困。她闭上眼迷迷糊糊的,要睡还睡不着。
宫殿里,导演钱言正在给沈秋华和孙烈讲戏。一旁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这场是舞蹈戏,需要准备的设备多一些。
“她在跳舞,这个时候你会回忆起你们两个人之前那些甜蜜的事情。会有镜头闪回,所以你的眼神要有变化。明白吗?然后你呢,你也是有回忆插入的。”钱言拉着两个人一直说到工作人员准备就绪。
“咱们先走一遍。”
皇上推开宫殿的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贵妃。贵妃恭敬见礼,皇上却不理。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窗外下起了雨。皇上说:“朕记得,第一次见你也是一个下雨天。”
记忆插入。
贵妃恭敬回道:“是臣妾让皇上失望了。”她缓缓抬头,“皇上,恰逢雨夜,皇上可愿意再看臣妾一舞?”
皇上同意。贵妃跳舞。
后面的戏并没有继续对下去,毕竟跳舞比较消耗体力,所以钱言准备后面的舞蹈让沈秋华实拍时再跳。
此时外面已经开始打雷。沈秋华担心杨琼,想出去看看。抬头却见杨琼就靠在门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在车里躺着?”沈秋华快步走过来略显责备。
“我好多了。”杨琼的身体一向很好。常年都不吃药,所以吃了一点药就很快见效。
“真的?”见杨琼点头,沈秋华这才放心。“你自己注意休息,我得去拍戏了。”
“你自己也注意点。”杨琼不放心地叮嘱着。
“知道了。”
正是实拍。窗外的雨下得正是时候。沈秋华说完台词,方便的工作人员开始放音乐。沈秋华开始翩翩起舞。这个舞蹈是赵老师专门为了这个剧情编排的。加入了沈秋华的理解,变得更加有血有肉。与之前的舞蹈不同,这时的贵妃已经绝望。她不想苟延残喘地活着,她将自己一生之中最后的一点生命热情都用来跳这支舞。当最后一个动作跳完,贵妃的身子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时,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现场的主摄影非常有经验,见到这滴泪珠,立刻推了特写,成功捕捉到了这一刻的唯美。
“卡!”钱言从椅子上跳起来,立刻问摄影,“抓到没?”
摄影比了个OK的手势,钱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沈秋华起身,地面确实很冷。加上下雨反上来的潮气,真不是好受的。
沈秋华和孙烈过来看监视器的回放,结果又拍了两遍才过。
下了戏,孙烈笑道:“再不给过我都要哭了。”他看沈秋华的唇色有些苍白,建议道:“秋华,你在地上躺了那么久,回去喝点姜水,别感冒了。”
“我知道。谢谢。”沈秋华过来找杨琼。杨琼这会儿更精神了。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沈秋华身上,“看你,手都冻得冰凉。咱们赶紧回酒店吧。”
“我也回去,你们坐我的车吧。”孙烈招呼道。
两人没什么意见。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回酒店。
在车上,孙烈问沈秋华,“秋华,你是不是快杀青了?”
“快了。”今晚上这场戏算是目前阶段最主要的一场戏了。这种重头戏拍完,后面沈秋华主要剩一些当背景板的戏了。
“大家一起拍戏这么久了,也算朋友吧?你要杀青离组了,我们剩下这些人会舍不得你的。”孙烈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排的沈秋华。
沈秋华目光柔和,“烈哥,古话说,‘山水有相逢。’我们会有机会再合作的。”
“说得好。山水有相逢,何况人呢?”孙烈笑着附和。
回到酒店,杨琼已经俨然没事人一般。沈秋华还要和她去医院,被杨琼强行带回房间,塞进浴室。
“我这人啊,糙得很。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人一样?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照顾。你以为我不在乎?其实我可在乎了。你想想,我要是病倒了,你怎么办?”杨琼絮絮叨叨说完,已经把两人的衣服都脱了。
“今天地面那么潮湿,你一遍一遍躺在地上,也不注意点。不好好泡个澡,明天肯定感冒。”两人拍在浴缸里,享受着热水的滋润。
沈秋华放松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靠在杨琼怀里。“你怎么会拉肚子的?”沈秋华和杨琼生活了这么久,几乎就没看过杨琼生病。
“这件事我刚才就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今天吃的东西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你给我的那杯果汁。”杨琼对于这种事比沈秋华敏感得多。
沈秋华回头,“你的意思是……那杯果汁有问题?”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没什么证据的。”杨琼当时也没在意,顺手将剩下那半杯果汁丢进了垃圾桶。
沈秋华却陷入沉思。杨琼的那杯果汁可是给她的,是她不想喝才给了杨琼。如果她当时喝了呢?想到杨琼这么健康的身体才喝了半杯就腹泻成这样,若是自己呢?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杯果汁可是给我的。”沈秋华皱起眉,“那个女孩子是谁的粉丝?”她不懂粉丝文化,所以就看一眼的情况下,她也分不清谁是谁的粉丝。
“是凌湘君的。”杨琼回忆了一下,人她是不认识的。但是那杯果汁她认识。果汁是凌湘君后援团的应援饮料。孙烈那边送的饮料是咖啡。
沈秋华皱眉,“我们会不会猜错了什么?”
“怎么了?”杨琼觉得沈秋华可是很难得怀疑自己的判断的。
“难道她会在果汁里下药?”沈秋华觉得做人不能蠢成这样啊!“这方法多容易露出破绽,而且会有什么用呢?”就算她真的因为拉肚子不能拍戏,难道去医院还解决不了?躺上几天无非就是自己的戏耽误几天,但是对凌湘君本人能有什么好处呢?
“需要我查一查吗?”杨琼的声音有些冷。对她来说,伤害她不行,伤害她的秋华更不行。
“你怎么查?”沈秋华好奇。
“这是我的专业领域,说了你也不懂。总之给我几天时间,我肯定查清楚这件事。”说起自己的专业,杨琼的自信心立刻回来了。
“注意自己的身体。”沈秋华拖着长音,回头吻上杨琼的唇。
杨琼明白这是沈秋华在表达对自己的关心。杨琼抱住沈秋华的身子,恨不得能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