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埃利克没想到自己抓来的是一个小鬼。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他对女人和小鬼一直都很宽容, 就像天生对这两类人群有着更多耐心。
不过, 也要分情况。
给他捣乱的坏小鬼不在包容的范围之内。
正因如此, 埃利克只在开始愣了一下,其后眼中的波澜尽散,重归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死寂。
“没人教你就算要找死, 也得找对人么?小鬼。”
本就不怎么好的耐心, 再加上其实很容易猜到的逆鳞, 全被手里这个混账小鬼踩了个正着。
不仅踩上了几脚, 还不知者无畏地用鞋底碾了一碾。
还是那句话——谁给的他的胆子?
“——呃!唔、呃、呃!”
来不及反应就被抓了过来,还被紧紧扣住脖子的敌联盟头领发出了濒临窒息的声音。
死柄木弔只能倒在地上。
银发少年没有分出目光看他,仿若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可所加附过来的压力却是实实在在。
被视若空气的滋味带来了极重的羞辱, 让精神混乱的少年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 面目狰狞。
以为必然成功的计划, 竟然还未开始就彻底宣告失败。
是哪里出了问题?
死柄木弔想不通。
他的计划或许还不完美,存在些许不成熟之处。
但,之所以如此坦然地实施, 并坚信绝不会失手,主要原因, 还是敌联盟一方自觉找到了埃利克的“真实”。
他们调查过埃利克,这是当然的。
早在体育祭之前, 还潜藏在暗处的敌联盟就察觉到了银发少年的存在, 其契机, 便是被刻意隐瞒下具体细节的淤泥事件。
抛去实力不提,名为埃利克的少年所表现出的种种特质,都显示了,他就是最适合走入黑暗、对这个虚伪社会发起最重打击的人选。
理由已经述说过了,这里不再做重复的阐述。
敌联盟对埃利克的调查颇为深入,查到的内容越多,也就越坚定他们要将其作为刀刃,拉入联盟的决心。
所以,是为什么。
身为同样收到了英雄社会的压力的人,为什么,他会——
“……”
死柄木弔在徒劳的挣扎过程中,忽然想起来了。
这个计划在实施之前,有人阻止过他。那个人,正是他的老师。
本来,死柄木弔不应当忽略自己最尊敬的老师的意见,只因此次的情况十分特殊,才让还很不成熟的他忍不住冲动了起来。
“那个少年很有天赋,是的,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特别的少年出现——不要在意,弔,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但埃利克,你一定要收为己用。”
老师的喜悦不似作假,更是此前从未显露过的激动。
死柄木弔将这些细节全部记在了心里,又不禁咬紧牙关,把拳头握得咯嘣脆响。
他的心理早就扭曲崩坏了,一想到老师对不是自己的别人如此欣赏,愤怒和恐慌就充斥了胸腔,几乎破开血肉冲出。
“老师!我不能容忍这个家伙——”
“你又无法保持冷静了。作为敌联盟的首领,未来将给世界带去巨大惊喜的男人,你还要继续磨炼才行。”
“我……”
虽然得到了老师的安慰和指引,死柄木弔依然无法心安。
他努力遵循教诲,压下内心的焦躁烦闷,做起了敌联盟下一步活动的筹划,还要借此机会,拉拢老师所欣赏的埃利克。
可是,终究没能完全忍住。
死柄木弔对埃利克相当不喜,以至于心中急躁。
他过快地推动了这次机会,第一次没有听从老师“现在还不是时候,先不要和埃利克正面接触”的劝告。
冒进和嫉妒,也就直接导致了此时的失败……
不。
即使没有前面这些个人的因素,做再多充分的准备,所得到的结果,也不会与此时有任何区别!
“啪!”
埃利克的脚下又踩住了从隐蔽黑影里探出的人类的手掌。
惨叫从那边响起,被固定住的手掌骨骼接连发出脆响,仿若指骨被直接踩断。
他仍旧没有低头去看,目光从不知聚焦在哪里的远处收回,一抹异光似从金眸中一闪而逝。
“老师?哦,你还有个老师。”
听到了死柄木弔断断续续喊出的字音,埃利克的神色不变,口中却慢慢道:“看来,你的老师没把最重要的东西教给你。”
他好歹在开口之时,把手松开,没有真的残酷至极地让反派小鬼咽气。
可这也不是就要放过这群混蛋的意思。
小鬼就地一扔,刚好落进了被他踩住手掌的那块黑影里,顿时就没入了进去,显然穿过黑影,到达了另一处空间。
毫不犹豫地,埃利克也主动踏了进来,跟着去往了另一边。
确认完快餐店没有受到波及,有了那层屏障做壁垒,他可以放心地过去收拾一而再再而三找事的混蛋们。
——敌联盟的表演秀还没来得及渲染出华丽色彩,在据点里惊慌失措的他们,就倒了大霉。
先是被人远距离冻成了冰雕,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死柄木弔被那个恐怖的家伙一把拖走。
然后。
他们的头,死柄木就回来了。
像粉面团儿似的被人扔了回来。
最后。
那个人,竟然也跟了过来!
