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一个极其精密的社会,特别讲究论资排辈,所有的人都是这一台庞大机器上的零部件。大多数人都是从下到达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缓慢升迁,越级升职简直就是凤
毛麟角的存在。
而宇文成这种火箭一般的飞跃升职在日本人眼中看来,都尼玛可以写进新都市传说了。
换做一般的公司社员,听到了这种条件,肯定当场跳起来直奔机场,什么都不带也要连夜飞往东京。
在日本的这块国土上,大多数地方的人都认为只有东京人才是真正的城市人。只有成为了东京人,才能摆脱乡巴佬的身份。
不管你在别的城市混得再怎么出色再怎么好,在东京人眼中,那也不过是个浑身掉土坷垃的土财主。
由比滨衣深吸了口气,等候着面前这个刀疤男人的答案。
她仔细研究过木暮尘八的资料,越是研究就越是坚信木暮尘八不会拒绝这样的邀请。
一个能够借了高利贷离开故土去往遥远的富士山下自杀的人,必然是对这片土地绝望的人。同时也抱着想要去外面世界看看的男人。
不然但凡对一片土地有点念想,都会选择在故乡落叶归根,不会选择去往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由比滨衣现在给他的,既是一张去往外面的车票,也是一座通天的桥梁。
人往高处走,水才向低处流。
没有人会拒绝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木村春树已经开始盘算了,比如自己一会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要说些怎样诚恳的祝贺词来恭喜木暮尘八。在这样欢喜的时刻,自己只有表现的十分诚恳,才能在木暮尘
八心目中留下良好的印象,给两人的关系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由比滨衣的分析做的还是不错的,木暮尘八确实对札幌这块土地绝望透顶,死也不想留在这片冰雪之地。
可惜,那是木暮尘八。
宇文成不是木暮尘八,宇文成到这里来做木暮尘八,也不是想要改变什么命运。他是来实施自己的计划的。
离开了札幌,这个计划就算是彻底泡汤了。
但宇文成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他缓缓起身,慢步走到了木屋的阳台前,看着远处的札幌,眼底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实在是一份很诱人的邀请啊……要是不同意的话应该会被人骂吧。”宇文成像是在自言自语。
由比滨衣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半抹笑容。
应该是成了!
木村春树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他掩饰的很好,可是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羡慕和嫉妒,唯独没有恨――主要是不敢有。
“但是很抱歉。”沉默了片刻,宇文成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能接受。”
“恭喜啊木暮君,你可……嗯?”木村春树根本就没想过会听到拒绝的话语,宇文成一张嘴,他顺口就把自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说出口才发现说的不对。
木村春树:“???”
你特么刚才说什么。
有种你再说一遍?
由比滨衣:“!!!”
拒绝了?
自己这么好的提议?被这个男人拒绝了?
老娘是不是在做梦?嗯?老娘是不是要死了?现在正在回光返照是咋滴?嗯?
一时间,两人都错愕的看着宇文成。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好像有个人拿着三枚德国M―DN31式手雷静悄悄地走了进来,正狞笑着看着大家,手里的拉环已经停在了手边。
由比滨衣嘴角抽了抽,决定不去管自己会不会炸死这件事,勇敢地开口道:“木暮前辈是不是觉得条件还不够好?没有关系,你要是有别的条件,可以提。”
木村春树:“……”
这尼玛的条件还不够好?
再好能好成什么样?送你上天转一圈?
宇文成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向窗外:“由比滨衣,你看到了什么?”
由比滨衣顺着他的手看向了窗外:“札幌?”
宇文成点点头:“没错,就是札幌。”
宇文成转过身,双眼包含着深情:“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有属于我木暮尘八的人生印记。这里有我喜爱的朋友,爱人,同事。所以,这里也终将是我的归宿。”
由比滨衣:“???”
木村春树:“???”
啥玩意?
这就开始诗朗诵了?
“我深爱着这片土地。我喜欢这里的四季分明,甚至是这里随处可见的北海道拉面。这一切牵绊着我,禁锢着我的灵魂。让我无法离去。”
看着说的绘声绘色的宇文成,由比滨衣真想跳起来一巴掌糊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把他的伤疤都打烂!
你爱你妹啊你爱,你这么爱札幌你特么跑到富士山去自杀?你死特么这么远是不是打算死了以后用灵魂飘回来啊!
由比滨衣看了一眼旁边那个还在往外掏手榴弹的家伙,决定这种话还是不能随便说。“木暮前辈,东京的机会更多,市场也更大。那里更适合您的发展。而且,就算您去了东京,以后也一样可以回来啊。等您在东京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如果你到时还有意向
返回北海道发展,公司也会考虑将北海道的业务统统交由您负责的。”由比滨衣决定还是采取苦口婆心的方式:“您还是好好再考虑一下比较好。”“不用再劝我了,从重新踏上北海道土地的那一天起,我木暮尘八就已经立下了誓言,今生不再离开北海道。否则的话,就让富士山喷发烧死我,日本沉没淹死我,天上掉
馅饼砸死我!所以不是我不愿意离开,而是我不能离开。”
嗯没错,木暮尘八这辈子肯定是不离开北海道了。
宇文成爱去哪去哪。
由比滨衣:“……”
木村春树:“……”
发个誓也发的这么有文化的吗?
要淹死你还得先把日本沉没吗?
“我明白了。”由比滨衣叹口气说道,“木暮君。”
木村春树也不知道此刻应该做何反应,只能也跟着叹了口气。现在他心里既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只有惋惜这个男的不成器。
“既然如此……”由比滨衣微微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那只能谈另一件事了。”
“这才对嘛。”宇文成顿时就很高兴:“只有谈相亲才是正经事。”
由比滨衣:“……”
你是永远也忘不了这件事了是吧?
由比滨衣和人谈话总是能带着节奏走的,可今天她怎么也带不动,“不是相亲。是对木暮君在札幌分公司内的职务调整。”
宇文成有些遗憾:“升官虽好,还是不如相亲重要啊……”
木村春树:“……”由比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