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小姐看他们并没把羊放下,走上去就要动手去解栓羊的绳子,嘴里还说着,太可怜了,太可怜了,野蛮人,野蛮人!
江风看她这架势,这羊实在是烤不成了,就发话说,放下吧,我们不要这只羊了。
黑汉子把羊放在地上,说,那价钱怎么算?我们也是出高价买来的。
鲍小姐拉开自己的小包,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美元来,大概有五六百元,往汉子的手上塞,说,钱给你,钱给你,你们要把这只羊放生,现在就放。
说着把钱硬塞在汉子的手上。汉子拿着钱,手伸出老远,像是拿着一颗炸弹,不知道该不该收。
一只羊充其量也就是五六百元的人民币,六百美元折合人民币快四千元了,这不是亏大了吗?
江风这样一想,掏出皮夹子抽出几张钱对汉子说,这钱我付,你把这位女士的钱还给她。
汉子倒也实在,把一把美元又塞了回来。鲍小姐不要,指着地上躺着的四五只羊说,还有这些,我全买了,都不要杀,都要放生。
又从小包里掏出一叠钱来。江风有些哭笑不得,说,鲍小姐,咱们不吃羊可以,管不了别人啊。
鲍小姐却有些牛脾气,嘴巴一撅说,我就是要管,动物是人类的朋友,你们中国人,太没同情心了,你看羊都在哭呢!它们聪明的很,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杀害了,你们,不吃羊又会怎么样呢,野蛮,野蛮。又要求烤羊汉子把地上的羊也都放了。
江风想哄住她,朝几个汉子丢了个眼色说,放了放了,按照这位小姐说的办。
几个汉子会意,把捆住羊蹄子的绳子解了,把羊牵到一边栓到了树上。
江风对鲍小姐说,这下你放心了吧?快回去吧,该开饭了。
哪料鲍小姐说,我不吃饭了,我就在这里看着这些可怜的羊,说不定咱们一走,它们又要被杀死了----我付钱了,这些羊是我的,我有权这样做。
说着,拉了把凳子坐在树边。
江风彻底傻眼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竟然这么执拗,简直就是驴脾气。好说歹说讲了一通道理,鲍小姐还是不走,只好回到房间去对庾先生说了。
庾先生说,我太太吃素十几年了,在国外就是动物保护协会成员,我也没办法她。这样吧,江先生你问问那几只羊是谁买的,我愿意出十倍的价钱统统买下,只要我太太乐意。
江风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不是仗着自己有钱显摆吗?你再有钱也管不了别人吃什么啊。不过既然郑爽把这对财神交给自己,还是要完成任务的,只好按照庾先生说的,打算去和农家院的主人交涉一番。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一阵吵闹声,好像是两个女人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再一听,听到了鲍小姐在叫,no?,no!声音似乎很惊恐。
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看到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正在对鲍小姐推推搡搡,鲍小姐往后退着,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风大叫一声,跑上去把鲍小姐从地上拉起来护在怀里。那女人凶狠的很,跳着脚骂:妈的逼,哪里跑来的一个外国鬼子,到我们中国撒野,敢把老娘的烤全羊夺去!今天就是要你这外国傻逼也知道下我们中国人的厉害!
说着还煽动围观者说,没准这贱人就是八国联军的后代,圆明园就是她爷爷烧的!都来啊,找这个骚女人报国仇家恨!说着,又要冲上来。
鲍小姐受此惊吓,躲在江风怀里瑟瑟发抖,指甲都掐到了他肉里。江风看这女人一头黄发,穿衣打扮像是市区人,长的还算有几分姿色,身材也很突出,却是一副泼妇摸样,厌恶地皱了皱眉,喝到,不准动手!打人是违法的!
那女人指头一点一点地说,我打的是外国人,打的是八国联军,违什么法?这叫扬我国威!
又指着江风问,你是什么人,要护着这母犊子,难道她是你的外国小蜜?难怪她打扮地这么骚,比这几只母羊还骚呢,哈哈哈!
黄发女人的谩骂引来了一阵起哄声,并没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鲍小姐虽然不完全明白她骂的什么,但也听出了些门道,对那女人叫道,?Bitch!Bitch!
女人可能懂些英文,知道bitch不是什么赞美之词,勃然大怒,嘴里又叫了声女人的生Z器,抢上来伸着双手就去抓鲍小姐的脸。
手还没到,被江风一把攥住了手腕,怒喝道,放肆!告诉你,我不打女人,但劝你不要太嚣张,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打的!