没有半分进入反派军团大本营的“危机感”,亦或是,他来到了敌方巢穴、至少应当表现得紧张一些的自觉。
他把这儿当成了比自家还要任来任去的随意场所。
不管此刻尚未对外露面的反派们都有什么不同凡响的个性,长得是高是矮是圆是方,水平又有多强——反正都不是他的对手。
敌人的自尊心,可以如秋风扫落叶般地无情碾压。
一个死柄木弔倒下了。
“啪!”
“砰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
伴随着几乎同时响起的痛呼声。
死柄木弔的同伴们未能幸免,也跟着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了地下酒吧的地板上。
吧台后的酒架被飞起的人体砸中,架子上价格不菲的酒瓶立时出现了破口,小块的玻璃碎片哗然掉落,瓶中的酒液从裂口漏出。
携带醇厚香气的透明液体洒落在地,可没想到的是,在地面溅起的却是凝固的冰之结晶,宛若绽开的冰花。
嗅到在空气中瞬间弥漫的酒香时,银发少年正拧着一个活该倒霉蛋的胳膊,思考着是要把他抡到墙上镶着,还是干脆把他的胳膊拆掉。
后一种选择会搞出一片血腥,很脏,还是算了。
虽然他极度烦躁不耐的心中,颇有几分就这样做的想法存在。
未经允许不得伤害他人,不得擅自使用能力——这些大抵算是规则的麻烦东西,到了这之后才想起。
埃利克或许直到此刻才彻底确认,对于杀戮,他果真没有半点心理纠结,所产生的,反而是“杀掉触怒他的家伙并非错误的行为”这等看似就是错误的念头。
不识趣的存在刚好就那么不幸,激起了少年心中压抑着的阴翳。
没真的动手,只是因为他最后忍住了,也不想这么做了而已。
此时还能呼吸的人们应该感谢他们的据点,设置成了有酒的背景。
酒的香味轻柔地盖过了空气中的浑浊,让面色清冷、唯有炽金双眸亮得惊人的少年稍稍回神。
“……”
埃利克的鼻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他大概只思考了0.1秒的时间,就把敌人连胳膊带人甩到了墙上,用冰锥钉成刺猬。
当然,这里钉的并不是有酒架的那一面墙。
借着暗沉的似是还沾上了些许污渍的灯光,银发少年越过吧台,以某个人的“尸体”作为踏板,仰头,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酒瓶之间扫视,还真的被他确定了目标。
是瓶身出现了破口,但又在里面的酒液尽数浪费掉之前被冻住的那一瓶酒。
埃利克伸手,把它取了下来,随手还拿过了尚且幸存的玻璃酒杯。
他把酒瓶从出现缺口的那一圈敲碎,让液体从不平整的破口处倾倒进完好的玻璃杯里,醇香立时满溢,在鼻端温柔萦绕。
“……唔,还不错。”
以遍地狼藉作为背景,少年的面孔被阴影覆盖大半,只能依稀窥见,他半眯起眼,先前曾出现过的冷厉暂时褪去,瞧着颇为怡然满意。‘
他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也就不再管激起了自己愤怒的那一群人。
“……”
“不是应该,杀掉我们吗?”
