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索尔这个混球搅和后, 萱阳也没能再和姬恩呆得久一点, 就被学生会会长喊去参加这个月月中关于运动会的临时会议。
散会后,萱阳将会议记录整理好发给所有人, 便抱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回宿舍。
但刚走到会议室楼下,她便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妮曼?”萱阳转过头, 虽然她们母亲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糟糕, 以至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位,但她们在学校里也算是上下级, 学姐学妹的关系, 并不方便撕破脸, “什么事?”
“我有点事找你,我们去旁边的会客室说吧。”妮曼推了下她的黑框眼镜, 站在几节台阶上俯视她, 声线冷冰冰, 毫无感情。
“现在时间也挺晚了,如果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边走边说。”萱阳仍旧礼貌地伸手指向前,“这里回宿舍也顺路, 没必要专门去会客室吧, 学姐。”
“这么害怕和我单独相处,莫非你和你的母亲做了什么亏心事?”妮曼讽刺地看向她。
萱阳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微笑,“我们走回宿舍, 不也是独处吗?学姐有什么话不能说?”
妮曼笑了下, 往下走一节台阶, “我要说的话恐怕不能在公众场合讲,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我在学生会的办公室找我。”
“好的,学姐。”萱阳点头道。
“如果你自己想不通。”妮曼靠近她,“我也有办法让你想通。”
现在这个点儿,学生会的大楼下人不多,有结伴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经过,看见站在一起的萱阳、妮曼时,都会恭敬地打招呼,眼神里似乎有点儿吃瓜看好戏的韵味。
妮曼慢慢走到萱阳跟前,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萱阳,没到最后一步,鹿死谁手都尚未可知,成王败寇,还不知道谁会变成阶下囚。”
她比萱阳高许多,又天生盛气凌人,极有气场。
“是吗?”萱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我就忠心地祝愿学姐能得偿所愿,希望这只鹿能由你们带走,就是不知道姨妈是否仍有狩猎的能力。”
妮曼瞬间像被踩到尾巴的炸毛猫,跳了起来,“萱阳,你连枪都能带去拉练,想必光脑里也没有网络屏蔽吧。”
萱阳没明白她想说什么。
妮曼露出了类似得逞的表情,“现在奥德兰所有的媒体都快要炸开锅了,你回宿舍后,可以去仔细留一下啊消息。”
“谢谢学姐关心。”萱阳淡淡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妮曼目送她离开的背影,恨恨地咬着牙。
“你如果后悔了,还可以来找我。”
留下这句话后,她也愤然转身离开。
妮曼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心里思量着,温筠姑姑说母亲是被慕安给抓了,恐怕现在已经遭遇不测,她们想要报仇,就必须暂且忍耐着。但外公说,最理想的情况下是被暂时拘押,不管怎么样,都得尽快想办法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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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阳和妮曼分开后回到寝室,打开自己的光脑并联上外网。
奥德兰的实时热搜上,第一条已经爆了的新闻就是萱阳在参加奥德兰皇家学院的拉|练比赛张红,违规携带真枪,并将两名同学打残废的事。
这年头,新闻为了搏噱头,赚点击量,加上估计是温丝、温筠那方的蓄意抹黑,直接从打残废变成了“萱阳枪|杀同学”,还衍生出“杀人偿命,皇室的特权是否应该得到遏制?”、“如何正实皇室特权”等话题。
大概就是她参加学生会会议时发在网上的。
慕安的新闻发言人和公关部看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发了公告澄清事实,并向造谣媒体发送律师函,要求相关平台删除不实言论的帖子。
尽管这样,但言论仍旧没有被完全控制,反而呈现出野火燎原的趋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的大概就是这样。
毕竟这次受伤的人来自奥德兰八大家族之一,亨廷家――奥德兰最古老的家族,温丝、温筠的母亲就来自于此,其势力不容小觑。
现任家主艾力蒙・亨廷在慕安发出公告后,迅速召开了记者发布会,说明受害者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德比・亨廷。
在发布会中,他出示了皇家医学院的诊断书,并表示自己已经在走相关程序,准备对萱阳、慕安的非法行为进行控诉,并要求其接受奥德兰法律的制裁。
就目前而言,情况可以称得上是十分糟糕。
德比・亨廷则是被两个人一起抬着出来,在发布会中,她声泪俱下地接受记者采访。
德比说,她不过在拉练中偷袭萱阳,这是拉练,本身就要求他们互相攻击,找出对方的缺点,所有行为都是游戏规则的许可范围内,没料到对方竟然违反学校的相关规定,拿了把真|枪出来,对自己发动了攻击,尽管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膝盖被打残,下半身恐怕要瘫痪在床,恐怕很难治好。
