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爸爸对二胡是真爱。可惜家里没一个愿意赏识他的, 楚妈妈要看电视，赶他去车库拉。

　　 楚楚在二楼听窜调的《卡路里》听得格外清楚, 特意去车库偷看楚爸爸，打算拍一段背影放抖音上去。

　　 她举着手机过去, 看到车库里还摆了两个小太阳取暖器, 不但驱散了一库的冰冷, 还带来打灯的效果。

　　 百万豪车被挤到外面的车道上了。

　　 楚楚拍完这一段放在抖音上，取名为“亲爹的爱”。

　　 她说这曲子是楚爸爸为了她特意练的。

　　 评论里一长串：“这爱真是太沉重了”。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楚爸爸仍旧去小公园练二胡, 楚妈妈去书店买书, 回来路上买菜。她给楚楚留了条子，就贴在梳妆镜上, 无比醒目。

　　 从她小学起，楚家的留言条子一律贴在镜子上。

　　 以前家里只有一面大穿衣镜, 楚楚就记得镜子上的条子的。

　　 楚妈妈说她“个子没多高，天天照百八十遍镜子”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以前把条子留在桌子上、冰箱上、门上, 等等，都被她忽略过。唯有贴在镜子上时不会！

　　 从此以后二老想给她留话, 都往镜子上留。

　　 条子上说楚妈妈大概十点回来。

　　 一般这个时间她还在床上。

　　 但今天她醒得太早了。心里有事睡不着。

　　 楚楚去厨房给自己热了一大杯牛奶, 生嚼水果麦片当薯片，吃了非常健康有营养的一餐后, 她也留了一个条子准备回学校了。

　　 ――她想去确认一下这个游戏世界是不是真的像孔明说的没有丝毫差别。

　　 她坐在地铁上, 左右张望。

　　 已经十点了, 地铁上的人不是特别多。左右的男男女女, 年轻的年纪大的，都看起来没什么不正常的。

　　 ――还有小学生偷拍她。

　　 她今天早上起来没化妆，头发没洗，特意戴了顶帽子遮丑。但自我感觉没给首都人民丢脸。

　　 大概因为她总看别人，也吸引不少人反过来看她。没有什么人面露恶感，有的人转过去拿背对着她。有的人低头，还有的人拿包挡着脸――这是什么操作？

　　 直到那个偷拍她的小学生若无其事的走到她面前说：“姐姐，你是不是在录VLOG？能让我出镜吗？你肯定特别火！我回去就关注你！你在微博、B站叫什么名字？咱俩互粉呗！”然后就盯着她帽子上的一个黑色大假钻开始挥手说“大家好呀~”

　　 楚楚：“……”

　　 小学生都知道炒作自己了。

　　 这些普通人的反应也很正常。

　　 “去去去！”她挥挥手。

　　 小学生赖着不肯走：“姐姐，别啊！我的粉也不少！我有两个超级大群！全是我同学，我帮你吸粉啊！”

　　 楚楚很想试试“地铁少女扇小学生耳光”这样的新闻标题。

　　 不过想到机械地球上那些齐齐转过头来看她的人，就觉得这小兔崽子还是罪不致死的。

　　 最后她付出了“给你一百零花钱别来烦我”大法，成功赶走小学生。

　　 下了地铁，还要转公交车才能到校。

　　 她坐上公交车就打开微信开始召唤在学校里的同学们。

　　 虽然昨天是圣诞节，今天，此刻――中午十一点――应该有很多人还在睡梦中。

　　 但她还是能把人都给叫起来。

　　 她连发了五个红包。

　　 空寂无人的群中顿时出来一群提前给她拜年的孝子贤孙。

　　 她每个群都发了五个红包――她居然加过这么多群？超过五十个了。一个群扔9999，几乎把整个学校的人都给喊起来了。

　　 ……这些人也很像真的。应该都没被调包，也没有缺点儿什么。

　　 发完红包，弹出一个楚爸爸的信息。

　　 楚爸爸：谢谢闺女的红包！

　　 楚妈妈紧随其后：谢谢闺女的红包。

　　 二老转手又给她发了回来。

　　 接下来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表弟表妹也都特意感谢她的红包。

　　 ……她在家族群也发了五个。

　　 说起来，她“中奖”的事，爸爸妈妈并没有告诉亲戚们。她以前是觉得最好都瞒着，不过自从她拿了孔明的号之后，就觉得没必要瞒了，难道这（游戏）世界还有什么能伤到她和她的家人吗？

　　 但现在她又觉得还是瞒着的好。

　　 就连父母那边，她都觉得在孔明面前表现得更没心没肺一点，像个纯种的叉烧就好了。

　　 这样万一她出了事，比如惹恼了孔明，家里人也不会受她牵连。

　　 但怎么做个叉烧呢？

　　 她是个孝顺贴心的好女儿，对这个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这时又弹出几条信息。

　　 南兰：谢楚总的赏！

　　 文缇：谢楚总的赏！

　　 战点点：谢楚总的赏！

　　 楚楚灵机一动。

　　 样本有了！

　　 楚楚立刻将这三人拉到了一个群里，发问。

　　 楚楚：你们三人还在一块？

　　 楚楚：去哪儿吃喝玩乐了？

　　 南兰：我们去开房了。

　　 战点点和文缇立刻反驳加解释。

　　 战点点：听他胡说！我们是看完升旗太累，不想回学校，就先找个酒店补眠了。我跟文缇一间的！

　　 文缇：对，我们俩一间！

　　 南兰：干嘛啊，我就这么不受欢迎啊，伤心了

　　 酒店餐厅桌上，文缇虚扇了南兰一巴掌，吓得南兰连忙偏头闪过。

　　 南兰：“怎么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文缇和战点点齐声：“闭嘴！”

