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伺候的男人
得到了刘行长的首肯,张涵雨站起身,座椅晃动了两下,满意地将自己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从打印机里取出来,又粗略扫了一遍,放进了抽屉。然后收拾了下办公桌,给堂姐打了个电话,背上包包走出办公室。
当那扇挂着“行长助理 张涵雨”牌子的门在她身后关上,楼道里响起有节奏的高跟鞋的声音。
姜毓仁挂断了电话,坐在沙发上。
这是那次张涵雨和他表白之后的第二个电话,之前的一次是告诉他说她已经来Z市工作了,这次――
张涵雨从北京调过来,难道真是姑父说的那个原因吗?应该不至于吧,像张涵雨那样的女人,怎么会愿意委屈自己来追求他呢?而且,当时他说的很清楚了,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强的魅力――尽管他也有男人的骄傲。
好了,不管张涵雨怎么想,他是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的。
推开病房门走进去,见顾小楠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我爸***话,你不要在意,虽然我知道这对你很难,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们两个一起,一起改变他们的想法。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绝对不要再动摇了,知道吗?”
顾小楠望着他,重重点头。
他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深深笑着,说:“跟你吵架吵的我饿了,罚你陪我出去吃早饭。”
“你没吃早饭?”她惊讶地问。
“知道你的罪责有多重了吧?饿死我了。”他轻捏她的鼻尖,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出去吧,赶在护士抽血前回来就好。”她答应道,然后拉上窗帘反锁门,准备换衣服。
她的衣服昨天弄脏了,萧宇哲走的时候给她带走洗干净早上又拿过来了。看着手中的衣服,她不禁叹了口气。
“想什么呢你?还不赶紧?”他见她站在那里不动弹,提醒道。
“过去了的,怎么都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不解,她转过身,望着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曾经爱过的人来了,你会为了她舍弃我吗?”
“你――你乱说什么?”他惊讶地看着她,可是她的眼神那么让他心疼,刹那间的心疼。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他走过去,抱住她,安慰道。
“你会吗?”她坚持问道。
他叹道:“你说的对,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们是不能活在过去的。所以――”轻轻松开她,本来想说安慰的话,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转变了话锋,道,“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事?一天到晚想这种没用的。赶紧换衣服出门,再这么下去,我不是饿死就是被你气死。”说完,他拉开门走出去,坐在外面等她。
顾小楠深深呼出一口气,脱下病号服,套上外衣走出去。
他的车子就停在楼下停车场,她问他要去哪里。
“我记得以前你答应过我,说要带我去城里尝尝小吃,今天是个好机会,怎么样?”他说。
“不会吧?你说的真的?”顾小楠道。
“当然,呃,小吃街在哪里来着?”他实在没办法,就取出导航仪装上,“那条街叫什么名字?”
“松鸣路!”她说。
他输好地址,然后将车子驶出停车场。
不能不说,顾小楠曾经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某一天,自己和他穿梭在人群之中,不再担心别人看待他们的眼光。而现在,她的幻想马上要成真,内心里的那份激动和喜悦,岂是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于是,她坐在车上开始不停地跟他介绍各种小吃,他偶尔插几句话,却都是很认真地和她讨论。
这个时间点,小吃街上的人还是很多的,主要因为今天是周末。姜毓仁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两人才下车走进街道。
按照他的要求,她先选好了几家店,然后带着他随便进了一家。
因为是老牌店,店里客人很多,两个人好不容易在墙角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了下来,顾小楠便起身去买东西了。姜毓仁坐在那里,听着周围客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嘈杂,却也真实。大家都在吃饭聊天,再加上顾小楠他们的位置比较隐蔽,因此一直都没人留意到他们。
眼前摆放的是柳城小吃“八小碟”,是八种小凉菜,荤素搭配。说是菜,其实还有一盘是小笼包,一盘是煎饺。
因为是柳城的名小吃,姜毓仁当然不止一次尝过,只不过是在大饭店里。而小吃的特点就在于,街头巷尾的小店或者百姓家中做出的味道,与饭店大厨做的不见得相同,而且,一般都是这种普通店里的更有滋味。
顾小楠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着――虽然他的动作很慢,不像是吃饭更像是品鉴――口腔里的唾液开始不停地分泌,真的好想抢过来吃啊!这么想着,手就伸了过去,手背却被他轻轻拍了下。
“医生不是说要查血糖吗?不许吃东西。”他说道。
真是痛苦死了,眼睛里看着,却不能将美食塞入自己的腹中,这简直是酷刑一桩。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味道怎么样?”她问。
“呃,还可以。”这评价简直跟没有一样。
不过,顾小楠也不在意,她又不是老板,管姜毓仁怎么说?