在这里,还有人能够不合时宜地开口。
说话的是这里唯一的女性,看外表,就是个和绿谷出久等人差不多大的少女。
从埃利克出现开始,她看到他,没有抵抗,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试图挣扎,因此,得到的待遇相较于他人,是要好上一些。
此刻只是双手双脚被冰锁住,狼狈地躺在地上,不能移动而已。
而这个还算幸运的少女,居然非要挑在这个时候,仿若不知死活地开口:
“为什么要停下呢?那么真实的杀意——对呢,不是错觉,我真的感受到了,冷到以为我就要这样死掉了。”
“呐,埃利克。”
少女面上的表情更是不显任何畏惧,只有单纯的好奇:“你为什么不动手呢?我知道哦,你,明明不会介意的呀。”
不会介意是否要沾上鲜血。
不会介意是否要杀掉真正激怒了自己的敌人。
在白日之下,被周围无害甚至幼稚的环境遮掩住的他的本质,也无所谓会不会在此刻暴露出来。
埃利克自是不屑于回答敌人的问题。
他自顾自地喝了一点这里还算合口味的酒,一直等到有巨大的警铃声穿破建筑物的屏障,传到最里面来。
直至此时,方才把手中还有酒液残留的杯子抛到身后,让玻璃与冰花一同破碎。
虽然到最后都没能解气,但此行,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敌联盟的老巢被发现,警方将这群危险人物一网打尽,目前已关押进警局,准备接下来的审讯。
报案人并未见踪影。
或者说,对方其实根本没有直接报案。是有职业英雄注意到某栋楼房上空出现了奇怪的硝烟,还听到了剧烈的轰鸣声,方才赶到这里,从而发现了倒了一地的犯人。
根据留在现场的笔迹凌乱的字条,上面写着,这群人就是制造了保须市大混乱的元凶,警方这才惊觉真相。
然而,事后的审讯并不顺利。
不仅是敌联盟全体都拒不配合警方的问询,作为头领的不知名少年反应癫狂,丝毫不把警方放在眼中,就好像认为,他们就算这次被捕,也不会有事似的。
更奇怪的是。
对于那位将他们打倒,再间接报案的无名英雄,这群人居然也是一字不提。
唯有关押最严密的囚室内,传出的夹杂狂笑的大喊,流露出了些许让听者不自禁毛骨悚然的浅薄讯息:
“不甘心……不甘心,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但是,老师,真的被你说对了!”
“那个家伙,至少现在还不能掌控……他和我们是‘同类’,这一点不会有错,不会错!”
“只是需要耐心。”
“要等他,自己‘觉醒’。呵……呵哈哈哈哈!”
——砰。
阀门关闭,将不明所以的笑声隔绝。
……
——嘣,嘣。
将手的五指收紧,做出握拳的姿势之时,指节间就发出了如此清脆的声响。
路边,银发少年微微垂眸,注视着自己正缓慢重复着握拳动作的右手。
手指攥紧,伸展开来,再继续收起。
映入眼中的手掌与少年的形态相符,骨节纤细,比成人应有的手掌小了不止一圈。
他的肤色还是那么白,掌心中的掌纹都近乎不清,更没有带有鲜活气息的血色,从每一个细节都显得冰冷。
唯有一点不变。
那就是这看似纤弱的手中,蕴含着难以想象有多恐怖的毁灭力量。
“啧。”
情绪不明的气声从口中发出之后,埃利克便收回了目光,把手揣进了衣兜里。
他直视前方,步子同时迈起。
不使用能力直接回到保须市,是存着一些放松的心思。但无可否认,埃利克的心情,并没有表面所显出的那般平静。
实际很不想承认,可逃避反而是他不可能接受的软弱行为。
所以,那就爽快点承认吧。
如今已经忘得差不多的混账们啰嗦过的话,其中的确有那么一两句,莫名突兀地冲撞到了埃利克的胸口,让那儿至今还在不适作痛。
他是被提醒了。
不管是逃避还是忽略都不可行,毕竟,迟早都会面对这个问题。
——他必须从时而恢复上些许破碎片段的记忆里,审视曾经的‘自己’。
“埃利克”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此前得回的线索太少,他也从未深思过这些。
“埃利克”的真名可能根本就不是这个,不,应该说,肯定不是这个。
“他”似乎做过国王,还被无数人称作魔王,先前浮现而出的某些记忆片段显示的尸山血海,也印证了“魔王”的所作所为。
——就是这只手,夺去了数不胜数之人的性命吗?
在冷漠审视的过程中,他这般想,心中也果不其然没有半分震撼或是惊骇的波动。
更倾向于,“哦,一点也不意外啊”这样的冷静。
邪恶、残忍、臭名昭著……等等词语都能跟“魔王”这个名头,再叠在加一起,一股脑地落到此时尚未恢复记忆的埃利克身上。
埃利克又想了想。
好像顶着这些标签,他个人也没有什么不爽或是抗拒。
但。
就是有些奇怪。
他莫名地觉得如鲠在喉,仿佛这些“事实”之中,还掺杂了他潜意识里绝不想默认的恶心的东西。
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没有关系。
目前所得到的片段全都把他往恶人的方向推,仿佛慢了一步,就要引发不愿看到的后果,故此异常地迫不及待。
可是,事与愿违。
他偏偏在无所谓地接受之前,又忽然不想承认得这么干脆。
找不到证明“清白”的证据。
因为,“埃利克”的手上确实有抹不掉的血腥。
记忆的短暂片段在他扫荡酒吧之时,又冷不防地冒出了一点儿。
这次似是与“死”有关的画面,一如往常般没有前因后果,消逝破碎得亦然极快。
大致可以分为几个部分。
最先出现的那一部分,还是浮出了好几次的那熟悉的一幕。浑身沐血的男人身处于战场之中,脚下所踏的便是敌人的尸骸。
纵使有千军万马,普通人的力量在他面前都如螳臂当车,除了送死,便没有其他的结局。
随后,只是一恍神,被黑色披风包裹住的男人便踩着干燥的黄沙而来,银发和大半张面庞都被黑影覆盖。
男人那时所在之处更暗,似乎是一处狭窄的密道——或者说,是隐藏在地底的墓道?
