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益善最后只说了她自己瞎练的, 没门没派。
那个道士不甘心,还想继续问下去, 苏益善手微抬,示意噤声,“刚下去的黑色雾气又浓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几个人面面相窥,抓进时间把事情给苏益善说了。
原来沈父最近运势不好, 投资开发的楼盘、地皮都发生了各种问题,公司那边也遭遇了危机。商场的人都有些迷信, 他早年也请了不少高人看过风水, 这次又将希望放在了神鬼之道上。他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一个“高人”,说是可以改他的运,不过要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进行布阵, 并且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以扭转运势。
沈父当即应允, 厉安大师就在度假山庄的矮山上布阵做法, 这些天来,他左等右等, 前些日子资金链总算是宽松些,市区的工程终于可以重新动工了。
然而厉安大师说时间还不够,需要继续等待才能永绝后患。沈父对在度假山庄的厉安大师很放心, 一直没去看,本想着度过四十九天就好了, 然而别墅区的工地上却开始死人了。
一开始是落水而死, 还有的是施工而死, 沈父报了警又赔偿了足够的钱,事后回想总觉着心底不安,他左思右想,决定去看看。
这一看,就让他吓了一跳。矮山是沈父开发的,为了厉安大师做法方便,他没让任何人进去,准备等做法完成后再继续施工,然而他悄悄进去之后,却发现所谓的阵法竟然是格外诡异与古怪!
夜晚起了一层黑雾,沈父就看到中央的水池里竟然是红色的血,血池里飘着一些被箭矢刺穿额头的人!
他当即就吓傻了,结果发现那些“人”是鬼魂状态,他们挣扎着从血池里出来,却又被血池里吞没。沈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所幸厉安大师不在,他想要报警却想到警察根本无法处理这种事情,如果报警没有发现倪端,反而弄巧成拙,厉安大师要是报复他,岂不是神仙难救!
当机立断,沈父立刻找了一些他认为神通广大的道士和尚,想要一举除掉“厉安大师”。
他计划的很好,来的大师有和尚也有道士,都有些真本事,可是没想到,他第一次找到的“厉安大师”更厉害!
今天本以为可以弄的这个厉安大师屁滚尿流,没有想到厉安大师发现之后,把他们弄得屁滚尿流……
简单说完这些,沈飞宇也急得不得了,“我爸被厉安捉走了,妹子你赶紧救救我爸!”
为首的道士叫邝文昌,他脸色惨白,看了看苏益善的小身板,显然是觉着苏益善一个小女子无法力挽狂澜,“我们无法与外界进行沟通,如果我们再无法奈何他,怕是都要糟了毒手了!以我所见,必须要以命相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话一说,旁边的几个道士像是听了鬼故事一样,脸更白了,“师叔,万万不可啊!!!”
邝文昌摆了摆手,想开了似的,“人固有一死……”
苏益善:“……”
为什么就这么看不起她!她打断邝文昌的话,“是是是,人固有一死,死在这儿多没意思啊!你们的符呢?拿出来战斗啊,拼命多无聊,我们可以拼战斗力啊!”
“我的符已经耗光了……”年轻的几个道士眼神黯然。
邝文昌眸子里坚定之色更浓:“现在我来画血符,你们与我护法,让我凝神静气,先画一些血符出来。”
苏益善听着什么“血符”就觉着不祥,她干脆利索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黄符,“你们看这些能用不……”
黄符放的时间长了,边角都卷起了边,几个道士悲中带怒,嗤笑一声,正想开嘲讽,忽然震惊了:“你你你……这是你画的?”
拿起来一张符,就可以感觉到里面蕴含着待释放的灵气,这样的符要是用出来,必然威力无穷。
“你还说你不是道家的?寻常人根本就画不出来!”
苏益善腼腆一笑,酒窝清浅,看上去无辜极了:“我真不是道家的,我就是什么都学了一点点而已。我是杂家。”
邝文昌身体一颤,格外震惊!他拿过来几张一看,眸子里一喜,“看来我们命不该绝。”
一沓子符箓几十张,每个人手里分了几张,雷符、攻击符什么都有。
苏益善看他们认真地数来数去,又拉开书包拿出来一沓子符,“够不够?我这里还有。”
她出门在外,谨慎小心,把这段时间画的符都拿着了,反正薄薄的黄纸也不占用地方,这么一掏,她又掏出来几沓子。
几个年轻的道士顿时呆滞脸:“……你咋还有?”
邝文昌倒是显然比年轻的道士见多识广,轻咳一声说:“姑娘,你这是攒了多久?”
苏益善的符多,也许是攒了很久很久呢?也许不是她自己画的呢?
