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陷入呆滞中,那鬼还在一句接一句的给她发消息。
[陆轩]:听说连百年厉鬼都不是他的对手。
[陆轩]:叫他轻轻松松就打了个魂飞魄散。
[陆轩]:我还听说他活了好多年了。
[陆轩]:别看外表是个二十几的年轻人。
[陆轩]:可实际上都好几百岁上千岁了。
林晏:………………
眼看这鬼越说越有往魔幻方向发展的趋势, 林晏赶紧打断了它, 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行了行了别说了,再说该是什么天神下凡了, 你还是回群里聊天去吧。
打发了这个叫陆轩的鬼,林晏将手机扔到一边发起呆来。
她现在越来越对秦越好奇了, 她以为自己跟秦越从小一起长大, 哪怕后来分开了,感情也是一如既往,虽然算不上完全了解他, 可也清楚个七八分,哪想到他身上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也不知道她们分开的这些年,秦越都干了些什么。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林晏打定主意以后找机会慢慢问问他,而后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没电视声音了, 想着她妈该睡了,便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而后回到卧室沉沉睡了过去。
大约是白天祝萌身上发生的事给了林晏太大的触动, 睡着后不知过了多久, 林晏竟是梦到了祝萌。
她梦到自己好像是一团雾气一般轻飘飘的, 就这么飘着从她卧室的窗户, 一路飘到了祝萌住的医院, 期间她还见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人,不对,是奇形怪状的鬼。
也不知道这些鬼都是怎么死的,有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有的将自己的肠子当做跳绳,一边跳还一边数数。
林晏甚至还看见了一群鬼组织的短跑大赛,那些鬼老的少的都有,基本没有健全的,就算有,也大多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可想而知这样的短跑大赛多么没有含金量。
反正林晏飘过的时候,那个大赛开始了,却隔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结束,总有鬼跑着跑着身上哪个器官掉了,跑到一半折回头去捡的情况。
看了一路的稀奇,林晏总算飘到了医院,医院一向是鬼最多的地方,不过她一路上也看够了,也就懒得多看,直奔祝萌住的病房。
这会儿祝萌好像还没醒,在病床上还昏睡着,而她的父母都没走,一个坐在病房外的地上,一个在病房里,只是哪怕这样隔着一道门,两人也无法和平相处。
只见祝萌的母亲祝琴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一样坐立难安,几次咬牙切齿,最后实在没忍住,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坐着的周肖听见动静抬起头,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又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周肖能忍得住,可显然祝琴忍不住,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冷冷的道:“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家去,萌萌有我就够了,有你这个窝囊废什么事儿?”
周肖虽然脾气看着挺好,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被祝琴这么一激整个人也满身怒气,低低的骂道:“祝琴你他妈要让我说多少遍,祝萌是我女儿,就算我们离婚了,也是我女儿,而且以前就算了,现在她被你弄成这样,你以为我放心把她留给你?我就要在这儿看着,等着她醒来,然后问她,愿不愿意跟着我。”
周肖这几句话明显触动了祝琴的逆鳞,让她整个人的表情都狰狞起来,像是身边要有个什么利器会直接捅死他一样,“周肖你他妈说什么疯话呢,萌萌是我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把她给你!你想要,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把萌萌从我身边带走!”
