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瑟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就见卫渡远难得地冷了面孔。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是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万野!
在看到卫渡远和余锦瑟两人时,万野心里是知道自己该躲的,毕竟现今是大昱和匈奴和谈的关键时刻。可不知为何,在看到余锦瑟笑靥如花的模样时,他无论如何也挪不动脚了。
他以为她死了,之后他也曾试探地问过红三娘,红三娘说没人从西风坡里出来。却不料,原来她没死,还跟摆了他一道的卫渡远在一起。
他看着她,只觉恍如隔世,一不小心竟又看呆了。
卫渡远的感觉向来敏锐,他也深知万野是个什么人,所以他在庆幸万野没有在西风坡对锦瑟动手的时候,心头也存了丝疑。
这样一个为了目的不罢休、又存有野心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锦瑟?
如今,似乎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卫渡远微微向前一步挡在了锦瑟的身前,是一个全然保护和占有的姿态。
余锦瑟只以为是卫渡远怕万野突然出手伤到了她才将她护在身后的,还出声劝道:“没事儿的,你莫要太过紧张,这么多人呢,他不会动手的。况且现今两国正在和谈,他更是不敢出手了。”
卫渡远也不想余锦瑟知道万野喜欢她,如今便顺势点头了。
余锦瑟见卫渡远微微放松下来了,又主动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道:“你说,他怎么来了?是又要去西风坡瞧他们找的东西?”
自从知道万野在西风坡寻东西后,卫渡远就派了许多人去西风坡秘密查探,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找到锦瑟的那个洞里,他们发现了矿石。
“是矿石,不过,今儿他们来该是为了红三娘的事儿。”卫渡远在余锦瑟耳边小声道。
余锦瑟不明所以,她从未听过这消息,没成想卫渡远竟是早已查出来了。突的,她的瞳孔陡然睁大,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卫渡远:“是……”
卫渡远知道锦瑟是想起来了,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余锦瑟这会子终于想起了那个洞的不寻常之处,且不说里面的土是新的,显然是被人新挖出来的,仅是里面别样的石头也够让人奇异了。
“我竟是没想到……”
余锦瑟看见万野几人过来了,立时闭嘴不提了。
走到近前,万野先是看了眼余锦瑟,再同卫渡远抱拳见了个礼:“卫将军,别来无恙啊!”
卫渡远面上带上了抹笑,抱拳回了万野一礼,才道:“这话该是在下说吧。万野将军,你作为匈奴人的将领,这会子不该出现在这个地儿吧!”
“两国正在和谈,眼看着就要交好了,我想着这日不是大昱的中秋嘛,就想着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倒是我考虑事情不够周全了,在这里先认个错。”
万野说完,又大大方方地抱拳行了个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下子卫渡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客气两句作罢。
“这位是?”万野双眼含笑地看着余锦瑟,眼里藏着丝丝缕缕地缱绻温柔。
卫渡远眼中冷意愈深,嘴角的笑却是不变,他正欲将拉住余锦瑟的手伸出来,却不料被她给挣脱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旁的余锦瑟,就见锦瑟踮起脚,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颇为豪迈地笑道:“这是我哥们儿,好兄弟。”
余锦瑟拍了拍卫渡远的肩膀,示意他说两句,却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只好回头看着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催促着。
可卫渡远是铁了心地不愿开口,也不看余锦瑟,将头往一边偏去了。
余锦瑟没法子,只好开口道:“对吧?渡远,我们是好兄弟。”
余锦瑟说这话时虽是笑着的,但话里威胁意味浓厚,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渗得卫渡远心下一哆嗦,知晓自己要是再不开口,回家去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他只好不甘不愿地附和道:“对啊,我们是好兄弟。”
卫渡远看了眼兀自笑得开心的余锦瑟,恨得牙痒痒,又补道:“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这话说得暧昧,余锦瑟这才觉出卫渡远的不对劲儿来,不禁暗自发笑,这是吃醋了,倒是难得一见啊!
