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这么一问,云螭先是一怔,跟着摇了摇头,道:“昼叔叔和娘娘做事自是有他们的道理,许是连他们也不曾知晓我的来历罢。其实,那些也根本无关紧要,爹娘视我如己出素来疼我宠我,能遇到这些人,我怕已是这天底下最幸福之人了!”
点了点头,我打从心底里同意他的说法,道:“你说得简直太对了,云伯伯和云伯母真是天底下难寻的大好人,大道理我说不来,只是觉得若是像你们这般一直在一起,其实也是挺幸福的!”
云螭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将我的一双小手合进了他的一双大手中,语气款款深情了起来。
“惟儿,若是愿意,你也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爹娘,昼叔叔和娘娘也去世这些年了,其实,你我......”
心里有些害怕,我赶紧抽回了手,并坐得离他远了一点,整理了几下衣服,道:“不不,我,我的意思是,我怎么能抢你的爹娘呢!还有,我,我也不能管别人的爹娘叫爹娘,不然我的爹爹和娘亲要生气了!”
“哈哈,你看你吓的,昼叔叔他们哪能有你形容的这般凶啊!”云螭不相信的摇了摇头,笑得个前昂后合。
“那个,云螭,我现在还不能嫁给你,不能给你生孩子,不不,是我还不想!”想起了之前他们要我留下嫁人的事,我赶紧向云螭解释了起来。
“好好好,待你想了之后,再嫁我可好么?”云螭伸手抚摸着我光洁的额头,笑得满目慈祥如父如兄,“好啦,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出府一趟,明儿咱前厅碰头,到时候有好东西送给你!”
一听有好东西,我立马儿开心了起来,道:“真的么,那太好了,是什么?”
坏坏的一笑之后,云螭只道了一句“秘密”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目光一路追着他穿过花海离开别院,我把头靠在了凉亭的围栏上,望着高高的亭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
身边腾的一下多了一个人影,苌菁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贼兮兮的笑声,道:“喂 ,两情缱绻啊,我可听到喽!”
瞥了他一眼,我把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道:“听到就听到了,我们又没说什么!”
许是我不咸不淡的态度让他感觉尴尬,苌菁赶紧换了一张讨好的脸,道:“好嘛好嘛,跟你开个玩笑,干嘛严肃得跟真事儿似的!我问你啊,惟儿,你当真想好要同螭一起去修仙么?”
点了点头,我不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便定定的望着他,没有回答。
“我这么跟你说罢!”苌菁把一条腿搭在了长凳上,目光同我平视,继续说道,“说真的,像云螭这般,即使是身世不清又如何,人家养父母待他是有多好你也看得出来,这种令人羡慕的福气,有多少人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呢!”
再次点了点头,我还是不知道他是要说些什么。
“你想啊,他是云府大公子啊,自己又说平素里不怎的出门跟个大姑娘似的,但,他对妖怪的态度简直跟你一模一样,你不觉得有趣么?”苌菁总算是把话说明白了,还特意对我眨了几下眼睛,像是生怕我没听懂似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点儿!”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些,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一点点了。
见我明白了,苌菁继续说道:“真想不通,一个自小到大生在山上的小仙女,一个从小至大长在云府里的大少爷,这想法如此相似还真是让人杨不通呢!”
坐正了身体,我一边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边道“:苌菁兄,你是不是很讨厌云螭啊?”
“啊?”苌菁不解的望着我,一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道,“没有不喜欢啊,怎么了?其实,喜欢谁,不喜欢谁,讨厌谁,不讨厌谁,这种事情真的没那么重要,虽说世上的人形形色色,可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孤伶伶的,又孤伶伶的去,任他靠山再大都不如自己支撑自己喜爱自己。
顿了顿,他自桌上拿起了一杯早已放得凉透的茶,抿了抿道:”再如何真挚的感情,再深沉无私的牵挂,到了最后总还是有分开的一天,就像你的爹娘,再如何相爱终是敌不过生离死别的!“
他的话说得很伤感,听得我也感觉很伤感:“苌菁兄,你的话罢,听上去有点儿道理,只是,我觉得不太对,虽说我讲不明白为何,却就是觉得有问题,理应不是这样的!”
