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拿出来一本看看,翻了几页,里面又是写的书生和富贵小姐的故事。
她似乎独宠这种套路。
黎礼见他一瞬间就紧了眉头,便知道要糟,连声急道:“大哥哥你先放下它们,有话好好说!”
“你好像很紧张?”
黎礼都快要哭了,她能不紧张吗?
这些画本子都是她耗尽心血才找到,一般市面上已经看不见的绝版图书,要是就这样毁在他的手里,他做梦估计都会哭出声音来。
别看那只是小小一箱,但几乎花了他半个月的月俸!
看她一副确实要哭出来的模样,安逸臣为难的将手里的画本子重新放回箱子里,只道:“以前你没看虚假故事的毛病。”
上辈子的她在他面前可是正经的不得了,而且无论是房间还是书房,都收拾得很规矩,不管在家中的什么地方,都找不出一本这样的话本子。
这辈子,她竟然改了爱好,喜欢上这种一看就是虚拟的故事。
“长日漫漫,总得找些事来打发时间。”黎礼一本正经,有些嫌弃安逸臣眼中的诧异。
她看个小话本又怎么了,难道就不准她yy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吗?
安逸臣顿了顿,瞧见她眼神中的不满,解释道:“你的爱好有些奇特。”
黎礼气的到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怕这家伙生起气来把她的小话本全部扔掉,她现在就能用许多话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瞧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黎礼也懒得与她费这口舌功夫,翻着白眼道:“大哥哥,你不休息吗?天都黑了。”
她并不是想要让他早点休息,她只是想让安逸臣早点上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小腹胀胀的那种熟悉感,黎礼很清楚自己下一刻要做什么,只是房子里却有个男性在,这让她很不方便。
安逸臣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更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被人狠狠的嫌弃了,他看了看窗外,恍然间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事情没做完,挥了挥手道:“不必,你先休息,夜间不用等我,我还有公事没办完。”
蔚州不太平。
这里是百部与大周,还有周边小国的交际城,每日不发上三两次动乱还不正常,而他此时要去做的,便是与蔚州城主商议。
黎礼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不在房间里,她倒还自在一些,连忙点了点头,眼巴巴的道:“大哥哥,你去吧,我绝对不会烦你的。”
快点出去……快点出去……再不出去她就憋不住了……
黎礼双腿不自然的绞着。
安逸臣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他出去后,在外间等着的茶香立马进来,黎礼也顾不得仪态,朝着茶香招手,皱眉道:“我肚子疼,扶我去如厕。”
不吃那一碗白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碗白粥下肚,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腹像翻了天似得胀鼓鼓的。
茶香了然,扶着黎礼去了隔壁的小侧间解决人生大事后,又慢慢的将她扶回床上,动作小心翼翼的不可思议。
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瓷娃娃般被人小心对待,又见茶香一张小脸紧绷绷的没有半点表情,黎礼有些不习惯,心里也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那次突然昏倒。
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茶香,你不必如此小心,你家姑娘我的身体好的很,昨天晕倒也是意外。”
茶香绷着小脸:“什么昨天晕倒,那已经是前天的事儿了!少夫人你都已经晕了一天一夜,再睡下去第二夜就要过了。”
若不是宁姑姑为她们姑娘把脉,拍着胸脯保证说没事,恐怕现在整个蔚州的大夫都应该在将军府来一次大集合。
少夫人……
一天一夜……
黎礼再次尴尬,原来她那么能睡。
好吧,看来她身边的丫鬟都比她有眼力见,都知道该叫少夫人了……
“出门在外,您逞什么能呢,您又不是铁打的男子,这一次毫无预兆的晕倒了,可把奴婢们给吓坏了,要是让老夫人知道,等奴婢们回去后一顿板子肯定少不了!”
被数落的某个人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当时只是觉得很难受,眼一闭就倒在地上了,鬼知道自己会睡这么久。
眼见茶香越说越起劲,半点也没停下来的意思,黎礼连忙笑了笑,干脆的转移话题道:“茶香,你知道大哥哥在忙什么吗?”
