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气氛压抑。
听到开门响,茅小雨迎过来,呶呶嘴,沙发上的张姐蜷缩成一团,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泥雕,说不出的难过。
骆波看看窗外夜色。这么来回折腾,差不多快到十一点了。
“张姐。先休息吧,明天你不是要去看看他们吗?”
张听而不闻,没有任何动作。
茅小雨叹气:“在回来的车上还是哭的厉害。进了屋就开始发呆了。一直呆到现在,我怎么说都没用。”
骆波点头:“她的心情我理解。本来就预感出事了,没想到真的出大事了。相当于天都塌下来了。这会只怕全靠着那点死要见尸的意念撑着,否则她也垮了。”
“那怎么办?”茅小雨搓着手:“我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残忍的消息。两兄妹都出事了?这,这真的还不如不听见呢。”
“你一个局外人就别做驼鸟了。两兄妹出事,迟早会通知家属的。张姐也是迟早会知道的。”
“还是迟些好。真是奇怪,我竟然理解他们拖延的作法了。”
骆波淡然一笑:“话不能说太早。”
“什么意思?”
“我怀疑章家两兄妹之死,另有蹊跷。”
茅小雨大怔:“为什么?”
骆波沉稳:“你觉得一个受过专业训练又当了警卫的人,会心理那么脆弱吗?”
“呃?这我就不好说了。”
谁知,他们这里说着话,‘章家兄妹’的词飘到张姐耳中,她面容微动,慢慢抬眼看向骆波。忽然扑过来,抓着他嘶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我的龙儿,他,他死的冤?”
“张姐。我只是初步怀疑。具体得等到明天陪你去看看才能下定论。”
“明天,去看他?”张姐恍惚了下,才想起黄部答应安排明天去‘死要见尸’忽然泄气瘫坐地毯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到现在还残存着一点希望。觉得儿女不会同时出事,不会都已经远离她而去。可是对方是某某部副部长,也没道理骗她吧?
这么一惊一疑,张姐是没办法淡定了,她一直哭,哭的眼睛肿成一个桃子样,哭的快要失声了。
安慰的话已经词穷,茅小雨也只能叹气去洗漱一场,然后坐到她身边递纸巾。
下半夜,昏昏沉沉的没熬过去,套房陷入安静。
骆波轻手轻脚看了一眼,帮着盖上空调被后,他没惊动沙发旁这两人,径直又回自己房去了。
“哎,四眼,醒醒了。”骆波已经穿戴好,茅小雨还趴着睡不醒。
“唔,别吵。”茅小雨压根没睡好,这会睡意正浓呢。
“算了,别吵醒小雨姑娘了。”张姐细声细气阻拦。
她也只睡了一小会,心里装着大事,天一亮就醒了。
骆波却持续不断的叫茅小雨,实在叫不动,他拿起桌上的茶水浇下去。
茅小雨面部肌肉抽动,眼睛抽啊抽的,最后实在忍不住,才睁开一条缝。
“四眼,快点起来。”
“我再睡会。”
“我们马上要出门了,不等你了。”
“哦。”茅小雨无力的挥挥手,又闭上眼睛。
骆波磨牙霍霍:“再不醒,我不客气了。”
茅小雨又睁开眼睛,问:“去哪?”
“陪张姐去见她儿女最后一面……”
“啊?”茅小雨一下窜起,立马清醒,狂叫:“我差点忘了。”看一眼有气无力的张姐,忙不迭:“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好。等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说完,她嗖的一声窜进洗漱间。
五分钟后,茅小雨梳洗打扮好了,仨人出房,先去吃自助早餐。
张姐不想去,她就在大堂等他们。
茅小雨还是塞给她一个菜包让她:“多少吃点垫下肚子。”
“哦。”张姐接了,仍然吃不下。
来接他们的是某个秘书一样的人物。他好像认识张姐,直奔了她去,说明来意。
张姐讶然瞪眼:这个声音她耳熟。不就是儿子电话打通后,电话接起的声音就是他吗?
但现在不是提这个问题的时候,张姐一行人匆匆上了车。
目的是殡仪馆。
冰柜,先拉出一具冰冻的尸体,张姐一看就受不了大声呼喊:“小妹,小妹啊……”一头扎进去,捧起没有生气的一张稍嫌稚气的脸哭的不能自抑。
茅小雨赶紧扶好她,怕她软倒。
骆波上前扫视一眼冰柜里的女尸。
是个年轻女子,没有解剖的痕迹,但是没看到致命伤口。也许伤在背部,反正正面的话,什么都没有。
章小妹面容很平静,没有特别表情,眼睛也是闭着的,推测走的时候比较从容。
骆波捅一下茅小雨。
“什么?”茅小雨扭过头小声问。
“望气。”骆波希望看一下这具女尸呈现什么气色。
茅小雨眉头皱成一个问号,意思是这么明显也要派上她的望气术?
骆波轻微点头。
“好吧。”茅小雨双手费力扶着张姐,重瞳之眼透过眼镜片凝神细看这停放尸体的地方。
嗯,先是寒气一片,这个当然不用问。
再来是冤气戾气鬼气火气都有。想来,这里的死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缘故。
她把重瞳之眼专注的凝望章小妹四周。
竟然有悲愤的冤气?难道她死的冤?按黄部的定调是被小偷捅死?死的也算冤吧?但悲愤之气又从哪来呢?
她哪来的愤气?是气愤谁?
“怎么样?”
“有点古怪名堂。”
骆波却一点不意外,若有所思把视线投向凉了的章小妹。
章金龙的尸体就在隔壁冰柜,当抽出来时,张姐腿一次,差点瘫到。她已经欲哭无泪了。
骆波凑上前看一眼。
就算是平躺,也可以看到章金龙身材高大,并且很结实,一看就是练过的。
面容跟张姐有七八分像。眉骨十分凌厉,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但是,他给人一种宁死不屈的悲壮感?骆波不由轻声嘶气。
张姐挣扎着扑过来,哑着嗓子喊了一句:“龙儿!”白眼一翻,当场就晕倒了。
“张姐,张姐……”茅小雨手忙脚乱想扶起她。
骆波上前帮扶着,一呶嘴:“去看看。”
茅小雨马上领会,凑过去把死了的章金龙打量一眼,又凝神注目。是一股死气没错。但他同样有悲愤之色盈绕。
难道骆波猜对了,这两兄妹的死,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