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直下,直到上元佳节那日,方才变小许多。
这个时候宫里也传来了消息,是关于二月初三的时候要选进宫伴读的秀女,说白了就是给还未婚配的皇子们选妃。
选秀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情,首先消息在各地下达之后,各地适龄的女子都需要把自己的八字以及画像送入宫中,等待宫内皇后的确认,然后让其选中的秀女进京,在二月初三进行殿选。
听说是国师算出“凤星即出”所以陛下才下旨选秀,二月初三这样的一个日子,时间是挺赶的,但是也无法阻止许多想要麻雀变凤凰的女子。
戌时,已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梧桐携着崔容瑾出了王府,前往朝歌中最热闹的东市。一路上崔容瑾时不时的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街道热闹的景象,眼中带着明显的喜悦。
“姐姐,还是朝歌好啊!我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这般热闹的上元灯节,台城往年都十分的冷清,不似朝歌这般热闹。如今和南召议和了,我们也能不打仗几年,在朝歌好好享受一番!”
梧桐笑了笑,不想打击他,这在朝歌比起在台城还要凶险几分呢,谈何的热闹享受。“你若当时喜欢,一会咱们去逛逛夜市,也去猜猜灯谜。”
崔容瑾一听她这般说,不停的点头。随后他又有些不安,“姐姐,今晚我们去见的这个人,他会帮咱们吗?”
梧桐浅笑,只答了一个字,“会。”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到了东市的护城河边上,因为是上元节,河边的码头也是十分热闹的。虽然还在下雪,但是天气已不再那样冷了,护城河上的冰早已融化。梧桐一行人付了银子,上了船。
“几位客官去哪?”船小二笑眯眯的看着问。
“去绘春楼。”梧桐笑着回答。今晚她一身简单的素色水墨深衣,束发,只带了一只白玉簪子,化身风度翩翩的俊俏郎君,举手投足哪怕一个笑容都散发着高雅的气质。
“得咧!”船小二一听,就知道又是一批去绘春楼的文人骚客。
绘春楼乃朝歌最大的妓院,也是姑娘最多最美的妓院。坐落在护城河的上游,建立在一块护城河河水引入的小湖泊中,来往绘春楼的人都喜欢坐船,虽然坐马车也能到,但更多的是喜欢游湖赏景再看美人。
“几位郎君啊,你们瞧着脸生,不像是常来绘春楼的人吧?你们今日可来得巧,上元这天绘春楼的头牌阿骊娜姑娘要在凌水台跳舞。”船小二看着年纪不大,二十出头这样,十分热情好客。
“噢,那我们今晚可要多瞧上几眼这个舞姿优美的第一头牌。”梧桐打趣了一句。
一盏茶多点的时间船就到了绘春楼的那篇湖泊,梧桐发现今晚来往的人可不少啊。远远靠近几句看到了绘春楼庞大且华丽妩媚的装饰,朱砂色的基底建筑,全是采用了品红的丝缎来装饰,看上去相得映彰又不会显得很土,还带着一股独特的风情,别具一格。
凌水台位于湖畔湖心亭的位置,那里早已被人搭了台子,四周挂满了灯笼,看起来十分的明亮。
梧桐几人下船之后直接进入绘春楼,比起别的风月场所,绘春楼到没有满目横肉腐`败的气息,多了几分文雅是真的。“几位郎君,可有订厢房或者约了相熟的姑娘。”
梧桐换股四周,烹露一把报上了早就定好的厢房,小二带着两人就上去了。四层楼的绘春楼看起来十分的大,还有四通八达的院落,每走上一层都能听到四处传来吟唱的靡靡之音。
到了厢房的时候小二问,“几位郎君要吃点什么呢?或者请几位过来吟诗作对也好啊!”