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这个话题转移得并不好,只因前一刻以前安逸臣才从房间走出去,这一刻她又在那问了。
茶香没有察觉不对劲,反而看着黎礼的目光透露着淡淡的羡慕,就这一个目光,把黎礼成功看的心肝乱颤。
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她才略带羡慕的回道:“少爷正在书厅与人谈事,不让人过去打扰。少夫人,您是不知道,您昏睡的这一天一夜里面,少爷一直守在你身边,就连外面的公务都推到一边了,直到您醒了后,她才吩咐奴婢进来伺候,自个儿处理事情去了。”
黎礼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在那书桌面前坐了很长的时间?并且一夜未眠?
难怪刚才她隐隐约约看见安逸臣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原来是熬夜了。
但是她怎么想,怎么也不认为那是安逸臣能做出的事情。
他难道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受了半个月的颠簸,所以心有不忍守在她身边,只为了减轻心中的负罪感?
这么一想,她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安逸臣不喜欠人,他一向都是一个喜欢内疚的人。
那是个正直到骨子里的男人。
茶香一本正经的说道,打断了黎礼的思绪:“少夫人,您以后可不能再叫少爷大哥哥了,让外人听见不好,你们已经成亲多时,您应该改口,少爷是您的丈夫,你应该称呼他为夫君或相公!”
相公?夫君?
黎礼恶寒,这两个称呼,无论是哪一个她都难以启齿啊。
就连上辈子,她也是学着干娘一直称呼的安逸臣为大人,那时候他已经成为将军了,她的称呼选择自然也多了一个――将军。
除了极少数的时候,他们两人吵架,而她是被彻底惹怒了,才会故意矫揉造作的扯着嗓子叫夫君,目的就是为了恶心他。
而每一次那个招数都屡试不爽,只要她开始叫夫君,安逸臣就会脚底抹油立刻离开,无论当时他有多生气。
久而久之,夫君两字也成了托词。
偏偏茶香这时候变成了一个不会看人眼色的丫头,她仿佛没有发现黎礼的抗拒,眉头也不皱一下,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您看,在外人眼中,您和大少爷天生一对佳偶天成,您自然是要顺应天意的。”
越说越离谱,黎礼实在听不下去了。
干脆捂着耳朵往床上一倒,裹着被子不松手,将自己全身紧紧包裹着,藏在被子里无病惨叫道:“我脑袋疼!”
茶香被她的架势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扒被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音:“少夫人,您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或者是将宁姑姑叫来?”
黎礼仍旧不动,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我没事,你只要别在我耳边念叨,我的脑袋就不疼了,你一念,我脑袋就一抽一抽的痛。”
茶香:“……”
他们家五姑娘在成了少夫人之后,连扯谎都扯得这么娇柔不做作。
安逸臣直到深夜才回房,卧室里还点着一盏灯,而黎礼早已裹着属于自己的那床被子,贴着墙睡着了。
他看了她一眼,动作轻的尽量没发出声音,将自己打理好了之后,才上床睡在外面,盖着被子,闭上眼睛。
半夜三更时,安逸臣是被憋醒的,一口气堵在胸腔,闷闷的压抑的让人难受,他猛的睁开眼,在黑暗中动作娴熟的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胸膛上的那颗脑袋推了下去。
那个脑袋好像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又在他身边动了动,随便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再次入睡,仿佛他的动作并没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就在他准备再次闭上眼睡觉时,一条腿又不客气的搭在了他的腿上。
霎时,他未闭上的眼睛立刻又睁得圆圆。
苦笑着看着那一条不安分的腿,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腿拿下去,顺便把黎礼摆成了正常的睡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半个月赶路,有时候宿在客栈里,他们俩同睡一张床时,半夜她总会有各种各样奇葩的动作,有一次甚至她的肚兜不知为何盖在他的脸上,差点让他憋气而死。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他已经数不清了。
在他思考时,旁边的那人又朝着墙里面翻了个身,整个人贴着墙壁而眠,身上的被子早已被她蹬在脚边。
甚至嘴里还在隐隐约约的嘟囔着热。
却始终不见她醒过来。
蔚州的温度比京都要高,除了冬季冷的吓人以外,其余时候总像是置身于火炉中。
可夜间寒冷,不盖被子明早醒来定会生病。
他叹了口气,认命的将脚边的被子勾回来轻轻地搭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