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迁回国的那天,雾蒙蒙的,因为是晚上下的飞机,不知道天气到底如何,他只知道刚从飞机上下去,人就感觉到了凉意。
国内也到了秋天,早晚的温差极大,如果不穿一件外套的话,很容易被冻感冒。
顾北迁因为要忙的事情太多,没空披上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机场里等待顾思言的棺椁,夜色浓黑的看不到远方,他只能凭借脚步声和打招呼的声音分辨过来的是谁。
“顾总,您回来了。”徐琦亲自带人过来接机,进了顾家的飞机场,远远看到一道颀长的背影,直接走过来,他的直觉没错,当男人转过身的时候,确实是顾北迁。
“嗯,最近爷爷还好吗?”顾思言走的有些在意料之外,顾北迁想要确定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徐琦皱眉,走到他面前,借着仅有的路灯,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色,有些憔悴,眼袋都出来了,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也不小,“老爷子一直在静养,每天都叨念着您和阿宝少爷,瞧着还不错,至少精气神还可以,他以为您出国去找阿宝,所以抱了些希望,我去看望他几次,又不好破坏他的幻想,所以并没有说出实情。”
顾北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的棺椁被抬下来,眼神一直不离左右,但是话是对助手说的,“那先不要透露风声,等明天早上,我亲自去看一看爷爷,再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吧。”
总有个人要当恶人,算来算去,唯有顾北迁去做这件事最合适。
“其实,一切都是宿命,也是意外,这种事很难说清楚。”徐琦沉默了一瞬,才开始轻声安慰顾北迁,“谁也不会料到黑蛇会杀了顾思言,但是说起来,也是他命数到了尽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甚至还屡次三番陷害您和南镜小姐,能活到现在,是你们不追究,要是将人交给警方,他早就被判了死刑,”
这话一点不错,顾思言坏事做尽,他的结局,也在情理之中。
“刚棺材暂时放在这里,明天我去见过爷爷再通知你们。”顾北迁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淡淡交代了一句,随后上了等在一旁的房车。
徐琦想的很周到,知道他旅途劳累,特意提前准备了一辆房车在机场,他看着顾北迁上车,等到车子走远,才和一个管事的人说道:“辛苦几位兄弟了,等过了这段,我请大家喝酒,犒赏一下。”
“徐哥,你说的哪里话,我们为了顾总,这点苦不算什么,不过去顾思言的基地,真的是九死一生,那个疯子将南镜小姐囚禁起来,就是为了逼迫顾总就范,还好我们提前找到他的老巢,及时布局,不然还真的不一定活着回来。就算这样,也伤了两个弟兄,不过顾总体恤大伙,这次的酬劳,都翻了好几倍。”
说话的男人很爽朗,以前一直负责道上的事,和徐琦倒也熟络,说起这些事不忌讳。
徐琦听完,轻轻皱眉,他是听过顾北迁提过,但是顾北迁的性格使然,绝对不会将这些说出来,他也只是简单知道了一点经过。至于细节,根本不会说。
“这还不算,后来我们以为解决了顾思言,虽然伤了两个兄弟,也算值了,谁知道最后会杀出来一个黑蛇,双方差点没有火拼,最后黑蛇一枪爆了顾思言的头,妈的,我在现场都觉得后背一麻,那个黑蛇果然是个枭雄,要是以后顾总真的和他对上,我们真的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钱凡,你打怵的人很少,有机会我也想见一见那个黑蛇。”气氛过于沉闷,徐琦尝试转移话题,不过他眸子暗了暗,看似在笑,心里都是算计。
那个叫钱凡的男人呵呵一笑,“我就是和你详细说一下经过,万一老爷子怪罪下来,你也可以帮一帮顾总,这件事确实不是他的错,都是意外,而我们也险些不能活着回来,也不是我编造的。实事求是,没有半句假话。”
徐琦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才会在这里耗了这么长时间,他挑眉说道:“行啊钱凡,跟着顾总多日,你也长进了,不像以前那么鲁莽,可喜可贺。”
“你和顾总都老谋深算,我要是还是傻大个,岂不是给顾氏丢脸?”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他们料的没错,第二天,顾北迁去见顾泉,将顾思言的事情简单说明,老爷子当场就心脏病发,吃了救急的药,过了半个小时才缓过来。
“尸体在哪?我要去见他!”顾泉挣扎着坐起来,一旁的顾北迁忙将他扶起来。
两个个小时后,顾泉终于看到了顾思言的尸体,一边拍着棺材,一边无声哭泣。
葬礼的现场,除了顾家人,还有顾泉道上的一些朋友,他们悼慰后立即离开,毕竟,这件事不怎么光彩,不过,人已经走了,没有人讨论顾思言。
顾北迁不忍心看到顾泉如此,上前劝慰,“爷爷,人死不能复生。”
顾泉甩掉他的手,“你们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至于看着他客死他乡!北迁,你好狠的心!”
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可还有几个留在现场,徐琦见状,马上小声解释了具体原因,都是昨天听来的。他嘴皮子很溜,将当时的场面说的险象环生,似乎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顾泉缓缓收敛了怒火,摇头叹息,最后趴在棺材上,狗搂着身体,好像瞬间苍老了好多岁。
经过此事,他十分消沉,在葬礼后一个星期就病倒了,不得不去医院修养。以前他的身体就不是很好,许多老毛病也复发了,医生的建议是要留院观察,最好不要出院,因为医院医疗设备齐全,可以随时观察。
顾泉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是医生说的很委婉,不过,顾北迁听的明白,他既心痛又无奈,只好每天过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