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看人动手后一点异样都没有的原地整理起衣袖, 徐小栈给身旁人打了个眼色, 让他们赶紧把周海平扶走, 顺便带着一帮女同学先出去, 他则拉了把毛华的袖子,让人跟自己一块上前。
“闻人?”带着点小心, 徐小栈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了一样, 目中带着陌生。
毛华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看四周围观的人慢慢散去,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虽说是自己这边的人, 可刚刚闻人的神态和言语, 实在过于狠毒, 让近距离的所有人都不自觉胆寒。
语气中的小心和客气, 眼神中的疏离与防备, 闻人诀不是感觉不出,只不过意兴阑珊, 懒得过多沟通。
他只边拍打着刚才弄脏的衣服,边抬头轻“嗯?”了声。
徐小栈喘出口气, 凑上前道:“那些混混一看就是这附近的, 我们和他们打了, 他们还吃了大亏,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快点回学校吧。”
别管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想在复兴学院放肆终究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他们这帮人别看个个人高马大, 但终究没有见过太多血, 有的还是家中宝贝,这次来学校又是头次出远门,早就乱了阵脚,就算当中有几位家中势力不小,但那都是在自己所在的城市。
而复兴城,这所庞大的人类城市,地球中心,水太深了,不是任何一家可以横行的。
俗话说的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们这趟出来是上学,就算带了几个人,那也不能跟人拼啊,先前的那帮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货色,受了这样大的羞辱能罢休那就怪了。
眼下只有在他们找回来寻仇前,赶紧溜人。
听出人话中紧张,闻人诀没有多说,眼睑微垂,点了点头。
聚会不欢而散,一群学生出了夜店门赶忙叫车,匆匆离开没一会,就有七八辆轿车在店门口相继停下,一帮子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带着大砍刀就进去了。
“七辆车,共二十多人,都带着家伙呢。”
封闭的房内没有声音,周海平被打的不轻,上了点药水后先休息了,徐小栈一晚上没停过,之前是联络人,之后是担惊受怕,又得一个个安抚过去,尤其是今晚受到惊吓的姑娘们,最后还得陪着毛华伺候受伤的周海平。
从夜店回来后,之前还算和谐的宿舍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闻人诀也懒得伪装了,从关上宿舍门后就没再搭理过另外三人,架着二郎腿,独自一人在床上躺着闭目休息。
虽然周海平痛的一直在轻声哀嚎,虽然徐小栈和毛华慌的手忙脚乱,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更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
而一个宿舍的另外三人也不敢指责什么,更没大声说话打搅到他。
维端留下了只天眼,看到那边之后发生的状况后马上禀告给了主人,未了又问了句:“主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种小混混最是难缠,他们平日里霸道惯了,很爱面子,今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回来。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复兴学院的学生就不难查起,虽说学生人数很多,但不保证当时没有人认识或者看到过他们。
“这种地头蛇虽然能量不大,但总会有一些路子,要找出我们需要时间,但应该不难。”维端忧心忡忡,这也是它留下天眼观察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它怕了这帮小混混,而是因为它清楚不过的知道主人最讨厌什么。
那就是麻烦。
尤其是没有必要的麻烦,还是在他需要隐藏起自己,不能暴露的时候。
主人这趟为什么来复兴城?要说没有目的维端肯定不信,这也是它担心不已的原因。
“等他们找过来。”翻了个身,闻人诀两手交叉着叠在脑后,神态自在,没什么不悦。
维端提议,“可要调一些人过来?毕竟您一个人在这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很不便。”
“还用不上。”双目睁开,闻人诀仰头看着头顶,宿舍的环境很简单,白墙绿窗,上边就只有一盏亮白的圆形灯。
“可是......”维端犹豫。
“我自有打算。”闻人诀直接用一句话截断它的未完之言。
......