苏益善想了想,“没多久,一周吧。”
邝文昌不说话。
此刻,他酸了。
沈飞宇也凑热闹拿了几张,也许是跟着妹子久了,他觉着自己的胆子已经变大了不少,竟然能有勇气面对鬼了。
看大家都提起了士气,苏益善甩出去几张天火符,火星点燃了阴气,一瞬间像是火光瀑布一样,从眼前一直烧到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暗处一片惨叫,重重叠叠,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鬼。
邝文昌这才真的震惊了:“姑娘,这不就是寻常的天火符?为什么你用起来却……”却不像是天火符,说是漫天火符也有人信啊!这就是什么怪胎?
苏益善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啊……我就自己画符,很厉害吗?”
她还真的没跟别人对比过,画出来的黄符也没有发挥过几次威力,难道竟然比别人要厉害这么多?
不过如此说来,幽冥教育局放任一个校长单独开设鬼校的举动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经过培训的校长很彪悍啊!苏益善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
鬼哭狼嚎,刚才趾高气昂的厉鬼被烧得支零破碎,苏益善他们这里竟然成了他们飞蛾扑火之处。
看到从黑暗里跑出来的鬼,苏益善凝神都用桃木棍砍了或者刺穿,黑色阴气很快四散而去。
举着桃木剑的几个道士面面相窥,小声地说:“这个姑娘拿的剑也是桃木做的吧?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
“她的不是剑,是个棍……不对,不想睡棍,倒像是个削的尖尖的锥子……”
他用匪夷所思的语气说:“这玩意儿还能砍鬼???”
“别想了,她从出现开始,就跟我们没一点一样的!”
苏益善:“……”
别以为她听不到!
黑色阴气散去,渐渐露出来他们所处的地方真面目,度假村的半成品出现在他们面前,连接各处的小溪水还是红色的。仰头看去,几乎看不到天空,全都是黑乎乎的。
苏益善凝神,“你们说还有几个和尚,和尚呢?”
邝文昌:“我们被打散了,现在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厉安似乎怕我们打断他的仪式,没有立刻杀了我们,而是用厉鬼和阴气把我们分隔开了,我想等他完成仪式,我们就会被杀掉。”
“继续往里走!”苏益善手指紧握桃木棍,冷意盎然,“我感觉到了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他们’就在前方。”
……
这群道士虽然被厉安打的很惨,但是振奋起精神之后,明显可以看出训练有素、历经百战。错身间就布成攻守皆宜的队形,邝文昌处于中央,脸色严肃。
从苏益善出来之后,沈飞宇就躲在了她的身后,“妹子啊,我算是明白了,我这个撞鬼体质太可怕了,我就应该天天跟你在一起,24小时不离身!”
苏益善也觉着无奈:“我刚开学没多久,全都是你的事儿了……你跟在大师们后面啊,你跟我后面我万一护不住你怎么办!”她可就一个人,一会儿万一战斗起来,可没法保护沈飞宇。
沈飞宇一张小白脸上极为可怜:“我相信你!”刚才一通混战,要不是从苏益善那里买的黄符,现在自己早就嗝屁了。
苏益善只好叮嘱他,要见机行事,保命要紧。
从室内到室外,池水蜿蜒,一直到度假区中心,汇成一个小小的池子。这里黑雾浓稠,几乎要黏在脸上,苏益善用火烧了过去,那些黑雾像是有感觉般消失不见了。
黑雾散尽,就看到血池翻腾不休,虚幻的人影在血池里痛苦地挣扎,中央是一个小小的石台,盘腿坐着须发皆白的老头。
围绕着血池的四个方向,跪坐着四个男子,他们脸色煞白泛着青色,脸上定格着痛苦,已然不是活人的样子。
血池中的人影分明是这四个男子的样子,苏益善心头一沉,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几个小时前在大巴车里看到的男子。
原来当初的黑气不是鬼魂搞的鬼,而是人祸。怪不得越接近龙湖度假村脸上的黑气越是浓烈。
几个穿着僧衣的和尚,已经是强弩之末,还在顽抗着。
厉安霍然睁眼,眸子猩红,“给你们活路不离开,偏偏又闯进来!”他伸出手指,指向苏益善他们,“杀!”
被压的翻腾的黑雾似是得到了助力,尖啸着向着众人冲来,那黑雾里,是数不清的痛苦的人脸!
苏益善沉声:“弄死他们!”
黄符漫天飞,雷符、风符、灭魂符、火符……各式各样,奇形怪状,一个道士没看清,还使出来个万丈烟花!
“师父,这种符我没见过啊!!!”
一时间,天上冒出来无数缤纷的眼花,纷纷落下,把激战的一切照的格外绚烂。
被烟花映衬的明明灭灭的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