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镜的头始终被按住,她被迫靠在那具温暖的怀抱里,明明是那么热的胸膛,她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冷。
今天职位了问一个结果,可是,她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反而更加难过。
“我不知道那几个人为什么会痛下杀手,我的本意只是让他们随便教训一下,南镜,你要相信我,现在不止强子,那几个随意动手的人都已经被开除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顾北迁依旧抱着她,冷清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好像他的初衷真的只是为了教训教训陆衡南,根本没料到手下会下重手。
顾南镜已经停止了哭泣,在他的白衬衫上擦擦眼角,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他推开,她昨晚一直没睡,今天早上又什么都没吃,胃里空荡荡的,哭了这么久有些胃酸,因为被他抱的那么紧,几乎没怎么喘气,所以非常不舒服。人一生气力道就大的出奇。
可能他也没有防备,竟然真的被她一把推开了。
他有些愕然的看着她,面上有清晰的受伤表情,“你好像不相信我的话,南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人已经躺在医院里,现在还肿的像个猪头,顾北迁,你要是还有良心就亲自去给陆衡南赔罪!你的手下虽然被开除了,可打人还有理了吗?他们已经涉险犯罪了,你不应该私自将人放走!”顾南镜的脾气也上来了,听到他的辩解越发心烦,皱眉下了命令。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顾忌的发号施令,谁让他是做错的一方。
可是他却要让她失望了。他退后两步,即使衬衫有些褶皱,前襟也被她的眼泪涂湿了,并没有损耗他的矜贵之气,他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有些心慌,但是到底没有听从她的话,而是反问她:“如果我不去呢?”
“顾北迁,你还讲不讲道理!”顾南镜直呼他的名字,简直要气疯了,“刚才你都是哄我的吧?口口声声说要赔罪,不让我生气,结果我只是提一个简单不过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看你根本不是诚心悔过!”
顾北迁没说话,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用纸巾擦胸前的湿透的地方。仿佛他的手下只是犯错被开除,然后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你。”顾南镜忽然讽刺的笑了,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怕再看他会气的冒烟,“你的手下行凶伤人,按理应该移交公安部门,我只是让你去道歉,有那么苦难吗?你不要装死,回答我。”
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凌厉,甚至是温和的,但是听在他耳朵里,却是最寒冷伤人的话,他想到自己的猜测,脸色越发冷冽,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目光淡漠,“我要说除了这件事,其他都能办到,南镜,你会不会消消气?”
现在两个人是不是有些颠倒了?
顾南镜放下了手,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抿了抿干涩的唇,半天才艰难开口:“你的人动手打人在先,他们没有任何交代就被开除了,这件事如果对簿公堂,他们都要吃官司的,起码要进去一两年,故意伤人的罪名是成立的,你就这么将人放了,可否想过陆衡南的伤势。你又是否为我考虑过?我和他是朋友,可是你却将人差点打死……”
“我也说了,除了去和他道歉,你想要我怎么做都成。”顾北迁也格外坚持,不会轻易妥协。
两个人再次陷入僵局,谁都不肯让步。
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见面的时候。
顾南镜的情绪很复杂,她感觉脑子里很乱,她为了他着想,不希望冤枉他,所以调查取证之后才来找他对峙,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意思。
是不是他太一手遮天了,所以根本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顾北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无力地开口,眸光还有些涣散,“以前你也心狠手辣,可是不伤害无辜的人,就算我爸因为顾思言而背黑锅,你也没有将他置于死地,甚至还会暗中出手相帮,现在为什么会对一个外人出手?”
她今天早上刚去看过陆衡南,他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医生说他的颅内还有瘀血,暂时不能出院,要留下来继续观察,当时她得知情况之后,更觉得歉疚,要不是认识她的缘故,他也惹不到顾北迁这个煞星啊。
“是我害得陆衡南出事。都是我的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责,对他也更加怨恨,“是不是每一个和我接触的男人,你都要怀有绝对的防备之心?从唐默,再到陆朝齐,现在轮到了陆衡南,你仗着自己的势力,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下手吗?一句手下过分了,就将一切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
眼前的男人,五官立体,脸部线条流畅,看着非常俊朗,光是站在那就让人赏心悦目。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懂他了,为什么他会因为爱情而失去判断力和冷静?他的爱是不是有些盲目?
“顾北迁,你这样一再对我身边的朋友下手,要我以后和其他人怎么相处?你让我怎么面对他们?唐默和朝齐哥不和你计较,而你对他们尚且不算过分,但你对陆衡南,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一句道歉,就那么难?”
顾南镜等了很久,但是顾北迁始终像是一颗松树般站在那,后背挺直,一动不动的站着,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看着她。
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哪一科像此时这样纠结煎熬。
“你非要分出是非对错吗?”顾北迁忽然开了口,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她从来都是快人快语的脾气,就连质问他也一样。
可是扪心自问,他不认为自己有她说的那么不堪,那些男人,哪一个不是对她怀有其他的心思,要是他不防备一点,最后的结果未必是他们能在一起。
他竟然也觉得又累又烦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