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
送走了王瑾之,陆琅琅和欧阳昱对坐着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
陆琅琅想了想,“要不要先放厨娘放出来?”
欧阳昱挠挠头,如果只是他自己,就是这满府全是心怀鬼胎的人他也不惧,可是过不了几天他就得离开。一想到陆琅琅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他就没有一处放心的。
“不行,要是这个厨娘有问题怎么办,武功再高也扛不住饭菜里的啊!”
陆琅琅觉得他太夸张,发笑道,“那你不在的时候,我总不能天天自己做饭吧。”
欧阳昱叹了一声,“我在京城的根基还是太浅了。我先派一队黑甲卫留下来给你当护院。他们虽然做得不好吃,但肯定不会毒死人。你先凑合着用。”
陆琅琅挑挑眉,“你没人,我有人啊!”
“谁?”
“童翁的人。”
哦,欧阳昱一拍脑袋,关己则乱,南曙宫的势力盛势时可说是占领半壁的地下江山,调几个人来,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即便如此,你在京城也要谨慎行事,凡事留一手总是好的。”
陆琅琅觉得他自从知道皇帝要把自己扣留在京城,那股毛躁劲儿就没押下去,“好啦好啦,大不了我乖乖的在府中待着,哪儿也不去就是了。言归正传,我们中午吃什么?”
中午自然是不会亏待了陆琅琅,两口子拉着一帮下属,直接去了临近府中的一个酒楼。
但即便如此,厨娘还是被放出来了,那些被关着的下人总不能不吃饭啊,关起来是一回事,饿死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待欧阳昱和陆琅琅吃饱喝足了,两人回到府中,让人把侯海和赵大家的先传了过来。
两人被折腾了一个早上,早已面如菜色,看着上面坐着的两个主子,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琅琅吃饱喝足心情很好,倒是比昨日的态度和蔼了些。
“两位受惊了。”陆琅琅开口。
下面跪着的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琅琅和颜悦色地道,“将军是国之重臣,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干系的是都是成千上万的将士们的身家性命。府中虽然只是他休息的地方,但是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的窥探。万一有什么消息走漏,被有心之人猜测揣度,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所以府中用人一定要知根知底,谨慎小心。不知府中这些服侍的人你们可都知晓他们的来历,可敢担保他们没有问题啊。”
这个……侯海和赵大家的都不敢接话,这府中有些个人,不是这个塞过来的,就是那个塞过来的。随便拎出一个来,搞不好背景都比他俩硬。他俩既不敢替这些人担保,也不敢轻易的得罪这些人。
赵大家的在入府之前甚至还得了某些人的暗示,这会儿不得不硬着头皮替那些下人们说话,“回禀夫人,府上用的这些人,有的是贴身伺候的,关系大些,既然需要谨慎;有的做的不过是洒扫洗煮的粗活,根本靠不了将军和夫人的身边,又何必这么谨慎。”
陆琅琅看了欧阳昱一眼:可是你叫我留一手的,现在白脸我唱了,红脸你还不上。再说了,都是在曲州玩过的套路,这点默契还没有。
欧阳昱立马回了个眼神,看我的。于是他冷笑一声,“你是什么出身,以前在那些地方做事?”
“婢子以前是在行宫伺候的,是礼部挑过来的。”赵大家的对于自己的资历背景还是很自豪的。
欧阳昱冷哼一声,“难怪这么没见识。前朝中有位将军,被探子混进了府中,不但被盗走了布防图,府中一干老小具被下了毒,缠绵病榻还不知原委。你要是这个想法,我还是让礼部送你回去行宫吧。”
赵大家的顿时就傻了,“这,不,将军,婢子是礼部指派的呀!”
“燕回。”欧阳昱直接道,“将人先带到一遍候着。”
燕回直接过来,提了就走。
陆琅琅赞道,“还是将军雷厉风行,治家有方。我还犹豫要不要慢慢呢!”
