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两人一狗对质着。
赵雪言与锦安有约定,若是锦安能证明自己不怕狗,赵雪言就听锦安的话,不与薄胭同住,若是锦安做不到的话,,那么便请锦安搬出芳兰轩几日,让自己同母亲好生亲近亲近,当然,这“几日”到底是多长时间就未可知了。
为了争陪在薄胭身边的权利,锦安一咬牙,答应了……
赵雪言吩咐下人即刻找来一条狗,下人的手脚也快,不过片刻便从外间找来了一只身量不大哈巴狗带了回来,锦安看着那献宝一样的下人,恨得牙根直痒痒,平日里自己吩咐什么怎么没见他那么上心过,现在跑的倒是快,再定睛一看……这条狗怎么和当初咬自己的那条那样神似!
锦安心间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一小步。
赵雪言抱着那条狗,看清了锦安这一小步,笑的更欢快了:“父亲,你看!它多可爱。”
一面说着一面抱着那条狗往锦安的方向跑来。
锦安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强自镇定下来才不至于仓皇后退,弱弱的往薄胭的方向望了一眼,眸中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架势。
薄胭笑意微收,慢慢起身,不由自主道:“雪言……”看他这幅窘迫的模样,想来他是真的怕的,若是如此何必吓他。
赵雪言嘟着嘴,将狗往锦安的方向递了递,锦安眼神有些飘忽,虽然比起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受的大小伤口,区区咬伤不算什么,但是童年那第一次疼痛的记忆实在是太过骇人,让锦安不由自主想要后退,可是锦安明白,这一躲,就是把薄胭拱手让给了眼前这个毛孩子。
锦安有些醋意的打量着赵雪言,这孩子看着眉清目秀的长大应该也是俊俏的,一想到他成年后跟在薄胭身后甜甜的撒娇叫娘亲的场景,锦安狠狠打了一个寒战,对狗的恐惧稍稍压下去了一些,深呼一口气,有些艰难的朝那狗伸出了手,内心却想着,再过两年,自己得联络一下赵国,看看他们那什么时候准备把赵雪言这熊孩子接回去!
薄胭本是玩笑,才任由赵雪言胡闹,眼看着锦安这副模样又有些心疼,上前一步想要打圆场:“还是算了吧。”
却没想到这句话反倒刺激了锦安的好胜心,奔着不能在心上人面前丢脸的一颗心,锦安将心一横,手掌稳稳的落在了狗头上,还机械性的揉了揉。
锦安看不到自己的神色,但是从赵雪言与薄胭惊异的表情中能猜测到,绝对是“好看”的看着很。
其实太子府的下人们体恤主子,特地找了一条温顺些的狗抱了过来,这条狗在别人家中也算是人见人爱的那一种,眨巴着眼睛再一摇尾巴,就没有人不缴械投降的,狗也有些傲气,自幼是被夸大的,今日见了外人,本能的就表现出乖顺的一面,却没想到面前这人看自己如同看怪物一样的眼神,这样陌生的眼神在它这颗狗头里虽然不知何意,但是直觉不是什么赞扬,霎时间自尊心受挫,一时间有些委屈,哀嚎了一声,无精打采的垂下了头。
锦安见状,霎时间来了勇气,显摆一样的看向赵雪言:“你瞧瞧,是它怕我!”
下人们连忙低头,不忍心看锦安这幅垂死挣扎的模样,一个个忍笑忍的辛苦,没想到啊,,太子殿下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一条“哈巴狗”身上……
赵雪言也顾不得挤兑锦安,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愿承认,这样一个丢人的人,竟然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薄胭亦是扶额,不由笑出声来,锦安这害怕还强装镇定逞能的样子实在是幼稚的紧……也可爱的紧……他赵雪言相处久了,虚张声势这方面倒是有些像了。
赵雪言将那被伤了自尊心的狗抱了回来,看了一眼锦安,眼中满是惊奇,这还是自己心目中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西晋太子吗……怎么比自己还幼稚。
锦安如同触电一般的缩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拉了拉薄胭,将她揽在自己怀中,这才心下稍安,对着赵雪言一仰头:“从今日起再不许提同你母亲一处的事情。”
赵雪言无言的点了点头,暗自撇嘴,为什么脸红与害羞是自己的事情,锦安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吗……
赵雪言不愿多说,摇着头抱着狗离开了,私心里决定将这只狗圈养起来,现在母亲与他浓情蜜意的自己是指望不上了,若是日后锦安敢欺负自己,自己就放狗咬他!
