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春树正在默默地组织语言,想着一会见了面应该说些什么。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而言,说话必然都是经过谨慎思考的,什么话能哄人开心要多说,什么话会得罪人
一句也不能说,那心里都跟明镜一般。
还没等他想完,突然镰仓泽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木村社长,您也来了?”
就在刚才,他很好奇由比滨衣带着木暮尘八要去做什么,就悄悄的跟在后面。
没曾想才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有些自讨没趣,一转头,就看见了木村春树。
别的部长木村春树都能视而不见,但唯独眼前这个不行。
“空吧挖(晚上好)镰仓君。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木村春树于是很和气的笑道:“令尊犬野君近来身体可好?”
“多谢木村社长挂念,家父最近很好。木村社长若有空,那天我们一起去喝几杯?”镰仓泽人笑了笑,眼睛一转:“木村社长,您这是要去……找由比滨衣小姐吧?”
在镰仓泽人看来,木暮尘八身份背景和大街上的路人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个普通员工。就算现在木暮尘八炙手可热,大社长也不会这么匆忙的去见他。
这条路通向小木屋,不是去见木暮尘八,那就只能是由比滨衣了。
镰仓泽人压低了声音:“木村社长能不能透露一下,这位由比滨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镰仓泽人倒是不傻,由比滨衣的气质谈吐看上去就不太像普通出身,如果能多了解一下她的背景,对于接近她,帮助很大。但是木村春树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干笑了两声:“镰仓君,我们生命保险会社和你们犬金组的确是合作关系。不过,这件事,与我们的合作无关。镰仓君就不要问了。
”
“哈哈哈,是是。”既然木村春树不肯说,镰仓泽人当然不能强问,只能打了几个哈哈转身离开。
木村春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这条石砖铺成的小道上,才缓缓转过身继续沿着这条小路向上。
……
犬金组,是一个黑道组织。
在札幌这块地皮上,龙口组是绝对黑道帝皇。
但这并不意味着札幌没有其他的黑道势力。
比如飞龙组,又比如永成信贷公司,滕道有田的军火走私,还有月华刃的黑赌档。任何地方都是一样,大大小小的势力盘根错节,各自求存。
犬金组也是这些黑道势力之一,但绝对不是上诉这些小组织可以比拟的。
如果说龙口组是北海道的一头大老虎,那么犬金组就是另一头小老虎。不过它的根据地并不在札幌,而在北海道的另外一座城市。
很少有人知道,生命保险会社财险部的负责人镰仓泽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犬金组当家老大的亲生儿子!
镰仓泽人一直在生命保险会社里老老实实地生活着,不显山不露水,一则有他自己的诉求;二则……这里是札幌,札幌,不是犬金组的天下。
……
宇文成跟着由比滨衣沿着石砖路一路向上,终于就快要走到头了。路边石头路灯中燃烧着烛火,在这个电气时代里,已经很少有庄园酒店使用这种古朴的照明方式了。即便是一些号称古老的日式庄园,也早就抛弃了这种高危的照明方式
,将那些古朴的矮脚路灯铺上电网,点亮电灯。
可在这里,一切都沿袭着那些古老的习惯。
很快,一座涂着红色漆的木制日式阁楼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一堆红色的大红灯笼挂在屋檐下,在微风中摇曳。
看到由比滨衣的身影的那一刻,两个和服少女就很礼貌的拉开了阁楼前的纸门,低声说着:“欢迎光临。”
由比滨衣并没有理会她们,她微笑着转头:“木暮前辈,请。”
宇文成微微一笑,迈步走入。地上铺着木板,两侧都是木质的拉门,拉门后点着红色的蜡烛,柔和的烛光把木门上格子阴影投射在宇文成和由比滨衣的身上。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气,让人身心舒
畅。每根木条上都沉淀着时光,木地板因为长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镜,一尘不染。
宇文成脱下鞋子,跟在由比滨衣身后继续向前。
由比滨衣再次拉开一道纸门,纸门后是一张泛着淡淡黄意的榻榻米。榻榻米上摆放着三张桌子,上面盛满了精致的日式料理,在柔和的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尽管下面的大厅内的美食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但是和这
里的相比却又逊色不少。
视线挪向门的对面,视野骤然开朗,繁荣的札幌城区尽收眼底,在黑夜下恍如聚集在一起闪闪发亮的宝珠。
另外两面墙上分别挂着插花,以及一串写着日文的白素。这是此处山神的名讳。
在古代的日本家家户户内,都会有一个房间的一面墙上挂着一条白素,上面写着本地的神明,以求平安。
“木暮前辈请坐。”由比滨衣指着一处座位,示意宇文成坐下。
两人入座,由比滨衣举起手中的酒杯,伸向宇文成:“木暮前辈,这是从九州鹿儿岛运来的芋烧酒,您尝尝。”
在日本,烧酒已经有500多年的历史,而九州发展起来的蒸馏酒在日本大受欢迎。作为九州重要的粮食产出县,鹿儿岛县的芋烧酒就可以被称之为日本最为正宗的烧酒。
宇文成端起酒杯和由比滨轻微一碰,一饮而尽。
强烈的酒精让由比滨衣的脸庞上升起些许的红润,在烛光的照耀下,甚是可爱。
“木暮前辈,您似乎一点都不吃惊?”由比滨衣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宇文成。
按照常理,一个毫不起眼的公司后辈突然包下这么高档的一个阁楼,还摆上了这么一桌好菜,又有好酒伺候着,作为前辈的人怎么也要惊讶一下。
但是整个过程中,由比滨衣都没有在宇文成的脸上看到半抹惊讶,整个过程中都平淡似水,仿佛一切都已经预料到了一样。
“为什么要惊讶?”宇文成端起酒杯,眼睛微微瞥向身旁的由比滨衣,眼睛中带着半抹笑意:“当初一眼就看出你不一般了。”
由比滨衣歪了歪头,好奇的问道:“我一直认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啊,哪里漏了馅?”宇文成微微一笑,他用筷子夹起一块龙虾肉,晶莹剔透的龙虾肉在烛光的照耀下仿佛透明了一般,他摇晃着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是在你被课长训斥。当时没人注意到,你手腕上的手表。大多数人都只记得价格昂贵的男士手表,却忽视了女士手表的存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带的应该是VanCleef&Arpe
l制作的LadyNuitdesPapillons腕表。一千多万日元,可不是一个刚刚进入公司小员工用得起的。”
由比滨衣低下了头:“没想到木暮前辈观察的那么仔细。”
宇文成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那是,对于女性我一直观察的都很仔细。尤其是美女。”由比滨衣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