　　 南兰一哆嗦。

　　 文缇：“你不知道楚总的脾气！”

　　 战点点：“她有感情洁癖！”

　　 两人互看一眼，共叹了一口气。

　　 南兰听出点意思来了，笑着点了一支烟，说：“怎么回事？楚总的洁癖还管到你们身上来了？你们还真听她的？”

　　 南兰当这两人是楚楚买来的朋友。

　　 不想，文缇和战点点却跌破了他的眼镜，开始真情实感的夸楚楚。

　　 文缇：“你别看楚楚那个样，她到现在就谈过两段恋爱，都是认真的。”

　　 战点点：“第一段还是别人劈腿。”

　　 她们俩也都看得出来，南兰虽然捧着楚楚，但其实不太看得起她。她们俩都觉得楚楚是好人，都不愿意看别人看轻她，不由自主的替她背书上了。

　　 文缇：“她长得好，家里又有钱，父母疼爱没糟心事，除了性格，别的真的都非常好。”

　　 战点点：“性格处久了也不觉得难受了。”

　　 南兰喷笑：“你说真的？”

　　 战点点认真说：“对。就比如你和楚楚吧，我肯定选楚楚当朋友，不会挑你。”

　　 南兰哑然，笑着说：“那是咱俩不熟啊。我这人对朋友是没得说的！”

　　 结果眼前这两个女孩一起摇头。

　　 文缇：“别说是你了，就是以后我老公跟楚楚站一块，我肯定也是信楚楚不信他。”

　　 战点点也是这么想的。

　　 婚姻关系有多不牢靠，她们俩人都清楚得很。不止是自己亲爹的坏榜样。自出生以来，见过的所有男人，不管是长辈也好，平辈也罢，已经让她们对男人这个群体丧失信心了。

　　 当然，以后婚还是会结的。但结婚也不意味着就一心一意相信丈夫了。因为她们可能会因为很多理由结婚，家世、年纪、相貌、甜言蜜语、工作水平，等等。

　　 但她们选楚楚，是因为已经知道楚楚是个什么人了。

　　 这是一个关键时刻绝对靠得住的人。

　　 就像她们俩一开始想跟楚楚交朋友时想的：不求她锦上添花，只求她雪中送炭。

　　 相处得越久，越能体会到楚楚的优点。

　　 她的感情洁癖也是她的优点之一。

　　 说真的，她这么重的感情洁癖反而让她们俩能更放心跟她在一起了。

　　 文缇对南兰说：“如果给你一千万，让你卖了我，你卖不卖？”

　　 南兰立刻就笑了，“当然不卖。”

　　 结果文缇和战点点都不信他。

　　 南兰也不生气，“那干嘛问我呢？”本来这个问题就没意思嘛。

　　 战点点：“拿这个问题去问楚楚，她肯定也是不卖。我们就信她。”

　　 南兰是真没想到这群小姑娘的友情这么坚固。刚才那个问题拿去问他交过的女朋友，他都没信心能相信前女友说的“不卖”。

　　 “那你问啊。”他说。

　　 文缇和战点点把问题发过去了，三人一起看桌上的两部手机。

　　 “啵”

　　 楚楚：你哪儿值一千万了？

　　 楚楚：……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什么，你们还记得吗？

　　 南兰茫然：“这是什么问题？”

　　 文缇和战点点也不解，分别拿起手机回答。

　　 文缇：你霸占浴室不出来长达四个小时

　　 战点点：我的外套掉在地上你踩上去了！！！

　　 提到这个就是战点点的心头之恨！

　　 南兰挤在两人中间看，笑翻：“怎么还不是一回事啊？”

　　 楚楚：过关。

　　 楚楚：下一个问题，那瓶被我弄掉到地上的腊梅粉底液是谁的？

　　 文缇尖叫：我的！！！！

　　 楚楚：过。

　　 楚楚：下一个问题，吹风机是谁先买的？

　　 战点点：……我。

　　 南兰没看懂，连忙要求科普：“吹风机是怎么回事？”

　　 文缇解释，战点点买了个戴森的吹风机，据说很好，超级好，非常好。而且，有点贵贵的。

　　 买完一周，楚楚买了一整套进阶版回来，使用过后说不好用，送给战点点了，理由是“你喜欢这个牌子吧？”。

　　 战点点白收一份礼物本应该高兴，但楚楚之后在寝室里不下百次喷这个牌子难用到了极点，“简直是垃圾”“根本就是个垃圾”。她很高兴能扔掉这个垃圾免得再占柜子。

　　 手捧垃圾的战点点：“……”

　　 越来越用不出手了！

　　 现在战点点已经努力学会了这个机器所有部件的正确使用方法，马上就可以出去开店当造型师了。她正在找尽一切机会给楚楚收拾头发，来证明“这并不是垃圾”！

　　 但学校里偏偏有发型工作室，楚楚在校时就每两天去收拾一回。

　　 南兰懂了，深切同情并感同身受：“我上回买了辆车……”

　　 正高兴得意呢，圈里有个小子喷这车外形引擎设计涂装哪哪不好，把他气得几乎快吐血，刚到手的车愣是没机会开出去！

　　 楚楚：过。

　　 楚楚：我上回跟你们一起去吃饭，是哪里？

　　 战点点：和谐会所。

　　 文缇：和谐会所。

　　 南兰看出来了：“你们在玩一站到底吗？”

　　 战点点和文缇也不懂啊。

　　 谁知道楚总的脑子里又搭错什么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