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兄长,安逸臣是要护送迎亲队伍,,并且到马府参加婚宴的。
而黎礼则是待在安府,他对于那些热闹的东西,一向不怎么推崇,如何安府也有许多客人需要招待,她走不开。
直到一天过去,客人走了大半,剩余的事情只需要让黎礼一人把守过关。
直到客人完全离开之后,回了正院,安夫人才面带苦涩的拍了拍安诺的手:“现在你三姐姐也已经嫁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你了,想一想,母亲还真的不舍得。只要一想到我千娇万宠的女儿就要成为别人的媳妇,我的心里面就难受的紧。”
安诺满眼无奈,瞧了一眼同样的忍着笑意的黎礼一眼,她才说道:“母亲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何必要为了一盆水而难过呢?”
安夫人气急,若不是常年的规矩告诉她不可轻易动手,她非要揪着安诺的耳朵教训她:“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黎礼在心里感慨着。
忙碌了一整天,安夫人又觉得腰酸腿疼,毫不客气的使唤着安诺,指使她在身上揉揉捏捏。
收到安诺的求救眼神,黎礼的眉眼中自然而然的添了笑意,显得柔和可亲,笑着岔开了话题:“母亲放心,三妹夫是个好人,他顶不会欺负三妹妹的。”
说到这里,黎礼又忍不住笑了笑。
就算看在曾经他们救过他的份上,哪怕马睿并不喜欢安心,也定不会辜负她。
安夫人舒展开了皱着的眉眼:“我相信你和臣儿的眼光,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你们也知道安心是个什么性子,我就怕她转不过那个弯儿。”
至于什么弯儿,夫妻之间的相处,并不是一方无止境的退步就能平和的。
不过,哪怕安夫人再怎么忧心,也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她,就算想指点安心,也是鞭长莫及。
黎礼和安诺走在长廊里,几个丫鬟走在她们后面,长廊中的红灯笼长久亮着,倒也不需要特意让人带路。
安诺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香樟树,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枝头旁边,疑惑的说道:“嫂子,嫁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因着她年纪甚小,又是嫡出,是以安夫人从来没想过要过早让她成为人妇。
黎礼已经嫁人了,并且还是嫁给她哥哥的,这话一个回答的不好,会给安诺留下心理阴影不说,若是传进了安逸臣的耳朵里,还会得罪他。
她是个胆子小的,斟酌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在所有姑娘家的眼中,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若是嫁的不好,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问我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挺好的,你哥哥不曾欺负过我,我后面又有母亲撑腰。而你,自是不用担心的,只要安家还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你,就算是定国王府也不行。”
“是吗?”安诺扯了扯衣袖,冥思苦想,回想起当初在定国王府看见的事情,有些担忧自己嫁过去,糟心事情有一堆。
“听说定国王府世子有几个红颜知己,表妹表姐的一大堆,我日后肯定要忧心,但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我又不能太过分……”
安诺说到最后,无奈的发现,定国王府和龙潭虎穴没什么区别,有许多的条条框框规范着她的行为,无论做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有定国王妃在上面压着,日子有些难过。
还没有嫁进去,她就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黎礼眼巴巴的看着她,见她不知脑补了什么把自己给吓着了,想找一个光明正大可以安抚她的理由。
痛定思痛之下,她毫不犹豫的抹黑了原本身体健康的墨轩,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知道,那墨轩世子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大夫也说了,要远离女色,你嫁过去了,就算为了他身体着想,也不会有几个妾室让你糟心。”
安诺一呆,半响才回过神:“还能这样的吗?”
一旁伺候的茶香想起了京中流传的消息,见两位主子竟然在这种事情上犹犹豫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出声道:“四姑娘,少夫人,奴婢有个挚友在定国王府当差,听她说,世子确实是个很沉稳之人,他的身边至今没有女人,而他本身,也是极为重情重义的。”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说,墨轩不喜欢乱搞男女关系。
黎礼听懂了,安诺也听懂了。
只不过……
“茶香,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朋友在定国王府当差了?”
