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丛月季开的太过妖艳太过招摇,说不定,也许,可能,不同寻常……吧?
“你们在干什么?”背后传来冷厉的质问。
烫头发福,团头团脸的大民媳妇悄无声息出现在后屋,眼神相当凌厉,狠狠剜着皮大娘和茅小雨。
听这口气不对,皮大娘先陪着笑上前解释:“大民媳妇,我带着小雨姑娘过来看看你这株月季花。喊了你几声,没动静以为你出门了。”
“是呀,大姐,你家这株月季真漂亮,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的月季,简直可以参加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吉尼斯是啥?烫头妇不懂,脸色稍缓,口气淡淡:“看够了吧?”
皮大娘老脸有些助臊,没想到大民媳妇对客人这么不给面子,便扯一下茅小雨,说:“咱们走吧。”
“哦。”茅小雨若无其事收起手机,冲大民媳妇咧嘴笑了笑:“大姐,花真漂亮,我还想讨点种子……”
“没有。”烫头妇坚决又快速的回复。
皮大娘的老脸更挂不住了,也来了点气,拉着茅小雨一言不发回家。
院中,骆波脸上飞红两坨,好像不胜酒力似的。
皮大爷笑呵呵吩咐皮大娘:“小兄弟喝不惯咱农家酒,有些醉了。老婆子,去熬碗醒酒汤来。”
“行。”皮大娘应一声,又回头认真对茅小雨说:“大民媳妇就是那样,你别放心上。”
“大娘,我没在意。”
茅小雨是真不在乎对方不客气的态度。她是擅闯私人后园嘛,就算有熟人领着,可人家主人不乐意赶人,也是天经地义的。
“那就好。”皮大娘宽慰笑,进屋熬醒酒汤去了。
皮大爷低咕一声,想起饭桌碗还没收拾,怕老婆子骂,也进了屋。
茅小雨拉到椅子坐到骆波身边,笑吟吟问:“老板,你还不胜酒力啊?”
先翻个白眼,骆波没好气:“我酒量小不行吗?”
“不行。”茅小雨嘻嘻笑:“你是谁呀?度过雷劫的千-年-树-妖啊。”最后几个字,她压低嗓子一字一字说。
骆波也小声:“谁规定树妖酒量不能小?”
“嗯,观众和读者。”
“啥意思?”
茅小雨伸出手指给他细说:“电视里的妖怪和小说里的妖怪们,编剧和作者必须把他们写的无所不能,大开金手指,否则观众和读者不答应啊。”
惹得骆波又赠她一个大大白眼:“胡说八道。”
茅小雨却开心的拍腿大笑:“哎呀,真难得呀。竟然让我发现你的一个弱点了。”
“酒量小,不是弱点。”
“那是什么?”茅小雨得瑟问。
骆波不想回答,偏过头,手指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没想到,农家酒后劲这么足。”
“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茅小雨听到了,自然而然接腔:“呶,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把刚才拍的月季花照片给骆波看。
“这是……”骆波皱眉。
茅小雨挑眉:“第一时间没认出来吧?当当当,答案揭晓,是月季花。”
骆波难受的闭眼,静默下,才说:“没想到月季还能长这么茂盛?”
“我也没想到呢。”茅小雨给他形容:“是一大丛,花开的特别大朵,好像有吃饭的碗那么大朵,红的像血似的。”
骆波慢慢睁眼。
“老板,我觉得很反常,想问问你,这丛月季花是不是成精了?”茅小雨终于说出心里话。
使劲搓搓脸,骆波勾手指:“再看看。”
手机递到他眼底下,骆波认真的盯着看,每个角度,每一张都看得很仔细。最后下结论:“没有成精。这不是花妖。”
茅小雨不可思议:“这是自然生长的?能长这么大,花开这么密集?”
骆波谨慎回答:“原因不知,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月季没有成精。”
“真是奇了怪了。”茅小雨轻声嘀咕。
皮大娘很快熬好醒酒汤,端过来给骆波喝。
骆波起身接过,客气道谢,闻了闻味道,实在冲鼻。但是良药苦口,却最有效。
他硬着头皮把醒酒汤喝了,抹下嘴忍着胃部强烈不适又谢过皮大娘。
“不好喝吧?那就对了。”皮大爷出来,递上几粒糖果笑哈哈:“来,吃颗糖冲冲苦味。”
那糖都快跟纸粘在一起了,也不知放了多久。
骆波还是很给面子接了,但顺手转给茅小雨。
“皮大爷,皮大娘,你们别忙了,来,坐。”茅小雨把糖果塞到包里,拉着皮大娘让她坐到竹椅上,快人快语:“皮大娘,我问下哦,那株月季种了多少年了?”
其实屋里也没事了,皮大娘顺势坐下,看向大民家,道:“说起来,年头不短了。”
皮大爷掏出旱烟袋,给出清晰答案:“有十来年了。七年前,我记得是在芒种前几天,大民家的小猴儿咋咋呼呼说屋后月季长的全村最好,大伙过去一看,真的长势不错。”
“就是说,七年之前,那株月季跟普通月季一样?”
“嗯。”
皮大娘还添材料:“我们当时都问大民媳妇,怎么养的?大民媳妇支支吾吾,没说种养的法子。这也难怪,有秘方藏着掖着也人之常情。”
茅小雨看一眼骆波,他正掩着嘴,极力不吐醒酒汤呢。
“七年前,村里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茅小雨心里的疑惑更添几分。
皮大爷和皮大娘略想想,都摇头:“没有。不记得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了。”
这时,隔壁四婶提着竹篮过来,和气的对皮大娘说:“我搭小泥子的车去县里,大娘,你要捎什么东西不?”
皮大娘想了想:“方便的话捎袋大米,五斤左右的就行。回头我给你钱。”
“行。”四婶又从篮子里提出两串熟透的葡萄,笑:“园里新鲜才摘的,客人也尝尝。”
茅小雨便全权代表,礼貌点头:“谢谢。”
没多入,一辆小车驶过来,停在皮大娘门前,四婶搭上顺风车去县城采购了。
皮大爷很乖觉,提了葡萄去洗,放到盘子里,才出门槛,就听到皮大娘双手一拍‘啪’随后惊愕:“哎呀我想起来了。七年前四婶的小儿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