周肖冷笑一声,厌恶的看着她道:“祝琴,你永远都是这幅鬼样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难怪萌萌在你身边被折磨成这样,我真是后悔当初心软把她给你,要是早知道萌萌会是这样,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反正我这次是豁出去了,你死也好活也好,我都不会再把萌萌给你,我明天就去起诉。”
“你敢!”祝琴激动的嗓子都破了音,指着周肖恨恨的道:“你敢把萌萌从我身边抢走,我就捅死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萌萌,为了萌萌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虽然周肖早知道祝琴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听到这些话还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看着祝琴道:“祝琴你他妈疯了?你杀了我再自己坐牢你想让萌萌变成孤儿吗?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固执,你这哪里是固执,这完全是偏执,我看你是得精神病了吧,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让萌萌留在你身边,你太可怕了。”
祝琴此时的状态的确让人觉得可怕,神情扭曲,面目狰狞,由于一晚上没睡,眼睛都是充血的,让人看着丝毫不怀疑这人会不会突然掏出刀就捅过来。
而祝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她从跟周肖结婚两人的争吵就没有停止过,以前周肖也像这样骂过自己多少回,她早就习惯了,完全不以为意,只冷笑着道:“周肖我看你才是得了神经病了,总之你别想把萌萌从我身边夺走,就你这连养自己都勉勉强强的样子,你怎么养活萌萌,让她跟着你吃白饭就咸菜吗?你别做梦了。”
这个样子的祝琴周肖也懒得理她,只一心想着等天亮就咨询律师关于起诉拿回抚养权的事宜,闻言冷笑道:“随便你怎么说,只要萌萌同意,法官会判给我的。”
两人聊到这里不欢而散,虽然争吵比较激烈,但由于声音小,又是所有人睡的最熟的时候,倒没有吵醒谁。
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不过并没有安静多久,就在天快亮的时候,祝萌突然醒了过来,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茫然的四处看了看,直到祝琴发现她醒了惊喜的叫了一声,她才明白了什么,眼神顿时有些晦暗,还夹杂着绝望。
虽然经过昨晚的事,祝琴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一幕,还是心里一凉,满是苦涩,她有些惊慌的说:“萌萌,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将你逼的太狠了,是妈妈的错,妈妈以后改,一定会改,你原谅妈妈这一次好吗?”
病房里的动静惊动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周肖,他推门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闻言冷笑一声,说:“改?你这话说过多少遍了,可你改了吗?你现在说的好,只怕转头就忘了,萌萌还是跟着我的好。”
说着不管祝琴难看的脸色,期待的看着祝萌,有些忐忑的问,“萌萌,我打算重新起诉要回你的抚养权,你愿意跟着我吗?”
周肖生怕祝萌不愿意,话音落下不等祝萌说话就赶紧道:“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不能给你太好的生活,但爸爸会努力,我现在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工资比之前高多了,还有升职的前景,用不了几年,你想要的我就都能给你,而且我不会逼你,你想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我知道你聪明,成绩好,不用我操心,那咱就不再上什么补习班,把兴趣班也退掉几门,只留下你想学的,要是都不想学那咱一门都不学,只要你开心就行,好不好?”
周肖在祝萌的记忆里很模糊,虽然她被判给祝琴,祝琴也口口声声说尊重她的意见,不会阻拦她跟她这位亲生父亲见面,但她所有的生活几乎被她安排的满满的,所以她长到这么大,从她们离婚以后并未见过几面。
以至于她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爸很喜欢带她出去玩,还会把她放在脖子上,像抛石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将她抛起来,在她笑着大叫的时候,再接住。
其实她那时候年纪很小,按理说应该记不住这些事情,但大约她跟着她母亲之后的生活实在太疲惫压抑,她每晚能休息的时候,总会用力去回忆这种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情,时间久了,虽然记起来的不多,但也想起来了一些。
在她的记忆中,她这位父亲总是笑呵呵的,她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而且他总是带着她玩,并未刻意的教她什么东西,虽然她对这位父亲事实上有些陌生,但她知道,他不会骗她。
所以在她母亲惊恐的眼神和愤怒的斥骂声中,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祝琴没想到,周肖显然也没想到,顿时两个人一个欣喜若狂,一个如同面临世界末日一般满是震惊和绝望。
祝琴像是又一次面对祝萌自杀时一样,整个人深受打击,浑身都颤抖着,抓着祝萌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哀求的道:“别这样,别这样萌萌,妈妈真的知道错了,我改,我以后真的会改,你别离开妈妈,妈妈没有你真的活不下去,而且妈妈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我能为了你不再婚,他能吗?要是他哪天又结婚了,你该怎么办?有后妈就会有后爸,萌萌你别被你爸的花言巧语骗的昏了头。”
祝琴说话一向都是又快又急,这么一大串话说下来,周肖完全没找到插嘴的机会,又害怕祝萌真的被她说的改变心意,整个人又气又急,张嘴想说什么,然后就听祝萌平静的道:“他能给我自由,你能吗?”
这句话让祝琴如遭重击,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在林晏等着看祝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拉扯力,同时耳边吵的不得了,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背后拉着一样飞速的倒退,所有的景色都成了浮光掠影,而后她猛地惊醒,整个人像是睡懵了一样有些呆滞,几秒后才渐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由于工作特殊,夜间手机一般不响,一响就是大事,林晏顿时心中一凛,赶紧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只听电话里传来今晚值夜班的小廖的声音:“林晏,有紧急任务,所里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