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再次醒过来时,鼻尖仍有一股香味,只是从迷香变成了烤肉的味道,那些绑架他的人很猖狂,半点也不担心他会逃跑,更不担心会有人突然出现将他救走。
“来来来,兄弟们都多吃一点,吃好了才好办事,咱们等会儿要干一票大的,等那人将答应我们的报酬送过来,咱们这一辈子都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不用再为生活发愁。”
“老大,我已经决定了,等这件事情过后我就会金盆洗手,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
“我也是,在这年头,要是有个选择,谁还愿意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听着他们似有似无的谈话,甚至已经在幻想以后的美好日子,安泽清在心中冷笑一声,他们想得到美,可一切都还没个着落。
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想着以后要金盆洗手了,可就算他们要洗手,也得问自己愿不愿意。
作为这件事情中最无辜的受害者,他本人十分的有意见,只不过现在因为形势所逼,没办法将心中的意见说出来。
想着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应该是刚才昏睡前闻到的那一股迷香的作用到现在还有余威,。
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劣质迷香,他闻了后,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他们要是用这种迷香去作案的话,再怎么样也无法掩人耳目,毕竟,谁都不会无视自己身子的不舒服。
在察觉身体有异样后,他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大夫,而迷香这东西只要存在过,便一定会找到痕迹。
“不过,这一次我心里慌得很,他就是一个麻烦,咱们以后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躲避大长公主府的追杀。”
“是啊,要不是那人给的报酬太丰厚,丰厚到我都动了心,咱们也不用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做这样的事情,等会儿遇上了买主,肯定要好好的弥补一下自己的亏损。”
有人发出浓浓的感慨,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将安泽清当成货物卖给买家。
不过对于这一切,他心中没有半点想法,落到谁手里不是落?左右自己的小命是保得住的。
毕竟,谁都担当不起惹怒大长公主府和东郭王室的风险。
现在让他好奇的是,命令劫匪绑架他的人目的是什么?为钱还是为权,或者说他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只可惜这一切就像迷雾似的摆在他面前,他半点也得不到答案。
终于有人发现安泽清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朝他发出诧异的惊叫:“呦,他竟然醒过来了,咱们的迷香不是能管三个时辰吗?怎么一个时辰没到他就醒了?”
似乎有人踹了说话的那人一脚,不满的数落他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提醒过你无数次,让你不要到黑市去买迷香,那里的东西鬼才知道能有用否!”
有人压低声音对着他们说了一句话,因为距离隔得太远,而他们声音又太小,所以安泽清并未能听清楚。
可那并不影响他感觉到有一人踏着轻轻的脚步向他靠近,手上似乎还拿着烤肉。
按照他多年的经验,这烤肉已经烤糊了,还有一股淡淡的焦味飘在鼻尖。
换做往常,别说是他了,就算大长公主府的下人都不会吃。
更何况他头顶上还有一个对食物挑剔的令人发指的长姐,长姐脾气很好,对所有的一切都能淡然处之,可唯一的就是,推荐不能容忍食物的烹调上出现半分差错。
也不能容忍他吃这样的东西。
所以,这并不是一次完美的烤肉,技术不熟练调料也没到位,差评。
“安公子,咱们都是被逼的,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但是你放心,我和兄弟们不会亏待你,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你多少吃一点,等会儿有人来了,你也好拿出你的聪明才智应对,我们几个兄弟只负责拿人钱财,最后面的我们绝不会插手。”
那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特意压低声音改变声调,安泽清听不出他本来的声音是什么模样,可却听出了劫匪话中的意味。
他心中一动,低下头顺从的咬了一口他手上的肉。
与他想象中的一样,这肉不仅烤焦了,而且烤的时间太久,里面已经老了,口感也并不是很好。
如果这时候能再多点孜然撒在外面,应该可以挽救挽救它的滋味。
只可惜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
见他终于乖乖的开始吃东西,不曾因为现在的处境而闹绝食,土匪头子不由得大松一口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脏也落回原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淡淡的纠结。
他知道,之前所说的那番话似乎有些违背职业道德。
可到底怎样,他也是珍惜小命的,若能不牵扯到富贵人家的漩涡中,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等会儿只要将人交到买主的手上,他们兄弟几人便对之后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怪不到他们的身上。
安泽清也是因为听出了他们话中的意思,所以表现的才会这么乖顺,否则的话,此时的他又哪里是几个土匪能对付的?
