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燥。”骆波轻声对茅小雨说。
很燥，安不了。茅小雨此时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鬼差这么毒舌自己，就该常备黑狗血泼回去的。
“两位，别跟她一介凡人计较。”骆波按着茅小雨，对鬼差道：“言归正传。章家兄妹的最后安置妥当了。那他们的母亲怎么办？”
“这就不归我们管了呀。”
“据我所说，他们的父亲早逝，是母亲拉扯他们兄妹长大，如今双双冤死，可想而知她料理完儿女的后事，只怕也生无可恋了。”
鬼差一怔：“有可能。”
“这么一来，不就相当于灭门吗？虽然死因不同，可间接凶手正是那个老混蛋，对吧？”骆波句句在理，鬼差不得不服。
“所以，老混蛋身负三条人命，地府没有相对应的惩罚，还能投个好人家，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鬼差叹气，摊手：“最后定调也不关我们的事啊。”
骆波继续淡定：“章家兄妹鸣冤无效，这是谁判的？”
“判官。”
“他们接受了吗？”
鬼差摇头：“没有。他们还真油盐不进，打算去堵阎王爷呢。老骆，你是知道的，阎王爷是那么好堵的吗？我们也不妨告诉你。等头七后，判官殿的吏官就要把他们兄妹押去投胎。”
骆波冷笑了一下：“怕他们把事情闹大对吧？”
“可不是。含冤而死的又不是他们两兄妹，就他们闹的最欢。所以不能放任不管。”
骆波松开按茅小雨肩头的手，忽道：“如果阴阳两界都在为这事鸣冤，判官殿还敢草率下结论吗？”
鬼差忙：“老骆，你不会唆使两兄妹的母亲也跟着一块闹吧？”
“我打算这么做。”
“你千万别趟浑水。俺们知道你跟阎王爷关系不错。可这事吧，闹大了，阎王爷也不好做。”
茅小雨就不信了：“判官殿还能大过阎罗殿？”
“不是这么回事。俺们的意思是这个老畜生，啊不对，这个当官的，前半生于国有功，平生就这么一个小污点。就算是闹到阎王爷跟前，也于事无补。”
骆波冷笑不改：“如果我说，不但要把事情闹大，让老畜生在地下也不得安宁，还打算趁着头七未过，起死回生呢？”
鬼差双双大惊，一齐劝：“老骆，你这么做，后果不堪设想啊。起死回生？已经在生死薄过了名路的，怎么可能起死回生？”
骆波笑的不明所以：“我打算学一回孙大圣。”
“啊？”鬼差瞠目结舌。
孙大圣就是孙悟空。当年被鬼差拘了魂，却趁机大闹地府，还把猴类的生死薄都改了。虽然事后告上天庭，可到底成就了他斗战胜佛的传奇。
茅小雨也听的下巴快掉了。
孙大圣不是虚构的小说吗？难道仙界真有这么一个石猴？她很感兴趣的竖起耳朵听下去。
骆波淡笑：“我开玩笑的。”
“呼，老骆，这个玩笑可不好多开呀。”鬼差松口气。
骆波却若无其事接着说：“不过，我就算没能力改生死薄，让冤魂起死回生的本事，倒也有一点。”
“老骆，你这是……何必呢？”鬼差都纳闷了：“这章家兄妹跟你非远亲也不是近朋，干嘛替他们打抱不平呢？”
“我是替他们的母亲鸣不平。难道你们真的想再拘她的魂？”
“不是我们想。你等等哈。”鬼差之一打开勾魂册，舔着手指头翻了翻，松口气：“还好，最近都没有她的名字。也许她会想开的。”
茅小雨提醒：“也许张姐是把儿子骨灰带回老家才想不开的呢？要不然，你们再翻翻下半年的勾魂名单？”
“没有。”鬼差沉下脸：“你们别说了，这事就这么着吧。”
他们只是勾魂鬼差，像什么洗清冤曲，起死回生这些事，统统跟他们无关。就算有关，也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
见鬼差要走，茅小雨急了：“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们还有事。不聊了。”
骆波却不急不慢：“你们这份鬼差的活，想必除了你们还有别的鬼盯取而代之吧？”
“什么意思啊老骆？”
骆波看一眼红酒美食，从容道：“你们吃我嘴短，把章家兄妹的事泄露给无关人等，若是让老阎知道了，鬼差这个位置你们怕是坐不稳了吧？”
这下轮到鬼差急了：“老骆，你这就不厚道了。”
“我倒是厚道，好酒好菜供着。你们呢？”
“我们怎么啦？你想知道的不都告诉你了吗？”
骆波狡猾一笑，竖起一根指头：“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我靠！”要不是因为骆波非人类，鬼差真想把他的魂给勾销了去。
……
张姐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从此之后，就剩她独自一人了，儿子女儿都没有，那她还活个什么劲啊？
好几次哭的昏过去，又让人救醒了。
也知道儿子工作单位有专人协调她处理后事，但张姐就是一概不理。她很纠结。一方面亲眼看到儿女的尸体，一方面又不相信他们真的死了。
反正，这两天，张姐瘦的脱形了。
茅小雨和骆波来的正是时候。
有人正跟张姐商议，把章家兄妹火化了，让她带回老安安葬。张姐在大发脾气，还把来劝说的人都赶走了。
茅小雨和骆波是她唯二肯见的人。
没有过多寒暄，茅小雨和骆波便把兄妹两死亡真相告诉了张姐。
张姐又气又伤心，不免大哭一场并且要去闹。
可是那老混蛋也死了，目前还在假模假样的开追悼会，对外是正常病死。她去闹，有效吗？或者说，她去闹，能走到追悼会现场吗？
害死儿女的凶手已经死了，他的家人也不知情。就算知情，也以命相抵了，能怎么办呢？
好在，骆波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张姐一听，死灰的面色稍有亮色，疑问：“真的能活过来？”
“头七未过，尸身未腐，就有可能。”
张姐当即就要给他们跪下磕头，让茅小雨拉住了，很为难的跟她说：“活是能活过来。不过只能起死回生一个。张姐，你想好了，希望谁活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