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想着这个问题, 脑海里下意识出现一张脸,那张脸棱角分明,神情温和,眼神也很温和,分明就是秦越。
林晏想着他小时候奇特的经历,再加上他突然回来的时间,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心里却隐隐约约怀疑,她明明应该死了却活着这件事,是不是跟秦越有什么关系?
她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来,就再也按不下去, 她甚至冲动的想用手机给秦越打个电话问一问, 不过她到底只敢想一想, 不敢真问, 毕竟这个事太诡异了, 而且她也了解秦越,哪怕真是他做的, 他也不会承认,所以这个疑问终究不会有答案。
确定了这个群不会对她有什么危害后,林晏顿时松了口气,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开着空调竟然出了一头冷汗。
随手擦了一把,林晏退出拨电话的页面, 回到群聊, 试图从里面再发现一些什么东西。
鬼向来都是昼伏夜出, 这会儿群里也热闹的很。
不过不同于之前的悄悄窥探,林晏现在可是光明正大,只见群里正聊着关于她的话题。
[焦志远]: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焦志远]: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田晓晓]:什么可能?
[焦志远]:你们说会不会是地府新出了什么政策。
[焦志远]:觉得人鬼有别,虽然有各种条例约束着。
[焦志远]:但难免有鬼在人间兴风作浪。
[焦志远]:地府为了管理。
[焦志远]:所以特别派大人在人间驻扎,管理我们?
[黄尧]:……
[田晓晓]:……
[付镜友]:……
[蒋磊]:不能吧。
[蒋磊]:以前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例子。
[蒋磊]:更何况那个大人是个人类。
[蒋磊]:听晓晓说还是个警察。
[蒋磊]:若真有大人被派上来管理我们也应该用鬼身。
[蒋磊]:用人类的皮囊多不方便。
[田晓晓]:是啊。
[田晓晓]:那个大人用着人类的皮囊貌似阴阳眼都没开。
[田晓晓]:我今天向她见礼她完全没理我,好像没看见一样。
[田晓晓]:倒是她旁边那位高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樊允航]:高人和大人认识?
[樊允航]:那就说的通了。
[樊允航]:咱们死后哪一个不是心有不甘,心怀执念。
[樊允航]:老实的还好,不老实的肯定一准就报仇去了。
[樊允航]:大人被派上来管理我们,自然是看着我们不准闹事的。
[樊允航]:但堵不如疏。
[樊允航]:与其镇压我们,倒不如消除我们执念来的有效。
[樊允航]:这种时候当然要跟官方合作啦。
[樊允航]:不止高效快捷,还名正言顺。
[樊允航]:而且你没看那位大人的名头是临时管理员吗?
[樊允航]:我觉得要么是她被地府新收编了。
[樊允航]:要么是阳寿尽了,哪位大人借用了她的躯壳。
林晏:……
不得不说,这个樊允航还是挺聪明的,虽然这个推测不知道接近真相多少,但至少听着是那么回事儿,还挺有逻辑的。
群里也有鬼被说服了。
[田晓晓]: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田晓晓]:也解释了大人为什么看不见我。
[田晓晓]:估计刚被收编或者刚借着人类躯壳回到人间。
[田晓晓]:很多神通还不能用吧。
田晓晓的话一出群里其他鬼纷纷附和起来,不过很快就被另外一个鬼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陆轩]:那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都可以去找那位大人了。
这句消息跳出来的时候,群里安静了片刻,而后才像煮开了的沸水一样沸腾起来。
[黄尧]:对啊。
[黄尧]:我们有人管了。
[黄尧]:我们不再是没娘的孩子申冤无门了。
[田晓晓]:!!!!是啊。
[田晓晓]:我可以报仇了!
[田晓晓]: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随着陆轩的一句话,群里的消息越刷越快,一开始林晏勉强还能看清楚,到后来一句看不完就被刷的不见了。
林晏也没想到她身份被暴露后事情会往这么个方向发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苦笑起来,听他们话的意思,大概以后自己不会有闲的时候了吧。
想到群里那一万多个鬼成员,林晏就有些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珍惜一下时间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晏跟扔烫手山芋一样将手机扔到一边,躺下就开始睡觉。
说是睡觉,其实这一晚上她睡的并不安稳,毕竟昨晚发现的真相太冲击她的三观,虽然她对灵异之事并非不相信,但也不代表那么快就能接受身份的转变。
这就导致她起来后脸色难看极了,眼睛里满是血丝,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着。
她妈早上看见她都吓了一跳,“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这是抓鬼去了吗脸色这么难看,不是叫你早点睡吗?”