欧阳昱道,“我欧阳昱的眼里可揉不进半粒沙子,谁要想在我府里作妖,哼哼,我行军打仗可是很缺人的。”
侯海被吓得一头冷汗,别人家京官治家,仆妇出了问题,除非是签了死契的,否则也得送去衙门,不能轻易打死。而他们这种由礼部派来的,更是轻易不能往死里整治的。
可是欧阳昱这种招数,便是礼部也无可奈何。主家带着你去任上服侍,那是看中你,是你的荣幸,岂由你挑肥拣瘦的,可是在战场上有去无回,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谁能挑出来这事有什么问题。
侯海这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他能花功夫抢到这个位子,还是有几分眼见和能力的,一见欧阳昱和陆琅琅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立刻就改变了自己的心态,给他们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将军,夫人,小人不敢说自己是最胜任的人,但小人既然来了,将军和夫人尽管先用着试试。小人愿意从管事做起,若是小人做的好,能得到将军和夫人赏识,得到将军和夫人的重用,自是小人的福气。若是小的做得不好,将军只管拎着小的全家去任上伺候。”
这就是要交投名状的意思了。
陆琅琅倒是有点欣赏侯海这样的狠劲和眼力了。她微微点点头,欧阳昱就果断的道,“行,那么从今日起,你就先做一个二等管事,留在夫人面前听用,要是有了任何的差错,哼哼,你知道的。”
黑脸唱完了,白脸陆琅琅上场了,“侯管事,有道是将军无兵不好打仗,管事手下没人自然也不好做事。如今府中人是不少,但是不知底细,我实在忧心。如今我交给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挑人。只挑你信得过的人,若只有一个,你便只挑一个,若是一个都没有,你尽管向我回禀。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了,今日你挑出来的人,这人若是日后查出纰漏,你便与他同罪。”
侯海吞了一口口水,心中一横,既然上了欧阳昱这条船,那还不如赌一把,首尾两端的人,向来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将军,夫人。其实府中这些人,只怕十之八九,都有些不好说的来历,而且就算将军和夫人弃之不用,从新从官牙子那里再买,只怕也未必就能挑到十足干净的人。小的斗胆进言,不如先挑几个肯做事的,先用着,日后若是有更得用的人,夫人随时可以给个赏赐放出去。或者打发,发卖了,都行。要不然,府中人手不足,也实在……”他苦着脸。
陆琅琅笑了,“你这话说得倒是实在。这样吧,你挑几个人先用着。但是,这些人,必须详细报上出身履历,由文书记录,让他们签字画押,由将军派人细细核查,若是有弄虚作假,隐瞒不报的……”
欧阳昱接口道,“一律送交军部,按不良人查处。”
侯海骇然,不良人,一般敌国的探子才是不良人。军部查核不良人的手段,那可真是普通老百姓想都想象的残酷,进了军部大牢,而且又是疑似不良人的罪名,就算人最后活着出来,那跟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陆琅琅和颜悦色地道,“哎呀,你别再吓着他。侯总管,过去了之后跟他们好好说。有什么事情,现在说了,也就没事了。能用则用,不适合在我们府里待着的,自然有其他的去处。可这个时候就有心隐瞒,必然是心思狡诈的不轨之徒。去哪里都是个祸害,必然是要让军部仔细查一查他们的底细的。你且谨记,府中用人涉及将军的军务大事,多慎重都不为过。”
侯海还能说什么呢?这两位自己都说得明白,我也知道有些小题大做,但是这个涉及到朝廷的安全,即便小题大做也要谨慎。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侯海只能点头,“是是,还是将军和夫人想得深远。小的这就下去办。”
侯海领着一帮欧阳昱的亲卫和几个退伍的笔吏去了关人的院子,直接将来意一说。院子里本来就抱怨纷纷,一听还要查出身履历,里面好几个娇俏的侍女脸色就变了。
其中有一个阴阳怪气地吆了一声,“其实何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夫人这不就是不放心我们吗?既然这样,把我们退回去就是了。”她说完似乎不解恨,低声又嘀咕了几句,大概是讽刺陆琅琅小家子气,不大度之类的。
燕回直接一挥手,就有亲卫上前,一把把她扯出来丢在了地上。
那女子尖叫一声,“你们敢,姑奶奶的姐夫是陈阁老面前的红人。”
燕回笑笑,有个亲卫直接左右开弓,啪啪的大嘴巴子就如雨点落了下去。不一会,那女子的脸肿的就如猪头一般,原来有的美貌,丝毫瞧不出来了。
燕回冷哼一声,“将军说了,觉得自己腰杆硬的,尽管报上名来。将军这两天还在京城,可以带着你们亲自上门去问问,问清楚诸位有什么大才,是不是能做将军府的主,也省得委屈了各位。”
那女子犹不服气,她进府之前可是她姐夫亲自跟赵大家的打过招呼的。
“我要见赵大家的。”
侯海突然觉得自己以前脑子真是坏了,怎么觉得这些人身上居然也有利可图,特么哪天被他们拖累死都不知道,气极而笑,“行,这就送你去见她。”
这句话说得阴恻恻的,那后面的军汉冷笑着直接把她拖走了。
偌大的园中几十个仆妇顿时噤若寒蝉,纷纷对赵大家的“去处”有了最恐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