被脏乱白布缠绕的干尸就丢弃在墓道的角落,而男人一脚踩住正尖叫着什么字眼的某个人类的头颅。
盖住银发的兜帽掉了下来,他的金目布满肆掠的风暴,憎恶已然点燃了瞳孔中的怒火。
于是,那个人类的末路也就到来了。
可以确定,将此人如蝼蚁般杀死之时,男人绝无半点怜悯和犹豫。
再之后……
还有类似于此的杀戮画面,但都闪烁飞快,来不及探寻原因。
太奇怪了。
奇怪——这个念头,也就是此刻从埃利克脑海中浮现。
前面都是血色与由死亡带出的灰暗色泽,可到了最后的最后,记忆片段的落幕之时。
背景还是灰暗,但,不再追寻此前的规律。
最后一幕的情景,显得分外宁静平和。
没错,正是“宁静”。
死者就躺在男人身前的床上,扣住他银发的手刚好从发丝间滑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
从记忆中男人的视角,看不清这名逝去之人的面容,就连当时应该和他们待在一起,房间中第三人的身影,也只能勉强看到对方同样被灰暗照拂的衣摆。
奇怪。
太奇怪了。
这一系列的片段难道来源于完全不同,相隔还尤其远的时间?
在血色泛滥最广的画面中,对于死亡,男人是全然冷漠的,只夹带了极少一丝仿若即将得到解脱的欢畅。
一点一点推进,埃利克隐约能意识到,这个就是他的过去的男人,情绪一直在改变。
从冷漠,到愤怒,再到最后的……
悲伤!
再多的愤怒憎恨厌恶,都比不上那时所感受到的悲痛欲绝。
只有以最平静的方式死去的这个人离开他时,他会悲痛到心脏如被割裂。
明白了。
男人不知跨越了多久的时光,他与“死亡”始终密切相连。
他不是“好人”。
那么,他就是绝对的“恶人”?
“……”
埃利克也不知道。
但他有明确的体悟了。
还真的是那种感觉:现下做知晓的所有内容,包括“他”自己,都要让他承认某个“真相”。
真的,没有反驳的理由啊。
那么,他——
“承认个屁!”
银发少年的神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代替原本的些微茫然,变为不止是冷嘲的坚定。
他扯了扯嘴角,目光炽热,恶狠狠的声音,就是对那个位于过去的“自己”的警告:“我是个什么人,只能由现在的我来决定!”
埃利克,不愧是个傲慢到连“自己”都不会服气的人啊。
哪怕所有人——包括过去的“他”,都告诉他,你跟所谓的“英雄”不是一路人,该去做自己该做之事。
听了就听了,他压根不会信。
因为他就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出不讲道理就滥杀无辜,还把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事情来。
想把他拉到只能跟愚蠢小鬼摧毁社会的档次来?
“要笑死人了!”
嗤笑完,埃利克把心中残留的疑虑尽数挥去。
他本就不适合想这想那,徒生麻烦来膈应自己。此时,只需要顺应内心,“做自己想做之事”。
于是。
裹着店里仅有的两床被子瑟瑟发抖的老板,在变成人形冰棍之前,终于看到外面的“冰箱”解冻了。
老板:“啊、啊、啊——阿嚏!!!”
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老板抬头,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少年,并没有埋怨,也只是故作无事地爽朗一笑:
“来啦。”
“看看你,我还没出事呢,怎么就先哭上了?”
“谁哭了?”
埃利克诧异,下意识抬手,却出乎意料地摸到了自己眼角下的湿润。
哦。
是那时候。
因那个不知面容、更不知身份的人的死去而涌现的悲痛,同样感染到了现实中的他。
想到了。
可他顿了顿,又想,懒得解释那么多。
“门口的广告牌坏了,有人找过你么?”
“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算了,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
老板哆嗦哆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要牛奶吗?”
“不。”
“要喝点粥吗?”
“没兴趣。”
“嗯……那,吃点炸鸡?”
“吃。”
“好嘞!”
炸鸡火热出锅,老板把盘子放在桌上,又拉来了两根椅子。
“开始讲故事了啊。哦,不对,外面好像出了大事,埃利克,你不过去看看?”
“不用。”
埃利克吃了一口炸鸡,整个人仿佛都增添了一点懒洋洋,眼皮都不抬:
“有埼玉在,那边的事情,全都交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