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镜只能感觉到脸颊被割破的刺痛,这一处年久失修的旧楼,每一层都没有住人,可是好像还有树木活着,她觉得自己刮到了树枝。
只是痛感很快就消失了,她听到自己摔的骨头移位的声音。
这一瞬间,她感到了深刻的绝望。
也许,摔下去,真的一了百了了,从此,她和顾北迁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牵绊。对陆朝齐,也没有亏欠。一命抵一命,她换回了阿宝,没有什么不值得的。
“南镜姐姐!”临昏迷之际,她好像听到了阿宝的喊声,可是实在太遥远了,她听不真切,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意识很快消失,随后便人事不知。
眼睁睁的看着人从前面跌下去,四周一团漆黑,陆朝齐的心跟着顾南镜下沉,颤抖的想呼喊,可是拼命忍住了,倒是他身边的唐默,急红了眼,想要去找宁飘飘算账,被他一把拉住了。
“不要轻举妄动!你的人还在解救阿宝,现在出去,不就功亏一篑了吗?”关键时刻,陆朝齐比唐默定力要强很多,他同样难受,可是却无比清醒。
要是唐默冲动,损失的可是两个人。那么顾南镜的牺牲,倒很不值得了。
唐默死死咬着牙关,声音从桑子里憋出来,很低很低,“那你要我看着南镜送死?”
“你现在出去,阿宝也不会得救,为什么不能等一等!”陆朝齐拼命按住唐默,生怕他冲动行事。
还好,唐默到底忍住了,半天才甩脱了陆朝齐的手,气恼的捶打自己的头。要是他再强硬一点,阻止阿宝离开,或者他提前结束工作,陪同阿宝过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顾南镜也不用送死!
那个傻丫头,他们还在暗处营救阿宝,不过需要她拖延时间而已,她为什么会那么天真的相信宁飘飘?
直到暗中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唐默终于不用忍耐了,他一个健步冲出去,直接奔到天台,四顾半天,却什么都看不到。
宁飘飘一直维持着跪倒在地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顾南镜,你总算死了,哈哈,为了布这个局,你知道吗,我陪了一个恶心的男人睡,还有被他唾弃我是顾北迁不要的破鞋!你不过是个养女,还是个死刑犯的女儿,凭什么会受到顾北迁的青睐?”
唐默这才转过头,盯着疯狂的宁飘飘,一步步逼近,最后蹲在她身边,脸色无比暗沉。
“怎么,你也是那个臭丫头的裙下之臣?看不出来,你唐家的人,还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迷的神魂颠倒,我看你们男人都疯了,一个两个都围着她转,是不是她给你们下了降头?”
“我看你才被人下过药!”唐默一把抓住她的脖子,狠狠攥住,第一次将道上的狠厉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可他并不觉得羞耻,“宁飘飘,你如此丧心病狂,根本不配淑女二字!亏你被称为本市第一名媛,我觉得你只是个美如蛇蝎的毒妇!”
唐默的话,彻底刺激到了宁飘飘,她发疯一样的厮打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没了顾南镜,北迁一定心里眼里都是我,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不想看到她继续活着,告诉你们,她一定死无全尸!要是不信,你们现在就下去找!”
还没等唐默说话,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陆朝齐忽然走近,从唐默手里解救出来宁飘飘,在她来不及欢喜的时候,忽然将她用力掼到地上,随后拍拍手,冷冷吩咐:“把她压到一边,然后其他人四处看看,是否还有宁家的人。确认无误,再下去寻找南镜!”
不知何时,陆家的人也赶到了,这下人手众多,对付宁飘飘的人绰绰有余。
暗处的几个人听到命令,立即四散而去。
陆朝齐一脸晦涩,不再看水泥地上又哭又叫的宁飘飘,而是趴在天台边上,望着下面犹如深渊的半空,按在水泥墙上的手隐隐抖着。
他不相信,不相信顾南镜真的从这里跌下去。
“死心吧,陆朝齐,你也中了顾南镜的毒了吧,我告诉你,她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碎成七八块,要是你们担心那个孩子的安危,还是早早将我放了!”
宁飘飘被两人架住了,动弹不得,嘴里却没有闲着,对着陆朝齐冷嘲热讽之余,还在放狠话。
她的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朝齐,阿宝出来了!”还是唐默的话唤回了陆朝齐的理智,他连忙从天台边上走回来,看向远处被唐默的人搀扶的弟弟。
LED照明灯下的阿宝,一张小脸更加惨白如雪,看到了两个哥哥,马上要飞奔过来,可是脚下没有半分力气,软绵绵的像是随时能跌倒。
“小心!”陆朝齐几个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弟弟扶住了,上下打量一番,“有没有受伤?”
阿宝眼神闪烁,“没有,哥,我什么事都没有。”
“南镜姐姐呢?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他话锋一转,开始寻找起顾南镜。
陆朝齐的神色一暗,还好夜色很深,阿宝看不清,他沉声扯谎,“南镜还在找你,她不知道你被唐默救出来,你乖乖地跟着他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我现在去找南镜。”
“那哥你小心,遇到南镜姐姐,一定转告她,我在医院等着她。”阿宝之前受到了惊吓和虐待,小身板抖个不停,已经是勉强自己硬撑着了,听到哥哥的话,马上点头同意。
唐默只好带阿宝离开,留下陆朝齐一个人带着众人继续寻找。
可是他们找遍了旧楼附近的空地,别说是一只鞋子了,根本就没有顾南镜的影子。
“找,再用力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南镜!”陆朝齐说什么都相信顾南镜从十几楼跌下去了,他甚至开始让人一层一层楼的找,哪怕是每个楼层的每个房间,都要仔细搜索一遍。
明知道这样是徒劳无功,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想放弃!
“南镜,你一定会没事的!”他一遍遍和自己说,不知是在坚定信念,还是在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