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很快将这事儿呈上了朝廷,一时间朝廷之上吵得不可开交。有说这三家密不可分,一定是有所牵连的,必须抄家彻查。也有反对的,说王家贾家与薛家交恶已经多年,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再牵连他们并不合适。
圣人盯着底下,一阵冷笑,最后点了贾珠出列问他:“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理?”
底下瞬间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贾珠。
王子腾外放,如今不在京中,王子胜没有领职,只是个富家子,现在整个朝堂之上,这三家就只有贾珠一个人在了。
圣人故意叫贾珠出列,是试探贾家的态度,还是在试探众人的态度,谁都不知道。
贾珠不慌不忙站出列,跪下回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又牵扯到臣的姨妈,臣也不知自家和外祖家有没有参与此事,只能请陛下彻查。”
圣人笑的高深莫测,看着众人问:“众爱卿又怎么看?”
底下人居然都不敢再出声了。
看不懂啊?真的看不懂啊!这贾珠可不是贾赦,他说话滴水不漏谁都找不出错处来,但他的心思隐藏的太深,谁也不知道这句话是陷阱还是真心的。
看没人回答,圣人又转头看向贾珠:“那是你自己家和你外祖家,你居然不担心?”
贾珠想了想,又道:“回陛下,并非臣不担心。只是臣纳闷,若自家真有参与这么大件事,为何母亲从未提过,且臣每日回家,臣妻也会将家中大小事无巨细回报给臣,并未听说过有这么回事。
“但臣也想讨个安心,无论是有还是没有,只要彻查一下就能明白。臣之家人若胆敢做出这欺君瞒上的事情,自然是按律处理,臣绝不容情。若是没有,也能让臣睡个安稳觉,不再担忧。”
圣人笑了笑,看了看周围,又问贾珠:“你就不怕有人借机栽赃?”
一句话说的下头不少人都打起抖来,还真有人想过,这是个大好机会,可以趁机扳倒贾王两家。
贾珠不紧不慢的道:“若真有这种人,乃朝中不幸。不过陛下慧眼识珠,怎会用这种败类在朝任职。所以臣觉着,都是一心为朝廷办事的官员,应该不会做出这么龌龊事吧?”
圣人点了点头,冷笑道:“那就彻查,贾王两家皆不能免责,待查清楚了,再做决定。”
一声令下,很快就将事情分配了下去。退朝之后,贾珠走在后头,有不少人回头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贾珠苦笑摊了摊手:“这事儿问我真是问错人了,您也知道,我家中事务皆是我母亲在管,我也怕她真的糊涂呢。”
户部尚书也凑了过来问:“你家跟薛家早些年就闹翻了,前段时间你表妹回来,才知道这原因,你怎么方才不跟陛下说清楚?”
贾珠又一声苦笑:“说这个倒是欲盖弥彰了,把自己撇那么清楚做什么,那些人想搞我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户部尚书点了点头:“也对,你伯伯那浑人给你惹的麻烦不少。不过这一次过后,应该就消停了。”
说起伯伯,贾珠笑着问:“大人上次派人去广州,可有见到什么有用的?”
户部尚书干脆叫住了还没走远的工部尚书,拼命招手让他过来,然后等工部尚书靠近了,又跟贾珠说:“你弟弟是真有本事,他那一套,当真省不少钱。其他的你就问他吧。”
说完,他指了指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根据户部尚书的话,也听懂两人在讲什么了,也不等贾珠问,便道:“没错,省钱了,效率也高了。见过流水线的人回来都说方便的多,不过就是机器做起来麻烦。”
贾珠拱手对两位道:“我那弟弟从小不学无术,就爱这些奇淫巧技之术,真是给两位找麻烦了。”
工部尚书忙道:“这事儿还真不是找麻烦,原我也琢磨着,一小娃娃能闹出什么新鲜玩意来。可派过去的人回来一解释,我倒觉得真的可行。”
贾珠好奇的问:“哦?真有这般厉害?”
两位尚书谈起来兴趣也浓了,拉着贾珠要他跟去八部衙门,边走边跟贾珠聊了起来。
贾珠从这两位口中听到很多新名词,什么工业化,什么流水线,什么经营管理的。经过两位尚书的解释,也渐渐的了解了,弟弟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当天贾珠直到快天黑了才回家,李纨过来伺候,替他更了衣问:“今日怎么这么晚?”
如今都五月了,天黑的晚,别看天快黑才回来,可也晚上六点多快七点了。平日都是五点准备回家的人,都晚了一个多时辰了。
贾珠一脸兴奋的跟李纨道:“我原还担心,他们几个不去科考,日后该怎么办。可谁曾想,竟一个比一个出息。”
李纨笑问:“你说的是谁?”
贾珠大笑:“还能是谁,无非是琏儿瑨儿几个。”
李纨又问:“他们怎么了?”
贾珠便道:“你可不知道,他们在广州,造出那许许多多的机器,连圣上都看上了,琏儿那小子,更是请了工部户部去考察,说要将这技术,无偿教给两部。”
李纨大喜,忙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陛下可允了?”
贾珠笑道:“自然是允了,不但早允了,还先去山西那边,看了琏儿的工厂。说是专门用来造钢笔的,速度非常之快。你怕是没见过打铁,就是个普通的铁锅,都得打上许多下才能成型。
“可他那工厂,用的竟是什么铸模的法子,将那钢水灌进一个模具里头,直接就能成型。既省了时间,又省了力气。
“接着又是五弟弄得什么流水线,我只听了个一知半解,可也知道是极好的,只要两边排上两排手艺人,就能造的又快又好。”
李纨好奇的问:“女红也能如此?”
贾珠大笑起来:“自然可以,不然你以为琏儿媳妇是怎么开的厂子?她那经常一做就是几百件的衣裳,若没有这个,只怕一年都做不完了。”