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十八章
夜幕沉沉, 夜空星辰缭绕, 却始终照不亮孤僻的山崖。
学园都市最强能力者所站立之地, 似乎将光明都吞噬了。
黑夜海鸟将自己引诱到这里后, 他见到一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那并不是他熟悉的人,但毫无疑问,她是学园都市最深处的黑暗。
她自称木原病理。
凡事要跟木原扯上关系就绝非好事,偏偏,以量子力学为基础的能力开发与他们息息相关。
只要作为能力者, 他们就无法摆脱木原的诅咒。
“学园都市终于也没牌出了, 连劝降手段都能用出来?”
一方通行叹息一声,看着黑夜海鸟逐渐撤出他的视野。
她确实是个不能放任不管的麻烦家伙, 但眼下还是木原想要做些什么更让人在意。
站在木原尖端的木原病理,坐在轮椅上露出微笑,她是放弃的专家, 让人自我放弃的天才。
“首先不得不承认, 你们两个确实是学园都市屈指可数的顶尖战力。可你似乎是误会了, 既然你们没有回去的意图, 那我们也没有必要采取过激手段将你们带回去, 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看到学园都市投下的烟幕了吗?”
“烟幕?哈,说得真好听,好像是专门来这个世界放烟花似的,那又是什么最新研制的新病毒?不过, 为了不误伤我和上条那家伙, 也不可能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吧, 可别以为这种程度病毒可以难得住我。”
“确也只是拦不住你而已,等你离开了这些人的身边之后呢?”
木原病理眯起了眼,一方通行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次所释放的病毒是因为有他们两个人在,所以特别降低了威力,让他们有时间得以解读。但是,等他们和这群人分开之后,他们所熟悉的雄英高中将会落入学园都市的股掌之间,变成随时待宰的羔羊。
不,他们的下手机会可远远不止如此。
在他们进入贪婪之岛的时候,在他们睡着的时候……
到处都有他们可以下手的机会。
“你用那群无关的人威胁我们?”
“不是威胁,只是告诉你们这是学园都市随时可以做出的选择之一。但是,我可以提供让学园都市放弃这种害人想法的选项。稍微静下心来听我说完如何,杀气都漏出了哦,接下来的话对你没有害处。”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一方通行咯咯地笑了起来。
“自导自演还想做好人吗?”
“是我们没必要做坏人啊,一方通行,因为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木原病理说着,干净的笑容间却透露出说不清的违和感。
“番外个体,这个为了暗杀而存在于世的复制人还剩下多少时间的寿命呢?我想应该不到一年吧?”
“这样啊,原来你们以为我没考虑到这一点啊,我还真是被小瞧了。”
最强的怪物向她轻嗤道:“这种不用你在这瞎操心,我已经获取了全体御坂妹妹们的身体资料,以及二百五十实验法的全部数据。虽然没法让她活到和常人一样的寿命,但总归能让她再多活个二十多年。这些事情,不用劳烦你们木原好心出手。”
“是谁小瞧了谁呢?你真的觉得第三次制造计划和之前的实验具有共通性吗?为了提升能力者的性能,她的身上可是存在很多原本御坂妹妹所不成拥有的特性,而制造她的人却是个庸才,支持她制造番外个体的核心,完全照搬了木原的知识,想要救她,就只能通过我们木原的手。”
“……你们从一开始就计算到了这一步?”
