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行这个点比较清闲,门口有伙计蹲着看手机,地面一片肮脏。
“刚出来那个年纪四十多岁的。”阿美指着修行车里晃是悠悠走来的一个中年男。
茅小雨确认了一遍:“这个就是坐过牢的阿发?”
“是他。”
“你认识?”
“不熟。仅仅跟着陈哥过来修了一次车,因为他脸上有一道疤,所以我记得。”阿美的逻辑无懈可击。她先头回忆认得的人中,没提到这个阿发,是因为才见过一次面,印象压根就不深。
她是要帮着陈哥带路,所以陈哥提到修车行的阿发,还说到脸上特征,她才恍然记起。
骆波问:“他去哪?”
阿发没在修车行门口刷手机,而是沿着路朝前去了。
阿美摇头:“不知道。”看看手表,估计:“也许他提早下班吧?”
“我去会会他。”骆波打开车门。
茅小雨忙:“老板,我也去。”
“不用了。”骆波使个眼色:“好好待车里。”
可惜,茅小雨跟他并不跟心灵相通,她一点也没看懂这个眼色。
不过,她还是乖乖坐回车内等骆波回来。
阿美转头笑看她:“你很听话啊?”
“他是老板,我的衣食父母嘛。”茅小雨摸下鼻子。
阿美却挑眉:“你跟这个老板,没多久吧?”
茅小雨略诧:“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们两个好像还没培养默契。”
“此话怎讲?”茅小雨紧紧嘴唇,把心里疑惑压下。
阿美冲她一乐:“你老板刚才给你使了个眼色,你没看懂对吧?”
茅小雨吃惊:“你,你说什么?”她怎么会看到?她又怎么知道自己看不懂?
阿美妩媚一笑:“我看到啦。”
“呵呵,是吗?”
“你老板是怕这个阿发是我们骗你们的,所以才把你留下稳住我,不让我跑了吧?”阿美笑眯眯猜。
茅小雨下巴一掉:骆波竟然存着这份心思?
强自镇定的眨巴眼,茅小雨手指戳下眼镜架,咽咽喉:“你说什么?你怎么这么猜我老板?不是你想的这样啦。”
阿美耸下肩:“你还是太年轻了。”
“呵?”茅小雨低呼,失笑:“这跟年轻什么事?”
“涉世未深,所以看不懂眼色。”阿美从包里摸出化妆盒,扑了点粉,递过来问:“要不要补个妆?”
茅小雨摇手:“我,我不化妆的。”
阿美就笑着捏下她的脸:“果然是年轻,素颜也这么水嫩。”
“谢,谢谢。”茅小雨拍开她的手,不解:“阿美姐,你的思维跳跃性好大哦。”
“何出此言?”
“明明才说到我涉世未深,一下转到化妆了。”茅小雨搓下脸。
阿美放下化妆盒,笑叹:“因为我不想继续前一个话题了啊。唉,你这么天真,不怕你老板把你卖了还帮着数钱吗?”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呵呵,我们老板才不会做卖买人口违法的事呢。”茅小雨暗暗咬自己舌尖。
感觉自己在美艳的阿美面前,像个智障。
阿美冲她笑笑,放好化妆盒,又拿出手机玩。
“那个,阿美姐……”
“嗯?想说什么,说吧?”
茅小雨看着她。成熟又美艳,外在条件实在优秀,怎么就跟了那个枝墩子一样的陈哥呢?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出罪案?
“你?”茅小雨看一眼车外,骆波还没回来。
阿美又笑了:“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跟了陈哥?”
“呃?”茅小雨窘了下,不好意思:“对,我是这么想的。”
阿美放下手机,转头看着车外,眉宇间笼上一层愁绪。
“咱们不熟,我也不好把心事尽数讲给你听。”阿美低声:“总之,陈哥没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茅小雨张张嘴,似懂非懂。
阿美又一笑:“还好,我赌对了。目前来看,陈哥对我挺好的。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至于以后,会不会被他甩。暂时不去想那么多。”
“你这么美,甩他才是正常的吧?”
阿美苦笑:“我甩他?我喝西北风去。”
她抚额搓把脸,一看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眼眸清亮的问:“你们为什么要找阿发?当然,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可以不说。”
她很善解人意,
茅小雨却正色:“不是什么保密的事。可以说。十年前,有人把漂亮姑娘贩卖到这个县,接洽的就是阿发。我们受托在找这位姑娘。”
阿美瞪大眼睛,捂嘴:“我不知道他是人贩子。”
“可能他早年是,最近坐年出来收敛了,所以好多人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阿美点头。是这个理。
早年是人贩子,被抓去判刑坐牢,出来后没有重操旧业的话,别说她不知道。就是身边工友估计也不知道。
“十年前?那姑娘……”
“可能活着。所以得找到他问出买家地址。”
阿美忿忿:“我虽然对打打杀杀看得多,也看得淡。但最讨厌拐卖妇女,逼良为娼这样的缺德事了。你们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茅小雨微笑:“不,谢谢。暂时不需要了。”
“这样吧。如果阿发不肯招,我可以跟陈哥说一声。我们有办法让阿发把十年前的事吐出来。”阿美自告奋勇。
“谢谢。我想我老板能搞定。”茅小雨笑着道谢,又补充一句:“他不仅仅是身手好,本事可大着呢。”
“哦。”阿美也看得出来,那个年轻英俊的年青小伙子,不是省油的灯。
茅小雨对她的态度正加端正了。
大哥的女人也可能怀有正义的。人其实真的很复杂!
“阿美姐。你说你最讨强迫女人,所以这座城……”
“别的我无能为力。至少陈哥的地盘城北,我若是看到有这种营生,是要跟陈哥闹的。”阿美无可奈何笑笑:“陈哥多数是依着我的。当然,我也只能保证当下,以后我的话陈哥还听不听,那就两说了。”
“谢谢。”
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再奢求她更多。
“你谢我什么?”阿美笑了。
“谢谢你让我明白,人性多样化。”茅小雨咧嘴半开玩笑半认真:“出於泥是有可能不染的。谢谢你让看到,身在大染缸也可能保持最初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