白檀天生具备一些察觉情绪的敏锐,虽然有时候会因为他的跳脱而不太靠谱。
刚入学,文部有很多书籍要看,但他适应的很快。
那晚说了要跟同宿舍的人一起吃饭便没有应闻人诀的邀请,为此他可惜了半天,要知道享受外出的同学聚会,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没错,是目标。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他的处世原则,既然落到这一步,他的当前打算就是好好享受普通学生的一切,交友和聚会,打闹和学习。
曾经以为不可能的一切,如今就摆在眼前,而且少了约束自身的那些沉重枷锁,他活的畅快多了。
等舒畅够了,手头的书也看的差不多了,同学和朋友更是认识了不少,他才终于想起了一同来的闻人诀。
等摸着找过来,进宿舍时看到另外两位起身离开,独留下闻人诀一人指尖夹着烟斜靠在窗边。
白檀进来后先左右张望的样子没能逃过闻人诀的眼睛。
他们的宿舍在八楼,有个独立的阳台和大窗户,既然要吸烟,自然得推开窗,这两天他一点动静都没有,维端有些按捺不住的正想问问他口中的自有打算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非要出去对付那帮混混,只是......主人来了复兴城并进了学院后,这段日子表现的太过正常了。
就像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学生,维端真心看不懂。
“你怎么找来了?”吐出烟雾,闻人诀活动了下脖子,开口问。
白檀进来后看了圈不算,还负手在后转了宿舍的每一个角落。
之后那同情的目光就一直笼罩在他身上不散。
“太可怜了!”白檀语气悲凉,可神情愉快,“你一定是没有和同学们处好关系吧?你被他们排挤了?!”
虽说他来的时候,闻人诀的舍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白檀相信自己的直觉,从那几个人闪躲的眼神判断。
“感到寂寞了吗?”靠近闻人诀,白檀伸出一手搭上人肩膀,理解的拍了拍,哀痛摇头,“感到失败了吗?”
“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了吗?”继续问句,白檀双目之中假装出的哀痛实在让闻人诀不忍,可难得的,他没有发作。
将手中烟头掐灭在窗台上,另一手抱上胳膊,闻人诀环抱于胸。
“要我说实话啊,你跟人搞不好关系那都是正常的,”用过来人的语气叹息着,白檀伸出自己的中指晃了晃,坦诚道:“因为你根本就是个问题儿童啊!”
闻人诀弯起嘴角,平声道:“有事说事。”
“可是别担心,因为你还有......”因为闻人诀是斜靠着的,白檀特意绕到人正面,严肃道:“还有我这个好朋友啊!”
闻人诀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
楼下树影中,有人影小心躲闪。
“有没有被我感动到?”
看人挺起胸膛,一副伟大嘴脸,闻人诀按压了下自己的手指,颇为认真的问了句:“你说我和人相处不好,那么蓝岸他们呢?”
“他们也算人?”白檀瞪大眼睛突口而出,两秒后补救道:“我是说他们也算正常人?麻烦你稍微和普通人亲近亲近吧。”
“你身边的都是怪胎,你不知道吗?”白檀犹感不平。
“是吗。”闻人诀目光清冷,口气闲散,眼角余光始终漫无目的的落在楼下,宿舍前的大树下,有人小心翼翼的朝上窥探着。
维端没太在意房内主人和白檀的对话,它注视着楼下树影中的人,困惑极了,“主人,这几天他天天都过来在下边蹲着躲藏,究竟想干什么啊?”
若换了别人不一定能够注意到这种偷看,可闻人诀是什么人?心思深沉,警惕心重,再加上身边跟着天眼和维端,哪能发现不了,只不过看人并没有恶意,又是那晚出手相救过的人,维端才暂时置之不理,可哪里知道人这么坚持,天天大早上的来这里蹲点,一躲躲到下半夜,不管夜间的温度和草丛中的虫蚁,执着的很。
伸手把白檀捞到身前,闻人诀将人抵压到了窗户上,让人面朝外的贴合着玻璃窗,因为挤压张合着的双唇变了形状。
“好玩吗?”微俯身,闻人诀凑到人耳后问了句。
白檀咿咿呀呀的挤出句断续回答:“不......不好玩。”
“谁让你跟我这么说话?”含着口热气,闻人诀将自己的下巴放到白檀头顶,目光中,那个躲藏多日的身影突然起身后退,快步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