茶香嘿嘿的笑着,挠着后脑勺装无辜:“少夫人,您不是经常去定国王府做客吗?一来二去的,奴婢在里面有几个朋友,不也正常。”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安诺的院子,黎礼在院门口止步,目送安诺走进去,而这一次谈话,也将安诺心中的犹豫一扫而空。
三人转身向着听书阁走去,茶香奇异的说道:“奴婢本以为四姑娘对于定国王府的事一点儿也不在意呢,平日里见她那么淡定,无论王府发生了什么,仿佛都不放在心上。”
黎礼心中窃喜,那只不过是安诺脸上有一张平静的假面具,有假面具做伪装,就算她心里翻了天,面上也一丁点不显。
这是上辈子她观察了好几年才得出的结论。
听了茶香说的话之后,她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再怎么冷静,她也是一个年仅十五的小姑娘。”
“少夫人说得对。”
“还是走快些吧,照着时辰,大哥哥也快要回来了,回去之后,你们记得准备醒酒汤。”
“是,少夫人。”
三人的脚步越发的利索。
直到她们回了听书阁,茶香去熬醒酒汤,后脚安逸臣也回了。
他脸色微红,眸光清亮,也不知到底是醉没醉。
黎礼眨巴着眼,眼巴巴的望着他,姜昆极有眼色的将安逸臣交给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夫人,将军喝的有些多,就拜托您照顾了。若是将军有异常的举动,还请夫人多加包含。”
花香本想扶着他,结果安逸臣轻轻一甩手,花香不由自主的退后好几步。
黎礼:“……”
姜昆笑眯眯的说道:“夫人,除了您之外,将军不会让任何人碰的。”
哪怕是夫人的贴身婢女也不行。
黎礼:“……”
这种邀功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安逸臣目不转视的注视,黎礼心中一颤,认命的上前两步,当了他的拐杖。
离他离的近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黎礼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酒量不好,所以不喜欢闻着过浓的酒气。
眼见花香还想上前来帮忙,黎礼阻止了她,说道:“你去打一盆热水进来,我为少爷擦擦身子。”
花香回道:“是,夫人。”
花香一步三回头,生怕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大少爷发了酒疯。
至今为止,她仍旧记得当初在礼院的时候,安逸臣发的那一顿莫名其妙的脾气。
看着花香留恋不已的模样,黎礼心里也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时间不由得哭笑不得,她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连个醉鬼都无法对付吗?
今日府中有喜事,安逸臣身上穿的虽不是大红色的衣裳,可却也带了些暗红。
他醉了,睁开眼睛时,双眼迷离,盯着她时,给她一种错觉,眼前这个人似乎满心满意里都是自己。
本想要将安逸臣扶到里间,可是搀扶着他没走两步,厉害就觉得她如一座大山般的压了过来。
相比于他,自己真的算是小巧玲珑。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的不适应,安逸臣稍微动了动,终于没有将整个人的压力放在她身上,而是自己支撑着。
黎礼也松了口气,终于顺利的将他扶到里间坐下。
看着她醉醺醺的模样,黎礼忍不住埋怨他说道:“今日虽是三妹之喜,但是大哥哥你何必喝这么多,差不多就得了,反正也没人敢灌你酒。我记得你的酒量应是不错,到底要喝了多少酒才能把自己醉成这个模样?”
上一辈子的安逸臣,从来都没有喝醉过,无论喝多少酒,于他而言跟白开水一样。
但是今天晚上却已经超乎了她的意料,到底什么样的酒,什么样的度数,能让他醉得人事不知。
虽然还能听从她的指令,安安份份的坐着,但是那眼底深处却是一片迷茫,独属于醉酒之人的不清醒。
黎礼伸手为他整理散下的头发,安逸臣趁着这机会,一无所知的在她手心中蹭了蹭,说道:“高兴。”
因为高兴,所以他才会放纵自己一次,他也不知自己在高兴什么,可是心底的愉悦不能忽视,这一次他选择听从心里的想法。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黎礼哭笑不得的说道,心里唯一欣慰的是,这人没有趁着醉酒发酒疯。
像是安慰孩子似的,黎礼虽没有经验,却下意识的将醉酒过后的他当成小孩。
安逸臣却不依她,皱着眉头,硬生生的将她的脸扳了过来,逼迫她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不容她离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高兴,你也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