薄胭无奈的扯开锦安的手臂,好气又好笑的嗔了他一眼,抬起手来为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锦安似是死里逃生一般的松了一口气,背后已经尽数被汗水打湿了。
……
“白姑娘,白将军……等等,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薄胭与锦安一怔,一同回头,正看见白秋染分开左右走进了院子,目光焦急的寻找着自己。
虽然只隔了短短几日,但是三人再见还是有些许尴尬,尤其是在外界已经传出了薄胭与锦安圆房的事情。
现在的薄胭的心境已近同从前不一样・,若是从前,面对自己心中锦安的“天定姻缘”找上门来,薄胭会下意识的后退避让,可是现在……
薄胭下意识往前一步,挡在了锦安的身前,虽然神色依旧有些别扭,但是身姿却坚定不移。
锦安垂眸看了一眼薄胭的动作,宠溺一笑,乖顺的向后退了一步,十分享受这种被薄胭护着的感觉。
白秋染见到二人这样亲昵的举动,一怔,这才停住脚步,有些别扭的别开眼睛。
“白将军有事?”薄胭笑笑开口道。
“我……我……”在薄胭淡淡的注视下,白秋染气势锐减,有些支支吾吾:“我,我找太子殿下有事……事情有些急……没等通报……”
白秋染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从前硬闯惯了,今日是自己心急了,没等通报就硬闯进来,现在想想自己的人的关系实在是大大的不妥,不过另白秋染诧异的是,原来从前竟然是是自己看走眼了吗?薄胭心中并非没有锦安,否则怎么会……看此情此景,二人也是情真意切的很,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与百里栀误会了?
一想到百里栀,白秋染这才想到正事,当下也顾不得尴尬,抬头看向锦安,再次开口到道:“今天我确实有正事!斯年。”
锦安看着白秋染焦急的神色,明白她所言非虚,她毕竟是沙场将军,难得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这般的。
薄胭亦是看了出来事情紧急,这便向后退了一步,提议道:“你们的可要去书房商议?”
锦安看向白秋染,等着她的意思。
白秋染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这事……太子妃听听也可,毕竟……”
薄胭疑惑挑眉,同自己也有关系?
“到底什么事?”锦安严肃起来。
白秋染搔搔头,跺跺脚,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张了张口,长叹一声:“百里他……他要出家!”
“什么?”
“什么?”
烈日高照,山路上两匹马飞奔而上,前方山口处赫然立着一块石碑:朝天寺
白秋染一抹汗水利落下马,锦安亦是收紧缰绳翻身下马,而后转身轻手轻脚的将马背上的薄胭扶了下来,皱眉道:“跟你说了,不叫你跟来。”
薄胭的身子都快散架了,倚着锦安站定无奈道:“你觉得我现在能安心在府上等着吗,放心我能跟上你们。”
白秋染立在一旁,嗯……是跟上了,可是锦安心疼的就是她能跟上吧,为了赶时间,一路策马飞驰半点都没敢耽搁,即便是自己骑惯了马都有些受不住了,再看薄胭呢,连吭都没吭一声,这倒是让自己十分诧异,果然,这个女子,同一般的世家贵女不一样,百里栀险些害了她名声,听闻百里栀出事,她还愿亲自来探望,倒是有几分仗义侠气。
薄胭抬眸,顺着那石碑往上看,是连绵不断的石阶,一观之下,竟然看不到尽头。
“看样子马是上不去了,咱们只能爬上山了。”白秋染道。
薄胭点了点头,锦安则是有些不安的看向薄胭,还没等开口,薄胭便看出了他的意图:“都已经到山脚下了,我绝对不会留在这儿的,况且你就不怕你一时半会儿不下来我会有危险?”
锦安怀中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顿了一顿转而道:“那就把马留在这里,休息片刻就上山吧,总要在日落之前赶回去的。”
白秋染一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面从马背上取下佩剑:“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只是百里恐怕不会轻易下山的。”
锦安冷笑一身::“佛门清净地,是他那六根不净的人能进的!绑也要绑回来!”
薄胭起身,顺着那石阶往上看,无奈一笑:“这样高的山他用那瘦弱的身子骨爬上去了,想来出家的意志是相当坚决啊……哎……他可真是怕极了你,这是是出家保命啊。”
一转头正见到锦安一边收着匕首,一面扛起麻绳。
薄胭嘴角一抽:“锦安,佛门清净地……不许舞刀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