卫渡远一回头就瞧见余锦瑟一双带笑的眼睛,当下竟是难得地不知所措起来。为了掩饰他的不自然,他假意咳了一声,却是不忘接着宣示自己的主权。
“穿一个裤裆长大的,青梅竹马,我还抱过她呢。”卫渡远脸上带着笑,却是怎么看怎么带了份挑衅意味。
余锦瑟暗自发笑,真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万野一直偷眼瞧着一旁的余锦瑟,就见她一直悄悄地站在一旁,笑靥如花地看着卫渡远,眼里心里皆是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万野不禁自嘲一笑,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还在奢求什么?就算她要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将她独自抛在荒野的人,就连自己也不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万野不愿沉浸在这样一个气氛中,又同卫渡远说了几句就打算告辞离开了。
卫渡远也不想万野同他们一起,当下也没有挽留,随意客气了两句就让人走了。
“你不让人跟着他们?”余锦瑟好奇地问道。
卫渡远还生着余锦瑟的气呢,瞥了她一眼,才道:“跟着干什么?万野是什么人?还不得被他们给跟掉。况且他们这回来估计是调查红三娘的事儿的,或者是传递京城那位的消息的,至于我同你说的那事儿,他们是不会去打探的。”
“既然他们被我们碰上了,他们就不会自露马脚做那些个无谓的事儿。”说着,他又回头看了眼余锦瑟。
余锦瑟这会子不乐意了:“你这什么眼神儿?”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卫渡远不语,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你可不就是个傻子嘛。
余锦瑟想到了方才的事儿,也不气了,反倒笑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呢,方才还跟个娃子似的,跟人家万野较劲儿。有意思吗?”
卫渡远摸了摸鼻子,加快了脚步。
余锦瑟禁不住笑得更欢了,只好加紧脚步跟了上去,走着走着,不料卫渡远突然停了下来,她猛地撞上了他的背,忍不住低呼一声,捂着自己的鼻子委屈巴巴道:“你干什么啊?”
卫渡远不大敢直视余锦瑟的双眼,也不回答她,径自伸手拉过她的手接着往前去了。
余锦瑟一手提着卫渡远亲手制作的花灯,一手被他拉着,心下软得不行,脸上笑意是止也止不住。
卫渡远在一旁偷眼瞧着,脸上窘迫之色渐失,笑意倒是愈发明显了。
万野从一处巷子里拐了出来,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愈发失落,还有密密麻麻的不甘心啃噬着自己的心,最后也不过化作一声叹息,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出了沙城后,他攥紧的拳头才终于松了开来。若不是这样,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回头去寻她。
寻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多年的谋划。
这不是他,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翌日一早,余锦瑟就要上路了,卫渡远再不舍也要将她给送走了。
“路上别着急,你大病初愈,自己身子要紧。”卫渡远不放心地叮嘱道。
余锦瑟伸手轻抚上卫渡远紧蹙的眉头,道:“好啦,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对了,昨儿你还没同我说完呢,你说那万野有个什么打算?”
卫渡远没想到余锦瑟能提到这茬,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嘴里却是回答道:“他啊,我估摸着他打着两国和谈的幌子,到时候若是通商了,那矿石不就好运出去了吗?”
余锦瑟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事儿你同皇上禀报了吗?”
卫渡远摇了摇头:“现今京城局势未明,我不敢轻易冒险,只得静观其变了。”
“要不你写封密信给我,我瞧着时机对我就呈上去,瞧着不对我就先自己拿着,你觉着怎么样?”
卫渡远觉着余锦瑟这主意不错,当即点头答应了。
说完正事儿,卫渡远又不舍自己的媳妇儿了,干脆一把拉过锦瑟,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一吻毕,他贴着她的唇,道:“好好的,等我回来。”
余锦瑟顶着一张红通通的嘴唇,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不会轻易涉险的。”
余锦瑟回去,明玉和明月自是要跟着一起的,至于丁实,他是来投军的,本该留在军营中,可卫渡远担心锦瑟,同他密谈一番后,便派去跟着回京了。
如今京城局势不明朗,卫渡远想着丁实背后的丁家,让他跟回去,总也有用的。
丁实看着五大三粗的,但心思还算细腻,被卫渡远一点就通,也清楚京城中怕是即将有血雨腥风了,他也愿意跟着回去。
既为了保家卫国,也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况且,他也是挺佩服卫渡远和余锦瑟这对夫妻的,也愿意供他们差遣。看着他们,他对成家之事也有了更多的期盼,想早些回去将明月和他的事儿给办了。
卫渡远将余锦瑟一行人送出沙城后就往军营里赶了,这时候京城应该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