女人停住手,从头到脚审视着他,料定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往他脚下啐了一口,骂道,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替洋鬼子说话的狗汉奸!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人来碎了你?打死你权当为民除害。
江风听她这话,知道没什么分量,也不生气,冷笑一声说,你也不问问我是谁,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这句话还真是把这个泼妇给震住了,她重新打量了一番江风,往后退了一步,摸出手机就要拨号。这时候从院子里跑过来几个人,边跑边咋呼: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女人看见这几个人过来,如丧家之犬看到了主人,往地上一躺,扯着嗓子哭号起来,说自己快要被人打死了。
那几个人骂骂咧咧道,谁他妈敢打老板的女人?
黄发女人指着江风和鲍小姐叫道,就是他们两个,一个母骡子,一个狗汉奸!
江风看那几个人,其中有两个面熟,像是土地局的干部,其中一个好像是法制科科长,姓林,以前打过交道。
林科长也认出了他,看两个司机摸样的男子冲上来要对江风动手,就伸手拉住了,对他们耳语了句什么。
这时候听得有人说,单局长来了!单局长来了!
那帮人就自动让开一条道。单松林被人簇拥着走上来,一边走一边拿着牙签剔牙。地上的女人爬起来,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捂着胸口喊疼,要自己快要死了。
单松林皱眉把她推开,刚要发作,看到了树下站着的江风,脸色变了变,还是变过来了,用自己人的口气说,哎呀,怎么是江风兄弟?
江风见过单松林的老婆,矮胖,绝对不是这个黄发女人,就带着讽刺的意味说,对不住了单局长,刚才没认出来是你家夫人。
单松林脸上有些挂不住,说,不是夫人,一般朋友,一般朋友。
话刚说完,黄发女人高声叫道,放屁!在床上的时候你咋不说我是你一般朋友!
单松林尴尬至极,对着手下几个人挥了下手,几个人连拖带拽把黄发女人拉走了。
黄松林打量了下鲍小姐,问江风,这位女士是?
江风说,这位是郑书记的朋友,鲍小姐,是来我们云湖考察投资的。可惜我们云湖发展环境不行,刚到就被人打了。
单松林闻听此言,对着鲍小姐抱拳说,得罪得罪,找个时间我专门向这位小姐赔礼道歉。
江风说,用不着了,本来她也有错,不该抢了你的烤全羊,败了你的胃口。
单松林哈哈笑道,一个烤全羊算什么?不吃就不吃了。这样吧江风兄弟,晚上我安排个谢罪宴怎么样?
江风知道这家伙已经没几天好日子了,冷冷地说,不敢劳单局长大驾,你继续吃你的烤全羊吧。说完,拉着鲍小姐回房间了。
本来庾先生和鲍小姐第二天还要继续考察的,发生了这件意外后,庾先生当天晚上就带着妻子离开了云湖。庾先生走的时候只对江风说了一句话:钱投在你们云湖我乐意,但我不想把我和太太的性命也搭在这里。你们云湖,野蛮。
郑爽得知此事后,雷霆大怒,第二天一大早紧急召见江风,详细问了情况。听完汇报,她咬着牙说,单松林这人,一天都不能再让他得瑟了。只是庾先生这一走,我们云湖的损失就太大了。这样吧江风,单松林这边我会处理,你的任务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庾先生和鲍小姐再请回来!一切办法,注意,我说的是一切办法!
上命不可违,江风只得答应下来。只是心里寻思,请庾先生和鲍小姐再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说不定得做出些牺牲。
庾先生带着受惊吓的妻子拂袖而去,急坏了市委书记郑爽。新城区开建将近三年,虽然在总体规划及建设理念方面并不落后,但作为总指挥总策划的郑爽并不满足,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仔细想想,是缺少一种灵魂性的东西,也可以说是缺少一个能吸引人气的主题,一个有别于其它城市的特色,一个能盘活全局的关键项目。
然而这关键项目,只是作为迫切需要存在郑爽的潜意识里,具体是什么内容,她自己也想象不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实力雄厚的德玛集团把敏锐的目光投向了云湖这座小城,并且准确地抓住了云湖“恐龙故里”这个叫得响的金字招牌,准备藉此大做文章,建设一个中原地区的“迪士尼”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