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人间凶器小可怜(快穿)

145.归去来兮1

  “大姐儿这是怎么了, 隔着老远就听见您院子里头喊打喊杀的!您这刚从阎王那儿捡回来了一条命, 这不是作孽么!”

   进来的婆子横眉怒眼,劈头盖脸就是对着瑟瑟一番指责。

   “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作孽缠身了, 要是阎王不开心,又锁了您去, 您这可不就赔了一条命了么!”

   婆子身后是一群丫鬟仆妇,都是主母大院子里出来的,各个眼睛长在头顶上, 面对自己家嫡出的大姑娘, 别说尊敬,连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

   这也是一直以来寻家后院对瑟瑟的态度。

   瑟瑟的亲娘去的早。寻老爷没有守妻孝, 过了三个月就抬进来了一个继室。

   继室肚子里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没几个月, 瑟瑟就添了一个妹妹。

   一开始大家还把瑟瑟当嫡出姑娘对待,等继室渐渐掌握家中大权,又有了自己亲闺女,对瑟瑟就淡了下来。

   尤其是在继室又生了一个儿子后, 她彻底在寻家抖擞了,看瑟瑟也越看越不顺眼。

   瑟瑟的亲娘,是这个继室当年怎么也追不上的嫡系嫡出的堂姐, 一直以来都是在仰望, 在幻想。

   为此她不惜勾搭了堂姐夫,未婚先孕, 逼死瑟瑟的娘, 鸠占鹊巢, 入住了寻家欺负堂姐留下来唯一的女儿。

   瑟瑟也曾反抗过,可她在一片小小天地中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父亲,父亲一门心思都在继室身上,又有了新的一双儿女,对自己先前的女儿越来越淡漠。

   没有人能救她。

   后宅里蹉跎一个小女孩儿的手段太多了,瑟瑟没有亲母庇护,没有父亲的照顾,在继室的手中磕磕绊绊着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

   妹妹自小就觉着,是瑟瑟占了她嫡出大姑娘的身份,加上瑟瑟在刚出生时还有一桩极好的亲事,素来把瑟瑟视作眼中钉。

   一个从小没有教好的女孩儿的心思,比起大人来说还要毒辣三分。

   可父亲素来偏向寻月月,对瑟瑟不闻不问,伤透了瑟瑟的心。

   只母亲曾千叮咛万嘱咐瑟瑟,一定要好好孝顺父亲,以后的这个家,要靠她维系。

   瑟瑟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这个家不是她的家了,靠她维系什么?她几乎是一个外人罢了。

   少女十五而笄。

   东都有头有脸的寻家,他们家中大姑娘的及笄宴该是最为盛大的。而继母不仁,在瑟瑟生辰前三天,说动了寻老爷带着一双儿女去了外祖家。

   瑟瑟及笄的时候,是自己去母亲的旧院,寻了一根玉笄来为自己挽发的。

   偌大的寻家,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弱小不堪的。

   年满十五方可许嫁。瑟瑟的外祖家曾为瑟瑟定下过一门极好的亲事,对方是燕王的长子,比瑟瑟只大了三岁。

   瑟瑟起初是盼着燕王长子来接她走的。

   寻月月爱慕燕王长子,寻家贪图燕王的势力,继母又不愿让瑟瑟高嫁,一家三口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让妹妹寻月月代替姐姐来接这门亲事。

   燕王长子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谁,可寻家最受宠的女儿是寻月月,娶一个得宠的寻月月,和娶一个小白菜似的寻瑟瑟,他掂量了下,未和家中商量,直接把当初与瑟瑟订婚的玉佩转送给了寻月月。

   瑟瑟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继母还拼命折辱她,想要把她嫁给姜彻。

   姜彻何许人也?

   盛京最出名的疯子。

   他也是皇室,只是这个身份尴尬的让人无法接受。

   姜彻是太后和楚王的私生子。

   论起身份来,如今的皇帝是姜彻的亲兄,燕王长子只是姜彻的子侄辈。

   只是这个私生子的身份让整个皇室都跟着蒙羞。皇帝根本不想看他这个小兄弟一眼,只是苦于太后哀求,才放了姜彻一条生路。

   楚王死的早,姜彻说是皇帝的兄弟,可过得是没爹没娘的惨日子,到处流浪一般赖活着长大。

   等他长到十五岁,到处就有人给他送起了女人。

   姜彻来者不拒,只每每收入府中的女子,活不过两个月就会暴毙。

   姜彻不是一个会给别人理由的人,他府中前后死了十几个女人了,他统统一个说辞,暴毙。

   后来大家都知道,送进姜彻府中的女人,活不过两个月都得暴毙。

   大家都知道了,就没有人愿意顶着送女人去死的名头,给姜彻府里塞人了。

   唯独瑟瑟的继母打着一手好算盘。

   且不说姜彻那让人尴尬的身份,背后无权无势,在皇室中无法立足的存在,单纯是他弄死了十几个女人,这样的人家也不会有人愿意送女儿去。

   瑟瑟继母就敢。

   她还打着为瑟瑟好的旗号,说是她女儿嫁给了燕王长子,那这个原配的女儿不能嫁的差了。姜彻再怎么样也是皇室,还是长辈呢,瑟瑟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这是要送瑟瑟去死呢!

   而瑟瑟如何能接受自己短短两个月就会被暴毙的命运,她想要挣扎,继母直接把她锁了起来,打算压着她成婚。

   瑟瑟被锁了几个月,继母忽地放了她。她十分欣喜,想要逃跑的时候才发现,哪里是继母突发善心,而是有更大的恶事在等着她。

   寻家攀上了一个燕王还不够,继母又在给儿子相看一个高门贵女。最合继母心意的就是权臣刍楼的妹妹。

   刍楼是什么人物,寻家在东都再威风,也抖不到盛京来。

   刍楼的妹妹岂是好娶的。

   可继室一个能把原配女儿送上死路的人,会放弃这条大腿么?