同样出席的,还有参与拉练的目击同学作为人证,证明自己确实看到了这一幕。
当时德比受伤,学校的医疗队将她带走,满地鲜血的画面,在场有许多同年级学生,这也是没办法否认的事实。
萱阳头疼地抓着头发,将头发揉得乱糟糟地坐在那儿,烦心地看着面前一团糟的局面。
这件事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她们当初放德比・亨廷回去,不过是想着温丝被俘,大势已去,她不过是一个为人效力的棋子,何况双腿都残废了,艾力蒙・亨廷亲自来家里委婉地要人,做个顺水人情让她回去到也没什么事。
原本料定,没了温丝,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最多就是无痛无痒。
但没想到,现在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作为时任家主,艾力蒙・亨廷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极短的时间内利用舆论发酵,将讯息传达到所有角落去,大有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的架势。
而最糟糕的不是别的,是他们根本找不到最初的发声者。
比起亨廷家证据确凿,准备充分而的指控,萱阳几乎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她当时在没有监控木屋里遭遇了攻击,并且有生命威胁。
她不可避免地发现,自己似乎在不知觉中踏入了对方的陷阱,且越陷越深。
第一次在宿舍遇见的特|工,是为了麻痹她,让她下意识认为自己被蓄意盯上。
所以第二次有人来时,萱阳也在第一时间联想到是特|工,对方蓄意引导她将德比和另一个同学打伤,并引发这场闹剧。
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想借她为突破口,毁坏母亲的名声,来扶持亨廷家成功逃走的温筠?但温筠的皇夫早在很多年前就犯下叛|国罪,怎么可能继承皇位?
还是温筠告诉艾力蒙,温丝在慕安手中,想用这种方式间接逼迫她们放了温丝?
但不管怎么样,局势于她不利。
萱阳烦恼地关掉页面,慕安发消息来,让她安心在学校上课,外面的事情他们会处理,暂时不会波及学校。
她也立刻回复,让妈妈安心,随后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后,把下午在图书馆自习室里未完成的课程论文翻出来。
凌晨两点半,萱阳写完论文,已经有些困倦地趴在桌上眯了一小会儿,随后去浴室洗漱后,忽然发现姬恩好像还没回来。
她狐疑地看了眼他平日睡的沙发,按理说,训练应该早已经结束了。
萱阳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讯息,思考再三,最后还是作罢。
她也没有理由要求他到自己寝室来睡觉啊,这样发过去,似乎有点奇怪。
尽管在外面,她努力装出成熟稳重的模样,但萱阳的内心深处仍旧极度依赖姬恩。
童年期,他们碰见星际扭曲,有两年时间流落在外。
在极度陌生的环境,他们遭遇了各种那个年龄孩子难以承受的问题,萱阳已经快形成下意识往他身后躲的习惯。
哪怕现在努力改正了,后遗症仍在,戒不掉。
萱阳关掉灯,慢慢窝进带着姬恩信息素的被子里,牢牢将自己裹紧。
温丝不能放走,哪怕将自己当做弃子接受弹劾,也不能让母亲的皇位受到影响。
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对方赢了这场皇位之争,不仅仅是她,还有父母、两个弟弟,整个家都无法保全。
萱阳躺在沙发上,想着现在的情况,敌我双方的估量,他们下一步准备怎么走,自己又要如何应对,随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后半夜,姬恩回到寝室,想将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萱阳抱回床。
萱阳像裹在蚕蛹里的那样,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包起来,随后蜷缩在小角落里,这是一种极其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找到一角扯开,她睁开朦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望向他,
“怎么睡在沙发上?”姬恩单手环绕到她腰后,刚要轻轻地抱起来,就被萱阳蹭进怀里,拽住他。
姬恩重心不稳,便跌了上去。
“你去哪了?”萱阳双眼惺忪,半睁着眼蜷缩起来,两只手紧紧抱着他,声音里带着点娇滴滴的小尾音。
姬恩单膝撑在沙发上,被他越抱越紧,整个人都蹭了上来。
他抬起身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小公主恬静奶白的脸,杏眼水汽蒙蒙,带着若有似无的茫然。杂着粉色的卷发垂在身边,衬得她弱小又可怜,像雨打梨花。
这种时候,兽性就开始涌现了。
姬恩揽着她,凑在萱阳耳边温柔道,“去你梦里。”
萱阳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在思考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但大脑迟钝后,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来,将脸埋在姬恩胸口,小声嘟囔道,“那你像以前在外星流浪时那样。”
“好。”姬恩说着,就要起身。
可萱阳连忙抓着他,不让走,像要被抛弃那样可怜巴巴地望向他,“你要去哪里?”
“至少得等我洗个澡。”他轻轻吻了下额头,“这么迫不及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