只可惜那迷香的作用还算不错,直到现在他筋骨仍旧是软的,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心里不由得出现一阵挫败,果然,人还是不能太自傲,一不小心就在阴沟中翻了船。
按照现在这幅境地,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自由,最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幕后那人到底想得到什么。
自己的娘是大长公主啊,爹是长平将军,在如此浓重的身份背景下,有胆子绑架他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吃饱喝足以后,土匪们将他带出了阴暗潮湿的山洞,他又重新闻到了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香味,有一阵风缓缓吹来,吹在他的脸上,似乎将隐藏在他心底深处的阴霾也吹跑了。
他们似乎将她带到了悬崖边。
安泽清虽然看不见,可他却能感到有人将他捆在身上,而后那人毫不犹豫的顺着悬崖上的藤蔓跳了下去。
想来这是一场密谋已久的绑架。
感觉身体被磕痛了,安泽清皱了皱眉,淡淡的朝背着自己的那人说道:“你们若是想我安静配合,动作稍微便温柔一些。”
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耐心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些绑架他的人,似乎吃定了他是一个病弱书生,没有半分武艺傍身,是以,在那次给她下了迷药后之后,就再也没对他使用任何药物。
只是将他的手死死地捆了起来。
背着他的人听到他的话后,动作一顿差点没抓住手中的藤蔓直接从悬崖摔了下去。
不受控制的向下滑了一段距离,原本温柔的风也变得如锋刃一般刮在她的脸颊,使他脸上发疼。
他心中一紧,连忙回过神,额上已被吓出了冷汗。
周围的其余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疑惑的朝他望了过来,可是那人却觉得心里窝火,只能无奈的朝他们摇头示意,表示自己并没发生什么事。
转头,他便对背上的安泽清咬牙切齿的说道:“安公子,即便你双眼无法视物,可你也该知道现下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你要是再影响我,等会儿我们二人一起摔下去,你可怪不得我。”
说话的绑匪后怕不已,刚刚就差一点点,要是他反应再慢一些,现在的他们就该摔在底下变成肉泥了。
这个悬崖有多高,安泽清不知道,但他心中可清楚得很。
怪不怪什么的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英年早逝。
他还这么年轻,之所以放心大胆的干这一票,就是为了日后生活的富足。
这要是摔下去了,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成为泡沫。
安扯清表情淡淡的,不将生死放在心上:“那又如何?你若是磕疼了我,与其在无边无际的疼痛中隐忍,不如都干脆一些,放手一搏。”
绑匪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能从他淡定如斯中的语气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这人是真的丁点儿也不怕死。
他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连这点苦也吃不得,不过稍微磕碰了两下便要死要活的。
他咬了咬牙,对安泽清毫无办法,只是在下滑的时候却注意了一些,努力没让悬崖边的尖利石头伤到背上的人半分。
果真,安泽清感觉不到疼痛后,他们一行人的行动顺利了许多,至少在他们跳下悬崖之前,他都没有再闹出任何事端。
安泽清估算他们下滑的时间,粗略的在心中算计着悬崖的高度。
到最后,他才不认真思考现在的处境。
他是真的一不小心被人掳到了一个极为机密之地,这么深的悬崖,在这之前他竟然半点风声也没得到。
只能说这些人的保密做的太好。
不过任由是谁在此地,都算计不出如此一个偏远之地,还会有这样一个据点存在?
恐怕,饶是长平将军今日亲自来这儿,也会一时不察中了他们的算计。
两方人马在崖底会合,他们都面无表情,身形十分僵硬,每个人都使用特殊的办法改变音调,显然半点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