   她派人多方打听,得知刍楼有喜好怯生生干净小姑娘的爱好,就想到了自己继女。

   她悄悄送了画像去,刍楼那边同意了,她这就着手安排,让刍楼带着妹妹前来东都游玩。

   反正瑟瑟活不过两个月,刚嫁过去死是死,活两个月再死也是死,她是不是完璧又有什么重要呢。

   继母把瑟瑟放出来,就是为了给刍楼玷污的。

   而当瑟瑟跑到二门,那紧锁的房门丝毫没有给她半点生机,反而是身后多了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绝望到达了巅峰。

   瑟瑟投湖自尽了。

   那刍楼这才得知眼前这个满眼惊恐的少女并非自愿,皱了皱眉派了两个婆子把人捞上来,转身带着妹妹就走了。

   继母瞅好的婚事眼看着就吹了,对瑟瑟是恨之入骨。

   别说给瑟瑟看病了,瑟瑟从坠湖至今连口喝的水都没有给她准备,只让一个丫鬟守着,什么时候没了,什么时候来通报一声。

   没想到瑟瑟命硬,硬是活了过来。

   活过来或许对瑟瑟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继母早就把她户籍消了,说是家中大女儿已经病没了。

   而且,天下大乱。

   谁也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暴毙,而姜彻那个疯子身后居然有那么强大的实力,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横扫盛京,改朝换代。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斩寻家所有人。

   寻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继母反应快。八成是因为当初给他定了瑟瑟,瑟瑟之后险些失身于人,又死了,让他没有出气的地方。

   继母立即说瑟瑟还活着,让新帝高抬贵手,有仇有怨对着瑟瑟去。

   瑟瑟是被抬到宫中的。

   她一袭艳红的嫁衣空荡荡挂在她的身上。

   肤白胜雪,唇红如血。

   她就像是早已死去的行尸走肉,被迫参与着活人的一切。

   姜彻还没有来。

   自然,这个燃着龙凤喜烛的椒房,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死在姜彻手上。

   瑟瑟等到深夜,宫中的宫人悄悄退下的时候,坐得腿都要发麻了。

   她起身缓缓活动了下手脚,看见那不远处一人高的铜镜里,她大红喜妆的模样,微微发怔。

   罢了,能到看见自己出嫁时模样,已经不错了。

   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告诉娘亲,她努力过了。

   瑟瑟从袖子中摸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微微一笑。

   而后狠狠捅入自己心脏。

   这一世,够了。

   *

   “在我的院子里大呼小叫,冯妈妈当真好规矩。”

   瑟瑟目光落在不远处还在受刑的丫鬟身上,口吻淡漠。

   冯妈妈一愣。

   眼前这个大姑娘,可是与过去不同了。

   瑟瑟久病初愈,消瘦得不成人形,苍白的那模样在阳光下倒是有几分阴冷之气。

   冯妈妈打了个冷战。

   这大姑娘莫不是当真在地府走了一遭?

   院子里那丫鬟被打得已经翻了白眼,冯妈妈领着的人想要去抢人,瑟瑟没拦着,只冷冷说道:“这丫头是个背主不经事的,我今次就是打死了她,也是应当。至于冯妈妈,你在我的院子里吵嚷坏了规矩,自当掌嘴二十。”

   冯妈妈这就差点跳起来了。

   “大姑娘!我喊您一声大姑娘,您莫不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可是太太身边的人!您想要耍威风,去拿那下等的小丫头作威作福,也不看看您和我谁更受重视些!”

   瑟瑟慢吞吞露出了一个笑。

   “冯妈妈,过来。”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冯妈妈眼下狐疑,本不想去,可不知道怎么想的,脚下一转,去了瑟瑟跟前。

   “你女儿爬了我父亲的床,眼下肚子里已经有了孽障了吧?”

   冯妈妈嘴皮一抖,惊恐地看着瑟瑟。

   这种事情她怎么知道?!

   主母善妒,眼中容不下任何女人,先前有爬了寻老爷床的,她第二天就想法子把人往死里弄。别说养个庶出孩子了,丢了身子的女子也活不下来!

   她女儿如今两个月的肚子,正想方设法瞒着主母,能将就到七个月再开口,就能活下来了。

   足不出户甚至昏迷多久的大姑娘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瑟瑟笑意扩散,可眼底还是一片冰凉。她柔着声:“你猜,是谁告诉我的?”

   冯妈妈腿软了。

   她想不出有人能把这种辛密的事情告诉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大姑娘。最关键的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

   寻老爷,她女儿,还有她。

   就连她女儿肚子里有了孩子,也是她几天前刚刚得知的。

   那个时候,大姑娘还在昏迷。

   冯妈妈抖着嘴,惊恐万分。

   “这二十下,你看是我来教训你,还是去请太太来教训你?”

   瑟瑟似笑非笑,那盛世阳光照耀着她,却没有一丝温度。她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幽冷的让人敬畏。

   冯妈妈挨了二十个耳光,跪在瑟瑟庭院里,满嘴的血,浑身在颤。她的身边是刚刚被放下来的那丫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偶尔抽噎。

   庭院里挤着几十个下人,可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烈日灼灼,所有人都觉着一盆冰水从头泼下来。

   寒冰刺骨。

   寻家,要变天了。

   那位过去让所有人都轻贱的大姑娘,悄悄长出了一身锋利的刀。

   刀刀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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