“随便来你们这里的特色就好了,姑娘先不要。”说完烹露还拿了块碎银子给小二,算是小费。
“好的好的,几位客官稍等。”随后店小二酒上了茶水,还有几样点心,这绘春楼的茶水和点心还十分不错的。
崔容瑾撩起厢房的珠帘,看向外面,姐……”刚张口想喊季节及时刹住了,“吴郎君,你瞧这绘春楼是真的大,”
“容郎君,要是有看得上眼的姑娘不放叫上来一道喝茶,我是不会介意的。”梧桐笑了笑,理解这个常驻军中,连女人都没怎么见过的弟弟,第一次见这样多的女子,多少有点心猿意马。
“吴郎君,莫要取笑我了,不思淫邪可是你教我的。”对于这点崔容瑾还是很听话的,姐姐梧桐学道,也曾从旁指点过自己,自己虽然是个军人,年纪虽小可也杀过人,多少有业障,其他方面还是一心崇拜道学的。
一盏茶后厢房的门从外有人敲了敲门。梧桐起身坐于房中背后的屏风。没一会烹露去开门,只见一位慈眉善目不惑之年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仆从。
“见过勾先生……”见来人崔容瑾起身作揖。
“世子客气。”勾辩同时也回了礼。
“先生在外称我一声容郎君即可。”见勾辩点点头,崔容瑾拂了拂手,“先生坐……”
勾辩坐下后看了看他,“容郎君一番周折来找我,恐怕不只是来找我喝茶这么简单吧!”
崔容瑾没想到对方如此开门见山,他倒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了,眼神不自觉的对屏风看了两眼。然而勾辩似乎也察觉到了他这个动作,只是依旧不动声色。
“先生,风姿卓越,其诗歌词赋更是时常闻名于耳……”
“容郎君,恐怕你也不像是个会常看诗词歌赋的人吧?”随后勾辩笑了笑,看向屏风,“郡主既然来了,不妨出来一同喝茶。”
屏风后的梧桐轻笑,就是到容瑾是对付不了这样精明的人物,只是她猜测勾辩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看得出这房中还有其他人,只是到不曾想容瑾那么慌张就暴露了自己。
“既然要请先生喝茶,怎么只能喝这种无法入口的茶水呢!”梧桐走出来,对着勾辩笑了笑,转身吩咐烹露,“让店小二拿出这绘春楼最好的茶具。”
“诺。”烹露这就退了出去找店小二。
“郡主才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先生抬举了。”
“王爷是从军的粗人,世子尚且年幼就在军中,理应不懂太多外面的人情世故。我推举王爷参与新兵马制,隔天王爷见我同我说了一句谢谢,我想这其中因由可不像是王爷能猜出的,那么恐怕也只有郡主或者军中的军师儇令修先生了,不过据我所知儇令修现在并不在朝歌。”
“先生是看得一清二楚啊!”
“不敢当。”勾辩淡然的神色,并没有因此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时候他看了一眼边上的崔容瑾。
梧桐看得出他的意思,“容瑾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勾辩轻笑,“郡主回朝歌之前,我就收到了必兰衣大师的书信,让我关怀一下郡主……”
必兰衣那个老头子竟然和勾辩相识?
梧桐皱眉,看了崔容瑾一眼,“容瑾,你去外面守着……”
崔容瑾听了姐姐的意思没有多问,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是他没必要听的,或者说不该听的。烹露刚好把茶具拿了进来,放上了她自己一路带到绘春楼来的茶。
“这是?”勾辩看着梧桐手法娴熟优雅的煮茶,摸了摸胡子问。
“白毫乌龙……”
勾辩看着她露出一丝丝的惊讶,“白毫乌龙可是银吕的特供茶,仅限于皇宫贵族可品尝,剩下产量的茶,想买到可是天大的困难,就连东郢皇庭内想享用到都非常的困难。”
“先生尝尝看。”梧桐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若是先生喜欢,送些给先生又何妨。我和我老师都偏爱花茶,所以这等好茶放我这倒是浪费了。”
“郡主和大师的喜好倒是不太一样呢,我可记得当初大师极其喜爱这等少有的名茶。据大师说,他这个徒儿,什么都好,只是对于生活过日子上很是仔细,吃什么喝什么都不愿意亏待了自己。”他知道这不过是对方在试探他。
梧桐低声笑了笑,“先生认识我老是真是意外,老师这个人交友不多,能数得出来的,我倒是都见过。”
“谈不上熟悉,只是多年前见过,还与大师对弈国两局,老先生的棋艺高超,我是甘拜下风的。意外收到信件还是很意外的,这才得知郡主和大师的关系。”
师父那个老头子能把真实关系都告诉勾辩,看来这勾辩倒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她笑道:“此次找先生,是有事需要先生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