之前在医院喊着说“饿死了”,可顾小楠看他的样子,一点不像是饿的。仔细想想,好像他一直如此,对于食物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和她不同。
可怜的“八小碟”就那么躺在盘子里,就被主人给抛弃了。
走出这家店,顾小楠跟着他继续在这条街上走着。路口有人推着小车子卖粽子的,还有卖大豆、核桃这些坚果的,人来人往。
今天真是老天爷眷顾,没有人认出他来。偶尔有侧目的,却似乎最后都是带着怀疑的眼光走开。
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然后又换了条路折了回去,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怎么样?”上车后,她系好安全带,问道。
“你这个导游失职了。”他说着,发动了车子,小心地将车驶入行车道。
“我看你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导游。”顾小楠道。
他淡淡笑了,没说话。
回到医院没多久,护士就来抽血了,然后给顾小楠将今天的药输上,姜毓仁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必须离开了。
“刚刚出了点状况,我得去看看。”他对顾小楠说。
“哦,那你去吧,我没事的。”
他坐在床边,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有个工人施工的时候从高架桥上掉下去了,落在一堆钢筋网里,生死未卜。消防队赶过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出来。”
“你赶紧去吧,别管我,快去。”她忙说。
“好,那我走了,有事的话,你记得打我电话。”他说。
看着他急匆匆离开,顾小楠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她真的要开始适应和他在一起的生活,适应他经常无法在她身边的生活。
打开电视,可是柳城电视台并没有进行相关的报道,她无聊至极,只好找了个音乐台在那里听歌。过了半小时,将频道换到柳城新闻台,这才看到了关于事故的报道,看到姜毓仁。可能,她今后的日子就是这样了吧,他不在身边,就只好看电视了解他。
下午的时候,萧宇哲打电话过来询问她今天的状况,她感谢了他,将实情说了。萧宇哲想着姜毓仁在医院,就没过去看她。而姜毓仁,直到受困工人成功获救,傍晚才到了医院。她没有让他留下来陪他,而是劝他回家休息去了,因为明天还要上班。
次日上午,顾小楠在医生的安排下做了颅内扫描,结果显示一切正常,脑血管并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心地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学校以后,顾小楠便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工作上面。今年开学以来意外不断,她的工作也受到了很大的干扰。行政方面的是一个重头,开会、检查、交流,真是事情多多。她根本不喜欢这样开会,可又没有办法,只能是能不去就不去。
实验室的工作也没有太大的进展,这才是让她担忧的。年底要向学校的学术委员会做一次报告,是阶段Xing的工作报告,可是她担心自己到时候连阶段Xing报告都拿不出来。而那几个学生又经常要上课,只能在没课的时候叫过来干活,也指望不上。于是,她经常是加班加点,晚上八九点回家,周末也极少休息。
姜毓仁这段时间工作也很忙,张涵雨来了柳城后,他只见了一次,还是在市人行的一个饭局上见的。匆匆的,也没聊什么。
他父母依旧住在鹭园8号,可是,“五一”前他们就回了Z市。看着儿子这段时间忙着工作,好像和顾小楠也没什么联系,而顾小楠似乎也很忙,这让姜启华夫妇略感欣慰。
而中组部调研组的报告,也在“五一”前送到了省委组织部,省委组织部将意见下达到各个被考察者那里,并进行了讨论。
姜毓仁对最后的评价并没有感觉到十分的意外,一个很客观的评价,说他“工作勤勉、吃苦耐劳、严格奉行组织的各项指示”,只是有唯一的问题,便是说他“不能正确处理个人事务,有待改正”。然而,哪怕是仅仅这么一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在省里看来的确是个问题。因为其他几位接受考察的同志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有的只是调研组对工作方面的建议。
常书记算是松了口气,姜毓仁至少没让她失望,没把他牵扯进去,接下来就是要找姜启华好好谈谈了。
姜启华夫妇赶回Z市,多半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儿子的工作上目前看似没有问题,可是“不能正确处理个人问题”,这个可大可小。这条建议说明姜毓仁为人不够成熟,不成熟的话,将来的仕途就有麻烦了,组织上是不会把重任派给一个不成熟的干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现在,儿子对顾小楠似乎并没有死心,姜启华夫妇也私下了解了顾小楠住院的事情,知道自己那番谈话已经失败。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对儿子的行为放任自流吗?
不行,要让他结婚,可是,和谁结婚这是个麻烦。顾小楠是绝对不行的,其他人呢?还有谁?
聂瑾和他已经分手了,而且去了英国,秋天就该回来了。除了聂瑾,还会有哪个人选?姜启珍提到了张涵雨,并说“军区装备部马上要改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姜启华可以在这件事上帮帮他妹夫,因为姜启珍的丈夫就任装备部副部长,这次改组,部长调任,要从内部提拔一个人担任部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