伸过手来用力的揉搓着我的头发,苌菁笑得眼角溢出了泪水来。
“哎呦,天真的小仙女竟开始给我讲道理了,哈哈哈哈!”
摆了摆手,我一边整理被揉乱的头发,一边说道:“我,我并没有给你讲道理的意思,只是觉得有时候你变得不像你了,倒像另一个人!”
苌菁收敛了 下笑意,道:“傻丫头,你可知么?人也好妖也罢,都不是只有一面的!”
“可是......”
“打住!”见我还要说什么,他赶紧做了一个停的手指,道,“你呀,别学了点皮毛就想装老大,赶紧回房休息罢,明儿就要出发了,往柳湾这一趟可不容易,不养好精神是不成的!”
望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纳闷了起来:怎的男孩子都喜欢装这般深沉么?情绪变化比那二月天气还快,搞得我都不知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当讲了!
什么叫再如何真挚的感情,再如何深沉的牵挂,到了最后总还是要分开?
我不懂,真的不懂!既然相爱那便好生在一起, 能多久就多久,那不就好了么?
好好的睡了一觉,又一次被丫鬟们服侍着穿戴化妆,今天这身衣服是水蓝色的,颜色很清爽穿在我身上很漂亮。
吃了个美味的早餐后,我、苌菁和云螭在前厅。碰了个头之后,便一起走出了云府。
“哈啊~”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抬头望了望高照的艳阳。
苌菁推了推我的肩膀,好奇的问道:“怎的,昨儿没睡好么,看着这般疲倦?”
揉了揉被照得有些发烫的眼睛,我摇了摇头,道:“没啊,我睡得很好,一觉就到大天亮了!”
“惟儿!”云螭走到了我跟前,手中捧着一柄漂亮的琴,递到了我面前,“这是昨天说要送你的,可喜欢么?”
“琴?”反复的思考着之前是否跟他提及我会抚琴之事,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那日我听府中丫鬟说听到你抚了琴房里的琴甚是好听,便着人做了一柄!”云螭解释着,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红。
“真,真漂亮,我好喜欢啊!你看这木头是极好的花梨,木纹又匀又平滑,这琴弦更是取了上好良驹的尾鬃中均匀的部分,弹出来的曲子必定极美,上面这些石头又温又润,简直棒透了!”
我激动得说了半天,藏起了那句“拿来作兵器”也是再好不过的。
苌菁瞥了一眼,咕哝道:“什么温润的石头,那是上好的翡翠啊!”
云螭拍了拍他,笑道:“金玉有价,惟儿的高兴无价,只要她喜欢就好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苌菁回拍了拍他,道:“讲真的,螭,你这琴真是不错,且造它的工匠也很认真没偷一点儿懒,连这翡翠都是用的整颗的而非翠片,那花梨更是难得的一品好木,哎,这样一柄‘玉枕琴’必定价值不菲啊!”
云螭本就有些红的脸顿时更红了,连连摆手道:“哪有啊,我不懂琴,还要多亏琴店老板,他是真的技艺精湛,人又古道热肠,帮了我很多!”
我们仨人正在这儿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云伯伯便引了一辆马车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
“螭儿啊,来来,看看为父予你们三个准备停当的!”
望着那又豪华又笨重的大马车,云螭惊讶得眼睛瞪得滚圆,道:“爹,您这是?”
云伯伯拍了拍马脖子,又指了指马车,道:“这可是为父特意准备的大马车,上面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就连车底都铺上了厚毯。我听苌菁小哥儿说你们要先去柳湾,这一趟很辛苦,吃不好喝不好怕是要生病的,如此一来,你们三个轮着在车上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地方也就到了!”
云螭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苌菁,苌菁复看了看我,三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愣在那儿有半晌的工夫,苌菁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道:“那个,云大人,这马车虽好于我们来说却并不实用啊,乘它走那阳关大道确实舒服,只是若要去那柳湾得走到猴年马月啊?”
“啊?”一听推诿,云伯伯一把抓住了苌菁的手臂,脸上满满的难以理解,道,“你们的意思是,不要这马车?难不成你们三个要靠这两条腿一路翻山越岭的走去那柳弯么?”见我们三个齐齐点头,他低下头去琢磨了一下,便又招呼起姚静来,“姚静,你速去牵三匹快马来,这马车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