“怎么会,这只是个巧合啊。”木原病理摇摇头:“真是让人心痛,你也不希望看着那孩子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被制造出来,又随意的变成废品被抛弃吧?那是个叛逆却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上的事情,但为了不连累你们一直没有挑明。这也是为了不让你们求助于我们木原吧?这么一来,她接下来的举动也很好猜测了,她会趁着这个混乱,阻断和你们的所有联系,逃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去。”
“……”
一方通行瞅了眼手机,为了看管这个经常惹出问题的御坂,他早在对方手机内悄悄植入了定位系统,但现在她的手机却关机了。
如果她执意逃跑,恐怕也会放弃使用能力,让最后之作无法通过相同的电波找到她的所在位置。
“对了对了,其实我们并没有针对无关紧要的雄英,毕竟是异世界的人,我们完全没必要加害于他们。其实这次的烟雾,只是为了防止善良的好孩子不要到处乱跑啊。”
此时,木原的话语像是恶魔的诅咒一般让林间冒出蓝色的火光,惊起一片暗鸦鸣泣。
一方通行连半句话都懒得废话,奔波于夜色之中。
番外个体想要逃离他和上条,那么现在肯定会想着离战斗的中心越远越好。
按照事发突变的时间,她现在应该跑到树海外围,或是已经跑出合宿点了,一方通行不知道她会朝着哪个方向行径,所以必须一圈一圈找过来。
若是以正常的方式出生,她现在应当是襁褓中的婴儿,不会思想,不会判断,伸着手哇哇大哭。
可她被人控制着思维,按照别人的意思摆弄着铁钉,以自身的能力去伤害他人,最后还要受人利用,在心不甘情不愿中成为逆向人质。
不停地恶作剧,吸引别人的注意,同时又也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自由、任性,像是只为自己而生的可恨老鼠,如果她只是这样的家伙,倒是能让人恨个痛快。可是当她真正为别人考虑的时候,就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了。
最让人讨厌的是,她一如既往地不给身边的人反应的时间。
作为学园都市最强的能力者,他能轻而易举地发出毁灭世界的一击,却要为离家出走的少女穿梭于整个树海。为了不看漏四周的事物,他不得不舍弃速度仔细观察。一个执意逃跑的动物,看到追上他的捕猎者,显然会藏匿好身形。
然而,这次是他太过多虑了。
番外个体根本没有余力做这些事情,她合着眼,倒在爬满蜗牛的烂泥中。
看那肮脏的制服,显然是丧失了身体平衡,狼狈地滚下崎岖的山坡失去意识的。
少了平日充满恶意与嘲弄的表情,她闭着眼睛,和那些脆弱到一捏就会失去生命的御坂妹妹们一模一样。
一方通行不由地恍惚了一阵。
番外个体曾经也像现在这样倒在冰冷的泥地里,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他曾经真正杀死过番外个体。
如果这次她也丧失了心跳,或许再也救不回来了。
奇迹已经在她身上降诞过一回。
一方通行伸出手,以矢量操作的能力确认她的身体状况,顺便排除了残留在她体内的毒素。
她的身体很虚弱,生命力也以异于常人的速度消耗,但还没有到达无可救药的地步。
还有时间寻找别的方法去拯救她。
为了不让她再次逃跑,一方通行将她搬到合宿点临时组成的医务室,重新踏进了林中。
一方通行循着人声走了一圈,敌人已经消失了。
“上条呢?那家伙在哪里?”一方通行向着绿谷出久问道。状况稍微有些不对,绿谷的右手受了重伤,他也半天没见着上条的身影,理应说,这个时候他早该出来站在战场中心了。
而且,在场的人看着他,似乎有都瞒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绿谷出久咬着牙,脸上写满了不甘。
“上条同学他……为了夺回被带走的爆豪同学,一同被敌联盟的传送带走了。”
“那个黑雾的能力吗?”一方通行咂舌一声。
“一方通行之前和敌联盟接触过?”
绿谷出久有些惊讶,但一方通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亲眼见到上条当麻被带走的众人咽了咽口水,看着一方通行渐行渐远。
本以为一方通行会大发雷霆毁掉这整个林子,但他只是冷静地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这反而让他们的心中更加不安了。
如果他知道上条当麻的右手在传送的时候忽然断开会怎么想?
在绿谷出久的的认知里,少了这一只手,上条当麻相当于失去自己的个性,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绿谷不敢想象。
他拿出藏在身后那只断臂,不由手心冒汗。
等番外个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原本被放在欧尔麦特家照顾的最后之作和茵蒂克丝为她端来了早餐,顺便给她打了盆水,擦了下身子。
昨天的毒雾让她肌肉无力,连站起来走路都十分困难,让她无法逃离一方通行的身边,这也是学园都市送来的“好意”。
“那个人呢?”知道计划失败的番外个体无力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以干涩的声音问道。
“给同学解毒去了,因为你忽然倒下再加上恩人失踪的原因,他现在相当火大,所以见到他的时候,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御坂御坂向你解释。”
提醒完的一瞬间,一方通行便踏进了病房。
“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我事要跟这家伙单独谈谈。”
“很重要的事情?御坂御坂询问。”
“啊,非常重要的事情。”
“要好好商谈哦,不能对番外个体发脾气哦,御坂御坂再三叮嘱。”
“我知道。”
一方通行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很难想象,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还会保持冷静,他是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吧,最后之作想。
随着病房的门被啪嚓一声关上,眼前的世界沉寂在一片白色之中,看起来稍微有些单调。
也许是医院的空调有些冷了,番外个体觉得身体有些发寒。
她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拿起口桌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朝着一方通行露出嘲弄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