林晏心里想不是抓鬼但也差不多了,嘴上道:“这不心里有事睡不着嘛。”
林母也想到了祝萌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叹一口气道:“也是,不过这种事,除非她妈想通,只怕其他人改变不了,你就尽力而为吧。”
说到祝萌,林晏的心情也沉重起来,没滋没味的吃了一顿早饭,就收拾了一下上班去了。
她原本想着今天碰到秦越,再试探一下看能不能试探出什么,没想到几乎每天早晨都来她家吃饭的秦越今天却没来,林晏估计着市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命案。
到了所里,还有几个同事没到,但小徐已经到了。
林晏打完卡换了衣服,就跑到小徐面前,问他昨天的事。
小徐原本看上去就心情不大好,如今林晏一提脸更是皱成一团,叹气道:“别提了,我就没见过祝萌她妈这样的人,脾气倔的简直八牛头都拉不回来,我苦口婆心劝了她几个小时,别看她答应的好,我估计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还尽给我说一些歪理,我昨晚差点胃病都犯了。”
林晏叹着气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也有点发愁,“可也不能不管,毕竟一条人命呢,而且那小姑娘这么年轻,人又漂亮聪明,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小徐道:“我也知道啊,可这事实在没法子,你也看见她妈了,真是说什么也不听,完全做不通思想工作,这种情况下你说还能怎么办吧。”
其实林晏也没什么办法,但也不能眼看着不管,便道:“你先跟我说说她家的情况吧,祝萌有离家出走的举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通过小徐的叙述,林晏知道,祝萌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在她三四岁的时候她爸她妈就离婚了,具体原因不知道,只是好像是感情破裂,然后她妈就一腔心血全都付诸在她身上。
她没上学的时候还好些,她妈很疼她,可等她上学了,她妈依旧很疼她,但却换了一种方式疼。
她妈妈用一种自以为对她好的方式,严格管控她的生活,她从五岁开始,就被她母亲报了小提琴和舞蹈班,七岁加了一门英语,十一岁就给她报了钢琴。
她都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完全没了业余生活。
周一到周五,白天上课,晚上写作业,然后在家练琴,一小时小提琴,一小时钢琴,每次等她练完,都已经是深夜,她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被她妈妈赶着洗澡休息。
等到周六周天,那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兴趣班,她记忆中她几乎没有睡过懒觉,永远是固定的时间起,固定的时间睡,她小的时候还没什么,等长大一点,这种生活就让她觉得窒息。
她试图反抗,甚至哭着说累想休息,可等来的不是她妈妈抱着她哄她,而是长篇大论的大道理,再叹着气告诉她,她是为她好。
她每天起早贪黑,努力工作,为的就是让她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像自己一样,学无所成,找的工作没什么前途,嫁的老公也是个窝囊废,完全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一开始面对这些说辞还会很难受,觉得羞愧,可听的多了,只剩下麻木,而她再试着反抗的时候,等来的就只有她妈妈失望的眼神和筋疲力尽的叹气。
她越发觉得窒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崩溃的边缘,她觉得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要活不下了,于是有了离家出走这个举动。
小徐的记忆力很好,几乎将他当初把祝萌找回来,祝萌告诉他的话完完整整的复述了出来。
如果之前是同情这个小姑娘,那林晏此时此刻就是心疼,她听着甚至代入了自己,想象了一下换做自己的话,只怕八成也会这样选择。
林晏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头痛不已,揉着额头道:“那这样更不能放着不管了,这样下去祝萌肯定还会再自杀的。”
“我也知道,”小徐苦笑道:“可我们能做什么呢?之前她几次离家出走我该说的话都跟她妈妈说过了,结果你也知道了,压根没有任何改变。”
林晏想了想,道:“我先找她母亲谈一次吧,之前祝萌只是离家出走,这次她是自杀,性质完全不一样,她母亲再固执己见,也该有些改变吧。”
小徐叹息一声,“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