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马格叫(呀哈咳)
春天斑鸠叫(呀哈咳)
斑鸠(里格)叫(咧)起,实在(里格)叫得好(哇---呀―子哟)
你在那边叫(哟哈咳)
我在这边听(呀哈咳)
斑鸠(里格)叫(咧)起
叽里古噜古噜叽里
叫得(那个)桃花开(哟哈咳)
桃子(那个)花儿开,实在(里格)真漂亮(哇―呀―子哟)
春天马格叫(呀哈咳)
春天杜鹃叫(呀哈咳)…………
欢快活泼洋溢着春天气息的民间小调在茶山蔓延。
黄小果手脚麻利的采着春茶,嘴里哼着小调。不时与小伙伴们对视一眼,忙碌又快活。
下茶林,一路欢声笑语,忽然同伴捅捅黄小果,眼神变的促狭道:“看,谁来了?”
黄小果抬眼一看,田间地头,立着一名羞涩的少年。
那是她的竹马,名叫谢九。
谢九没有上过学,没有大名。家里兄弟多,排行第九,大伙都叫他小九。跟黄小果家近在咫尺。两家就他们年纪相近,最是谈得来。
因茶林离村比较远,谢九忙完地里的活,顺道来接她。
黄小果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不似小时,亲昵无间。
她扭捏了一下,谢九已经上前,接过她的背篓问:“累了吧?”
同伴们轰然大笑,一起跑开了,留下二人单独在一起。
黄小果脸一下红了,小声:“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你啊。”谢九郑重神色:“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黄小果敛去羞色,紧张问:“什么事?”
“我想去X金。”
“啊?”黄小果再不谙时事,也知道现在不是太平世道。东三省沦陷,家乡这块也在打仗。黄家村,暂时是安全的,可也时刻提吊胆的。生怕被抓壮丁被抢粮食。
谢九帮她拿着背篓,边走边低声说:“我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去了苏区,带了口信回来,我也想去。”
“可是,谢妈妈怎么办?”
谢九笑道:“我妈说她去四姐家照顾外孙。让我想去就去。”
“那……”黄小果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她实在找不出阻拦的理由了。
“小果。”谢九面对她,认真问:“你愿意等我吗?”
“什么?”黄小果眨巴眼。
谢九很诚恳道:“等我三年,回来娶你。”
黄小果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当口表白,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羞的捂着脸,扭着身体娇嗔:“你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你呀。”
“小果,我是认真的。”谢九摸一把脸,严肃道:“如果三年后,我没回来,你就……”
黄小果放下捂脸的手,一脸的坚决:“我等你回来。不管三年好,三十年也好,我会一直等你。”
“小果!”谢九不知说什么好,傻傻笑着。
黄小果低头扭着手,小声:“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回,我一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谢九坚毅有保证。
到了谢九上路的那天,黄小果怀里揣着两副厚实的新鞋去送行。
谢九也依依不舍,最主要是舍不得黄小果。
知道他要去苏区,两家索性把两人的婚事订下来了。一来可以让他有个念想,记得家里有未婚妻等着。二来也是圆了小儿女们的心事。
他们二人的情愫,村人知晓,家人也心知肚明。
在战乱年月相送,也不知几时能再见面。
黄小果心里难受,面上却表现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的成熟懂事。就要分别,黄小果唱起了送郎调。
送郎呀,送到呵缸豆林哎,手摸缸豆诉苦情啊,要像缸豆成双对,莫像茄子打单身哎。
送郎呀,送到呵海椒林哎,手摸海椒诉苦情呀。要像海椒红到老,莫像花椒起黑心哎。
送郎呀,送到呵竹子林哎,手摸竹子诉苦情哎,要像竹子长青翠,莫像巴毛一个春哎……。
黄小果泣不成声,一直看着谢九渐行渐远,再也望不到,才怏怏转回。
时局动荡,黄家村也不能幸免。
附近县市常有枪声,还有各种流言,什么反动派围剿,什么撤离等等。
黄小果担心谢九。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托人带信回来了,难道他们也要离开这里?
她想去找谢九,但家里人不同意。
她是年轻女子,这一路过去关卡重重,兵痞子们是不会放过她的。别还没找到谢九,自己就丢了命。
黄小果知道自己独行绝对是场冒险。可是她放心不下谢九。正好有一天,村里来了一小队人马。军纪很严,带队的军人听着口音就是本地的。
他们虽然脸呈菜色,衣着破旧,但精气神蛮好,对村人相当友善。一点歪风邪气也没有。
黄小果便大胆的试着问他们是不是来自苏区?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就高兴的想加入,这样就可以安心找谢九了。
这队人马人数少,由于有村保的告密,越夜就开拨走了。黄小果收拾了包裹也跟着去了。家里人知道后,追了几里路,愣是没追到。
黄小果加入后,并没有偷懒,也帮着做些后勤的活,深得大伙的喜爱。
在一次跟反动派不期而遇的激战中,黄小果不幸牺牲。
她并不后悔离家的鲁莽,最后一刻还惦记着谢九,还念念不忘和他的相守相约。
……
长夜漫漫,典当铺大堂,安静的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江素素把朴素的灰衣女鬼强拖硬拽带过来,交给茅小雨和骆波,拱手:“我该去报道了。记住,是沿江由东往西第十二根石柱有细软,别数错了。”
作为出手帮忙的好处,江素素到底不是完全的废物鬼。她记得某个孤鬼跟她说过,战乱年代,在东江边某处埋了细软的。
灰衣女鬼也就是黄小果,本来不情愿来麻烦人类。可是看到骆波后,她改主意了。她愿意求助,愿意向他们吐露当年的细节以期得到执念的完美解决。
她饱含深情的说完来龙去脉,期盼的目光看着骆波。
“你?你未婚夫的生辰八字,知道吗?”骆波静静听完,摸着下巴发问了。
黄小果还是当年死时的模样,就是脸色死气沉沉泛着不正常的惨白。摇头:“知道。我也请教地府的同类帮着算了算,说他是长寿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