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火灭了以后,我等了好一会儿,确定这邪门的坛子不会再来个爆炸啥的,才敢靠近。
我小心翼翼的把坛子碎片拨开,露出了原本装在坛子里的东西。
这东西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是个雪白的头骨。
以前在医学院的时候,学过解剖课,可没少和尸体打交道,人体二百零六块骨头,我也都见过。
可无论是新鲜的骨头,还是被成标本的骨头,都没我眼前的这块头骨锃光发亮。
这块头骨,好似是白玉打磨出来似的,简直就像是一块艺术品。
根据我多年行医积累的经验可以判断,这是个女人的头骨,我下意识的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吕莹,此刻她正愣愣的看着这块头骨。
我有点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你的?
吕莹僵硬的点了点头:是我的。
他娘的,当初把吕莹阴魂拘束在这里的人,可真够恶毒的,竟然把吕莹的头骨都搞来了。
要知道,华夏运行的可是火化制度,人在下葬前,骨头都是会被烧碎的。
也就是说,吕莹的头骨能这么完整,一定是在进火化室之前,被割下来的。
我不知道是夏院长,还是那位摆下坛子的阴行高人,买通了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但这种割尸炼鬼的行为,实在是太不道德了。
从古到今,我们华夏人最讲究身后之事,入土为安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之前有个新闻,有个偏远地区的老汉,因为生病右脚溃烂坏死,只有截肢才能继续活下去,可老汉的家人,硬是不签字,说老家有传说,如果身体不完整,下辈子投胎还会是残疾人,宁可让老汉死,也绝不截肢。
这种说法,无论是从现代医学科技看待,还是以阴行人的身份看待,都是极为愚昧的,但也从侧面反映,入土为安这个理念,是多么的深入人心。
我把头骨从地上捡起来,很认真的给吕莹承诺,一定会把这块头骨,与她其他的尸骨合葬在一起。
鬼没有泪,但吕莹仍旧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哭了好一阵,然后跪在我面前,使劲的磕头。
“谢谢你,谢谢……”
我说不用谢了,救了你也等于救了这个幼儿园的孩子们,这是我身为少郎中应该做的,按照约定,我该超度你了。
吕莹又给我磕了一个头,问我能不能先缓一缓。
我心里一扑腾,难道吕莹要反悔?以她的本事,不想被我超度,我还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吕莹猜出了我心思,赶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去再看一看我的丈夫。
我暗松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之前就听保安大哥说,吕莹的丈夫长年患病,需要长期服药,三年没见着,她肯定挂着。
我说行,三天之后太阳落山,我去给你把头骨入棺,到时候你来找我,我送你去阴间。
吕莹答应了,身形一闪就不见了。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一间房门紧缩的办公室前。
我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出来了,而且我进去的时候,房间也没上锁啊?难道都是我的幻觉?
我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低头一看,白玉般的骷髅头映入眼帘,原来都是真的。
学校里的阴气都散掉了,我走下楼梯,并没有重新回到四楼,一直走出教学楼,都顺顺利利的。
莉莉抱着芳芳,在教学楼外等我,看我出来,莉莉拍了拍自己丰满的胸脯。
“谢天谢地,小强你总算出来了。”
我问莉莉,你等我多久了,莉莉红着眼圈,说都两个小时了,要不是芳芳不让她回去,她早就去找我了。
我吓了一跳,都过去两个小时了?
莉莉缓过神来,发现我手里的头骨:小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把头骨拿起来,莉莉这下看清楚了,吓得一哆嗦。
我这是故意戏弄莉莉的,吓一吓她也好,免得下次她还跟着来,危险。
我把在教学楼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莉莉,听完后,莉莉跟我说,这吕莹也是个可怜人。
出校门时,保安大哥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他给我们留了个小门,也就没再吵醒他。
我给夏院长打电话,一来想狠狠的骂他一顿,二来得问清楚吕莹当初葬在哪里了,我得把她的头骨葬下去。
谁知道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夏院长电话都打不通,没办法,我只能给驴子打电话,让他查一查。
驴子效率够高,很快找到了吕莹的坟,在山城边缘的一个村子。
我让驴子带着我去了一趟,找到村长,想打听吕莹家人在不在,毕竟把头骨埋下去得先开棺,要和吕莹的家人商量。
谁知村长直摆手:没人了,没人了,她家哪里还有人。
我仔细一问,原来吕莹父母死得早,又一直要不上孩子,她死后,家里只剩下一个生病的丈夫。
可就是这个丈夫,几天前出了事,不在家了。
出事了?我心里一咯噔,吕莹说要回来看自己的丈夫的,现在她丈夫不在,可咋办?
我再问出啥事了,村长很明显不想说。
我从驴子兜里掏出半包烟,塞到村长手里,村长叹了口气:其实你们也知道,前几天市里有个幼儿园不是被砍死一个孩子嘛,就是吕莹的丈夫做的,哎,这可怜的男人啊,原本就精神不好,又断了三年药……
村长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和驴子,已经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前些天,冲入双语幼儿园的砍伤好几人,砍死一个孩子的持刀歹徒,就是吕莹的丈夫!
我问村长,吕莹的丈夫为什么会这么做。
村长叹了口气:他精神有问题,谁说的上呢!
我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赶紧再打夏院长的电话,这次不再是忙音,而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有些慌神,找出佟姐的电话打了过去,谁知电话一接通,话筒里传来了哀乐。
哀乐,是举行丧礼时,才会播放的音乐。
“佟姐,夏院长他……”
佟姐的声音有些沙哑,恐怕是刚刚哭过。
“小强,夏院长他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